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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 9評論第1章 抄家
今日無云無風(fēng),京城依舊一片繁榮,。
“小姐,,小姐,你要去哪兒???也不嫌羞人,老爺這幾日在宮中沒回來,,不然奴婢定是要去告狀的,。”一名侍女在后面喊道。
小姐也真是的,,一點兒都沒有大家閨秀的樣子,,去尋未婚夫是一般的閨秀能做出來的嗎。
“這你就不懂了吧,,這叫未雨綢繆,,探尋敵情,若是這太子不和我的胃口,,定是要去尋爹爹商議的,。”
楚清尚在街頭用扇子敲了敲夏荷的小腦袋,,小聲說道,。
裕朝民風(fēng)較為開放,可能是裕朝開國皇后太過風(fēng)姿颯爽,,與太祖一同打下了千里江山,,所以并無女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規(guī)矩,還在各地開設(shè)了女子學(xué)堂,,教授些技能和規(guī)矩,。
楚清尚是楚家嫡長女,其父是當(dāng)朝宰相楚謹洲,,其母是江南柳家嫡女柳云初,,只可惜在生了楚清尚之妹后便撒手人寰了。
楚謹洲多年來也未再娶,,將兩姐妹親自撫養(yǎng)長大,,在楚清尚的心中,爹爹是無所不能的,。
今日聽聞太子殿下要來這萬香樓吃茶,,楚清尚自然也來了這里,想要一探究竟,。
不過剛到酒樓,,便聽到了吵鬧聲,原來是一書生在酒樓點菜時推到了一位老人,,如今這老人正抱著書生的腿躺在地上呻吟著,。
“沒天理啦,老頭兒我只不過是來討幾個銅板,,沒想到你竟是將我推倒在地,。哎呦呦,我的腰要斷了,!賠錢,!賠錢!”
“不是我,我真沒碰到你,?!边@書生心中焦灼至極,今日來這酒樓本就是負擔(dān)不起的,,若不是妹妹哭鬧著想吃……哪知道,,剛進門點了菜便遇到這等事。那老頭兒明明是自己撞上來的,,卻誣陷于他,。
“這窮書生進門的時候便猶猶豫豫的,說不準(zhǔn)是個偷呢,?!?
“光天化日之下竟欺負上了老人,這書都讀到了狗肚子里,!”
周圍看戲的人也都圍了上來,,竊竊私語的人也多了起來。
“小姐,,這地上的老頭兒我認識,前些天我跟二姑娘出來的時候,,這老頭也這樣躺在了地上耍無賴,,被二姑娘揍了一頓?!毕暮汕那牡馗〗阏f道,。
楚清尚想了想,這確實是她妹妹能做出來的事兒,。于是上前說道:“老人家莫慌,,我已派人叫了大夫,等會兒便過來了,?!?
“啊,?”這老頭兒沒反應(yīng)過來,,不耐煩的嚷嚷道:“這兒沒你的事,我是讓這書生賠錢,!不賠錢今兒就不走了,,哎呦呦,我的腰哎,?!?
“老人家別急,東廠四爺是我舅舅,我已派人讓他等會兒過來,,定要幫您出出氣,!”楚清尚義正詞嚴地說道。
“什么……什么東廠,?”老頭兒像是愣住了,,他不過是訛個錢,讓東廠的人來干什么,。
“自然是當(dāng)今圣上設(shè)立的那個東廠,,它本就是調(diào)查各種案件糾紛的地方?!背迳蓄D了頓,,又補充道:“東廠調(diào)查的案子,一定會水落石出,,真相大白,!老人家你別怕,等會兒來人了,,你只管將真相說出來,,必要讓這書生得到懲罰?!?
