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媽媽的眼睛（上）

　　春節(jié)時(shí)，南飛和江北雁是農(nóng)歷的十二月二十八才回到江北雁家的,。

　　自從江北雁留下那封信走后,，媽媽無時(shí)無刻不在想念著自己的女兒。

　　人們都說,，天底下,，最軟的就是父母的心腸,。

　　這一次江北雁的離開，雖然她一再強(qiáng)調(diào)自己不是負(fù)氣出走,，而只是這幾個(gè)月來,，她所看到的、受到的,，和她在學(xué)校想像的相差太遠(yuǎn),，她只想出去散心?？稍谀赣H的心里可不是就能夠這樣的理解,。

　　這一次江北雁的走，媽媽比以前任何一次都為她擔(dān)心,，比任何一次都讓她牽掛,，多少次在夢里，都是江北雁哭著回來的身影,。媽媽也不止一次地背著爸爸悄悄流淚,，她是真的想江北雁能早一天回來,。

　　爸爸的心情也不比媽媽好得了多少,，他知道,，是他從一開始就反對她和南飛的交往的,，也是他自作聰明地給女兒安排了方明亮這一段故事，他只是一廂情愿的以為,，他沒有像其他父親一樣獨(dú)斷專行地強(qiáng)迫女兒去跟方明亮結(jié)婚，而只是以這樣方式給兩人提供時(shí)間和方便,，他想在慢慢的交往中，以方明亮這邊在的條件,，一定能改變女兒對于南飛的專一和眷戀,，一定會慢慢地走到方明亮的身邊去的,，可是爸爸太過低地估計(jì)了兩位年輕人在愛情方面的力量。

　　現(xiàn)在,，爸爸也想通了,，兒孫自有兒孫福,，強(qiáng)扭的瓜不甜,，隨他們年輕人去吧,，想想自己，年輕時(shí),，不也一樣想要追求自己的幸福嗎,！眼看就要過年了,，即使江北雁在上大學(xué)的時(shí)候,，也是要年年回家來跟爸爸媽媽過年的，這是第一個(gè)沒有女兒在家的過年,，爸爸能想到，那酒那肉那年會是什么味道,，對影成孤人兩個(gè),。所以,，爸爸也早把女兒的任性出走原諒了,，心里只想著女兒能早一天回來,。

　　火車上,，南飛也在一路的擔(dān)心,，雖然前幾天他和江北雁已經(jīng)打電話到了江北雁的家里,，母親接電話時(shí)那顫抖的聲音和急切的期盼,，也跟他倆說了爸爸也在盼望著他們早點(diǎn)回來,，可南飛還是有點(diǎn)擔(dān)心，怕如果江北雁爸爸還是不能接納自己,，而自己到他們家去,，與心里面想的恰得其反,，那以后就更不好相見了,。

　　江北雁一直在旁邊給南飛做思想工作,。南飛最后是鼓起最大的勇氣，像所有第一次去見老丈人,、老丈母娘的新女婿一樣，忐忑卻又堅(jiān)決地一往無前,。

　　媽媽變了！

　　在隔著家門口還有好幾十米遠(yuǎn)的地方,，江北雁就看到了媽媽孤獨(dú)的站在那里,，天已接近黃昏，冷風(fēng)中,，母親的圍巾和衣角在風(fēng)中微微飄起。圍巾,，就是上次南飛他倆買給媽媽的那條,。那身影，孤單,、寂寞,、無依無靠,，特別適合一些小說里描寫的,，村口里，那棵孤獨(dú)企望的歪脖子老樹,。

　　媽媽變了,！

　　以前微胖的身影,，現(xiàn)在在江北雁的眼里,，不敢相信媽媽會在幾個(gè)月中瘦成這樣,，整個(gè)身子好像瘦了一圈,，那件熟悉的外套，江北雁曾經(jīng)看到媽媽穿過,，那是多么的合身,，把媽媽豐腴的身材顯現(xiàn)得那么飽滿而窈窕。現(xiàn)在,，只有北風(fēng)灌滿的地方,，才能把衣服冷冷地?fù)纹饋怼?p>　　媽媽變了,！

　　江北雁走時(shí),，最后一次幫媽媽揪白頭發(fā),，都還清晰地看到,，除了那幾根僅有的白發(fā),，媽媽的頭發(fā)還是那么的柔美而飄逸?，F(xiàn)在,，露在雙鬢的,，卻是白的多黑的少。

