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暮暮卿君色
最新章節(jié)
書友吧第1章 趕路
建安二十三年,,霜降,。
云暮正在趕路。
她奉皇命暗中微服出巡冀州,,帶著親衛(wèi)一路北上,,所到之處,,官民同心,,就連賬冊都條款清晰,挑不出一絲錯處,,也不知他們是真的治理有方還是有人提早通了信,。
為了出其不意,她決定先親衛(wèi)一步前往涿州城,。按照腳程,,今夜宵禁前她該到涿州,可天不遂人愿,,一場大雨攔住了去路,。
她站在樹下,正思考著要冒雨前行還是找個地方躲雨,,就隱約聽到前方傳來腳步聲,。林子里的樹藏不了人,周圍是些灌木叢,,無處可躲,,她只能牽著馬躲在樹后。
馬不安地在原地踏了幾步,,云暮抬手安撫地摸了摸它的鬃毛,,隨后蹲在了一叢較高的灌木叢后,袖中的匕首也悄無聲息地落入手中,。
“阿娘,,還要多久才到家啊,?”
一聲稚嫩的聲音響起,,婦人的聲音緊隨其后,“圓圓可是走不動了?阿娘背著你吧,?”
云暮并未放松警惕,,緊盯著兩人出現(xiàn)的方向,確認(rèn)沒有其他人后,,她才站起身,,隔著不遠(yuǎn)不近的距離喊了一聲‘嬸子’。
那對母女顯然是沒想到這荒郊野嶺還能有人出現(xiàn),,都被嚇了一跳,,婦人把小孩護(hù)在身后,隨手撿了一根樹枝,,警惕地看著云暮,。
云暮見她們這般,終于放下心,,她抱拳笑道:“嬸子,,我欲去涿州,抄近道至此,,突遇大雨,,敢問附近可有能躲雨的地方?”
婦人似是不信,,丟下一句不知就匆匆拉著小女孩走了,。
一道驚雷落下,劈倒了不遠(yuǎn)處的一棵樹,,云暮心想,,再在此地待著不走,只怕下一道雷就劈在她身上了,,她咬咬牙,,翻身上馬,決定冒雨前行,,手中的馬鞭快要落在馬身上時,,婦人的聲音在她身后響起:“姑娘若不嫌棄,可去我家借宿一晚,?!?
……
雨幕如織,不時伴隨著幾道閃電,。
酉時才過,,涿州城的天色已經(jīng)暗了下來,而夜晚才是涿州城最熱鬧的時候,。
寬闊的長安大街和洛陽大街交通,,把涿州城分為東西南北四個城區(qū),,城北的盧氏乃世家大族,近幾年重新得到皇帝的重用,,連帶著涿州也跟著沾光,,無數(shù)商賈蜂擁而至,只為求得盧氏青眼,,從此平步青云,。涿州的知縣為了討好盧氏,把四區(qū)合并,,只分南北兩個城區(qū),。一州兩區(qū),一面繁華,,一面滄桑,。
自北門往里走,忽見一處蹲著兩個雙人高的石獅子的宅子,,雙間廣亮大門,,正門雖不開,卻時時都有四個門房輪班值守,,略一抬頭,,便能看到門上的匾額書著“盧府”兩個大字,。
再往東走上半個時辰的路程,,和南區(qū)的蕭條不同,此處街道繁華喧囂,,四周人流如潮,,不消片刻就看見一座五層的高樓,那便是涿州最大的酒樓,,云客渡,。
戍時過,宵禁及,。
秋夜北風(fēng)涼,,冒雨在兩區(qū)交匯處擺攤的商販們磨磨蹭蹭地收拾東西鳴金收兵。
而云客渡的燈籠依舊高懸,,賓客推杯換盞,,把酒言歡。
負(fù)責(zé)迎來送往的小二拋著手中的賞錢和同伴炫耀,,就被人從身后踢了一腳,,正要發(fā)怒,扭頭看到是盧家少家主盧靖和他的狐朋狗友,,小二的臉唰的一下變得煞白,,跪在地上哆嗦著身體,,銅板掉了一地卻無人敢撿。
“什么東西,,也敢擋你盧爺爺?shù)牡?。?