老頭兒聽完打了個寒顫,,東廠是什么地兒啊,?進去了就得扒層皮,,況且自己一點兒事都沒有,,還想訛人家的錢,,這要是進了東廠還能出來么。
他心里嘆了聲晦氣,,前幾天剛被一個小丫頭給打了一頓,,今日本想著這窮書生好欺負,沒想到又碰到了個刺頭,。
于是他擦了擦不存在眼淚說道:“不用了,,不用了,我看這書生窮得叮當(dāng)響,,也沒錢賠,,老頭我心善,這件事就這么算了,?!闭f完就在眾目睽睽下起了身,,灰溜溜地往外走。
那窮書生松了口氣,,看了眼楚清尚,,朝她行了個禮說道:“今日多謝姑娘了?!?
“無事,,舉手之勞罷了,這老頭兒本就是慣犯了,,你以后多多注意些,。”楚清尚說道,。
說罷,,朝書生點了點頭,繞過這群人,,去了清凈的地方等了片刻,,并未等到什么太子,有些無聊道:“咱們還是回去罷,?!?
朝楚府走去,她愈發(fā)感到不尋常起來,,空氣中彌漫著一絲鮮血的味道,。
“爹?”她哆嗦著喊道,。
她一步步踏進生活了十六年的地方,目光所及之處都被染成了暗紅色,。
楚清尚狠狠地顫栗著,,耳邊怎么是絕望的哭喊聲、辱罵聲和刀劍刺入血肉的聲音……她的折扇跌在了地上,,這是怎么一回事……這是夢對吧……
為首的太監(jiān)注意到了她的到來,,笑了一聲說道:“奴才剛剛還派人去找您呢,這就來了,,來了就跪下吧,。”然后轉(zhuǎn)頭念道: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自登基十八載,,祇奉皇圖,,恪尊成憲。然今宰相楚謹洲貪污白銀三百萬兩,,與齊王亂我朝堂,,不忠不義,,楚氏誤國也……”
宰相楚謹洲參與齊王謀反,,貪污白銀三百萬余兩,楚氏男丁年滿十六就地格殺,,楚氏婦孺流放充軍,。
楚氏家主楚謹洲被兩個侍衛(wèi)押著跪在大堂前,他垂眼看了看血紅色的石磚,,喊了一聲:“清尚,!”
楚清尚直接愣在了原地,直愣愣地看向了父親:“爹……”她知道爹想說的是什么意思,,女子流放充軍說白了就是去當(dāng)營妓,,士可殺不可辱……
楚清尚望著暈倒在一旁的妹妹,摸了摸身上的那把匕首,,那是她及笄時父親送給她的,,如今竟派上了用場。
“咣”匕首被一個太監(jiān)打在了地上,,“呦,,姑娘可是萬萬不能死的,圣上說的流放,,這要是死了,,奴才可不好交差啊?!蹦翘O(jiān)撣了撣自己的拂塵,,又說道:“楚丞相看好了么,看好了就上路罷,?!?
“馮路!”楚謹洲雙目充血,,咬牙喊道:“當(dāng)今圣上信鬼神仙道,,你卻無勸解之心,此為不忠,!前廠主處處護你,,你卻恩將仇報,此為不義,!你這不忠不義之人必將下地獄,!”
“楚謹洲,,奴才只聽命于皇上一人,皇上就是天命,,奴才只是奉天命行事,,何來不忠不義之說?況且奴才這條命……本來就是從地獄撿回來的,?!?
馮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臉上非哭非笑起來,,他拿了小太監(jiān)手里的酒,,又說道:“皇上本意是要將你凌遲處死,可楚丞相多年來也算是盡了本分,,奴才還是敬重你的,。
如今丞相大人便喝了這杯酒干干凈凈上路罷,奴才也好將你的尸體刮一刮給皇上交代,,這樣也算是凌遲了,,免了你的痛苦?!?