　　媽媽變了,！那眼神變得無光而充滿淚痕,；

　　媽媽變了！那臉頰變得沒了血色而干燥——

　　江北雁真的不敢相信,。

　　站在媽媽的面前看了好久好久，才伸出雙手撲進(jìn)了媽媽的懷抱。

　　“媽——”淚也無阻,，淚亦無助,！

　　好久,，江北雁和媽媽才慢慢分開來,。

　　“媽！”南飛走過去,，輕輕地喊了一聲,。

　　媽媽才破涕為笑，不好意思地用手擦擦眼睛,。

　　“南飛也來了,！好，好,，快點(diǎn)回家吧，快點(diǎn)回家吧,，外面冷,，別凍著了，走吧,?！闭f著,，伸過手來，拉上南飛,。

　　“媽，你這久是不是病了,？咋比上次我看到你時(shí)瘦了恁多呢,？”江北雁和媽媽挽著手走在前面,，南飛走在后面，跟上來,，問江媽媽,。

　　“沒有呀，我沒感覺到我比原來瘦呀,！可能是你們時(shí)間長了沒看到我而感覺是這樣吧,！”

　　這無聲的謊，讓南飛和江北雁聽了,，心里更加的難受,，江北雁把媽媽的手挽得更緊了。

　　還沒走到家門口,，爸爸就開門出來了,。爸爸也比幾個(gè)月前瘦了不少。江北雁的心里又是一陣的傷心,，她再也沒有勇氣像以前一樣,，大聲喊著爸爸，蹦跳著,，歡快地沖上去,，抱著爸爸不停地?fù)u。

　　“爸爸,！”江北雁輕輕地喊了一聲,，腿軟得差點(diǎn)就要在爸爸的面前跪下了。爸爸的眼,，無神地轉(zhuǎn)了好久,，最后才停在江北雁的身上，無語淚先流,，一個(gè)男人的淚,，也是那么的輕易、那么的無聲無息。

　　“爸爸,！”南飛也跟了上去,。

　　江爸爸沒有直接回答，看了南飛兩眼,，自己讓到了一邊,，用手指著門，輕輕地說：

　　“進(jìn)屋吧,，進(jìn)屋吧,，外面冷?！?p>　　屋里,，還和江北雁走時(shí)的布置一模一樣，只是少了些許的溫馨與歡快感,。

　　江北雁替南飛接下背上的背包,，把它放在了一旁的沙發(fā)旁。爸爸已經(jīng)在沙發(fā)的另一頭坐下了,，媽媽也在熱情地招呼南飛坐下。

　　“南飛,，坐吧,，坐吧?！?p>　　南飛有點(diǎn)拘謹(jǐn)?shù)卦谏嘲l(fā)的另一頭坐下來,，江北雁過去，倒來了兩杯熱水,，一杯放在爸爸的面前,，“爸，你喝水,！”

　　而另一杯放在南飛的面前,。

　　爸爸輕輕地喝了兩中水，從口袋里抽出煙來,，遞一支給到南飛：

　　“南飛,，你抽煙嗎？”

　　“啊,，謝謝,，爸，我不抽煙,?！蹦巷w趕緊擺手。

　　江北雁看到了爸爸面前茶幾上的煙灰缸里好多的煙頭，說：

　　“爸,，你又抽煙了,？南飛他不抽煙，爸,?！?p>　　“啊，抽也沒關(guān)系,，要抽就抽吧,。不用那么拘謹(jǐn)?！?p>　　媽媽走過來,，輕輕地對江北雁說：

　　“這幾個(gè)月，你爸比以前抽煙更厲害了,，你回來了,，快說說他?！?p>　　江北雁在爸爸的身邊坐下,，伸出手挽住爸爸的胳膊，說：

　　“爸,，怎么又抽那么多煙,？從明天開始，還是少抽點(diǎn)哈,！”

　　爸爸轉(zhuǎn)過臉來,，看了江北雁一眼，又吸了兩口,，把還有好長的煙頭,，摁滅在了煙灰缸里。表情是那么的平靜,，沒有了以前在江北雁面前那種干練和戲虐的感覺,。讓江北雁一下子覺得爸爸蒼老了許多。

　　其實(shí),，爸爸媽媽已經(jīng)提前做好了他們的晚飯,，大家休息了一會，媽媽就把飯菜擺了上來,，不多,，四菜一湯，溫馨而簡練,?？捎侄际墙毖阍瓉韾鄢缘模?p>　　紅酸蘿卜丁炒肉沫,；

　　香酥黃油雞翅；

　　狗杞清蒸雪魚,；

　　糖醋白菜,；

　　西紅柿海帶肉片湯。

　　“南飛,，喝點(diǎn)酒嗎,？”江媽媽打開廚柜，問,。

　　“喝點(diǎn),，都快過年了，剛來,，就算陪我喝吧！”爸爸在旁邊說,，江爸爸的表情比剛才好多了。

　　“好,，爸爸,，我也陪你喝點(diǎn)?！苯毖阕愿鎶^勇，“媽,，你也喝點(diǎn)?！?p>　　“好,，那今天大家都喝點(diǎn),，難得大家高興,?！眿寢屢菜斓卮饝?yīng)了,。

　　（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