盧靖收回腳,,勾住一旁的人,,大著舌頭說道:“你們還不知道吧,皇帝身邊那條亂咬人的瘋狗再過幾日就要到涿州了,。從明日起,,全城戌時宵禁。要我說,,直接把人套麻袋打一頓,,再丟出涿州不就行了?在冀州,,老天第一,,我盧家第二,就算皇帝老兒來了涿州,,都得給老子夾著尾巴做人,,我爹還整這么大陣仗讓整個冀州都哄著那條瘋狗,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盧家家主妻妾成群,子嗣卻不豐,,老來才得了盧靖這個嫡子,,盧靖要星星,家主和主母還會順道把月亮摘下來給他,。盧家有權(quán)有錢,,包括涿州在內(nèi)的整個冀州城都要仰其鼻息,盧靖也被寵成了紈绔中的魁首,。
那群公子哥們一向唯盧靖馬首是瞻,,再加上喝了一個晚上的酒,此時酒意上頭也跟著盧靖罵起云暮,,更有甚者還拍著胸膛保證道:“少家主大可放心,,等云暮來,我們定會給他點(diǎn)顏色瞧瞧,,好叫他知道涿州是誰的地,!”
盧靖被奉承的話哄得飄飄然,大手一揮:“走,,去我的別院,,前幾日有人送來了幾個雛兒,,今夜誰都不許走!”
秋末的涿州,,萬物開始凋零,,街道兩側(cè)的金桂卻還零零散散地開著幾朵桂花,盧家的馬車飛馳而過,,攪散了淡淡的花香,。
商販陸續(xù)收攤,就連青樓都開始清場,,候在街邊的馬車見縫插針,,只為搶到一個大方的客人,王大勇則不然,。眼看著盧家的馬車快要從眼前消失,,他忙跳上車,手中的馬鞭一揮,,馬兒吃痛,,朝前駛?cè)ァ?
寅時四刻,大兇,。
一個蓬頭垢面的酒蒙子拿著酒壺醉醺醺地四處游蕩,,東敲門西踹墻,院子內(nèi)罵聲不止,,狗吠不息,,而后他哈哈大笑地往巷子深處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酒蒙子醉醺醺地推開了門,,屋內(nèi)漆黑不見五指,,小聲嘀咕:“怎么有一股腥味呢,?”
沒走幾步就就踩到一個軟中帶硬的東西,手里的酒壺差點(diǎn)摔了個稀碎,,起身發(fā)現(xiàn)是個趴在地上的人時,,不禁怒上心頭,“什么東西,,不知道這里是爺爺我的地盤嗎,?給老子滾?!?
說完,,他對著此人的后背就是一腳,見對方?jīng)]有反應(yīng),,又揪著衣領(lǐng)把人從地上提起來,,對著臉揮了幾個拳頭,,心中的惡氣才消散的幾分。他甩了甩有些發(fā)疼的手,,晃晃悠悠地對著瓶口喝了口酒。
這時,狂風(fēng)撥開烏云,,皎潔的月光穿過敞開的房門,,落在了地上人的身上,也讓酒蒙子看清了腳邊的人,。
一張被劃花的臉直接闖入他的眼簾,,雙眼瞪得大大的,眼中卻空洞無一物,,身體早已沒有起伏,。
酒蒙子腿一軟,倒在了地上,。驚懼之下,,五感放大,晚風(fēng)吹過雜草發(fā)出的聲音猶如人的嗚咽聲,,酒蒙子酒醒了大半,,他雙手撐地,后退了幾步,,而后轉(zhuǎn)身撒腿就跑,,腳邊的酒壺被他一腳踹出好幾米,碎成了好幾瓣,,酒味彌漫了整個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