楚謹洲深深地看了一眼馮路:“你……”他本以為馮路會派人將他刀刀凌遲,,讓他毫無尊嚴地死去,沒想到死前還能等到一杯毒酒,,讓他走得體面些,。
就著手馮路的手,,楚謹洲將酒杯里的酒一口咽了下去,,不過瞬間,,腹部絞痛異常,,痛到神志不清起來,他似乎看到了自己死去多年的妻子,。
那年他還是年少輕狂的狀元郎,,一眼就看中了柳家的嬌小姐,,他與她約定奈河橋上一定相約百年,。
如今他這張臉早已飽經(jīng)風(fēng)霜,,不再年輕,,不知妻子在橋頭還能否認出他來,。
他看著親手養(yǎng)大的兩姐妹,雙眼模糊,,滴下了一滴血淚:“孩兒莫哭,,爹爹去尋你們的娘親去了……”
“爹!爹,!”楚清尚想要撲倒她父親身邊,,卻被身邊的侍衛(wèi)一把壓了下去,,頭磕在了地上,整張臉也變得鮮血淋漓,。
不過幾個鼻息之間,,楚謹洲已經(jīng)斷了氣,渾身都淌著血,,但還是直挺挺的跪在那里,,到死都沒有彎下腰來。
蔓延開來的血浸染上了馮路的鞋,,馮路低頭看了看說道:“嘖,,鞋又要換了,換哪雙呢,?”
“干爹,,下雪了?!彼磉叺男√O(jiān)林賢說道,。
“是啊,下雪了,。差不多了,,讓人把這里收拾收拾,把楚丞相的尸體帶走,,對外就說楚謹洲是被凌遲處死的,。”馮路交代道,。
“干爹……為什么你……”林賢有些猶豫地問,。
“就當(dāng)還他當(dāng)年一句話的恩情罷,記得把那些奴才們好好清一清,,亂嚼舌根是要丟了舌頭的,。”馮路說道,。
林賢道:“那楚家兩位姑娘呢,?真讓人給流放到軍營里去?”
“自然,,當(dāng)年柳云初只留下了兩個女兒給楚謹洲,,他自然當(dāng)眼珠子似的養(yǎng),一身才學(xué)可不都教給了兩個女兒,?不給流放到軍營,,以后若是翻出什么風(fēng)浪來,咱們可沒有第二條命,?!?
“奴才想著楚謹洲對干爹有恩,,那也就是奴才的恩人,所以多了兩句嘴,,該打,!還是干爹考慮得周到?!绷仲t說道,。
“有恩……何必節(jié)外生枝,看她們的造化罷,,你下去安排吧,。”馮路說道,。
“是,。”林賢抬頭望了一眼馮路,,立馬又掐醒了自己,。心里想,干爹已快到不惑之年,,依舊豐神俊朗,,那一抹淚痣更顯得妖媚起來。走在路上,,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家的俊俏公子哥,,自己光是看了一眼都差點呆愣住了,難怪長公主這么多年都對干爹念念不忘,。
“林賢,,眼珠子不想要了?”馮路問道,。
“干爹息怒,,兒子再也不敢了?!绷仲t立馬說道,,干爹還是最不喜別人談?wù)撍臉用舶 ?
此時的萬香樓里來了一位貴客,是當(dāng)今太子殿下,。
身邊的一個侍衛(wèi)恭敬地說道:“太子,,丞相……死了?!?
太子閉了閉眼,,發(fā)出無可奈何地嘆息:“楚相……”然后倒了杯酒,,淋到了木桌上,。
不知何時,,起風(fēng)了,大雪還在下,,可這潔白的東西卻洗不掉血腥,,也掩蓋不掉京都金色琉璃瓦下的灰暗。
萬香樓里歌女的吟唱聲隨著寒風(fēng)緩緩飄來:“女嬃之嬋媛兮,,申申其詈予曰:鮌婞直以亡身兮,,終然殀乎羽之野。汝何博謇而好脩兮,,紛獨有此姱節(jié),?薋菉葹以盈室兮,判獨離而不服,。眾不可戶說兮,,孰云察余之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