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馬二小身旁響起慘叫聲,余光一掃,,身邊的長槍兵同伴痛苦的喊叫了一聲,,但是沒有倒地,。
不能分心,馬二小繼續(xù)端著長槍盯著前方那些蠢蠢欲動的后金披甲,,保持著突刺的準備姿勢,。
“啊,!”同伴又叫了起來,馬二小心中一驚,!那個滾過來的披甲還在攻擊,,這一刀應該砍中了同伴的腿。
在發(fā)出第三聲叫喊的時候,,身邊的同伴倒下了,。又有一個披甲翻滾過來,從倒下同伴空出的前方間隙中,,馬二小向右下一刺,,刺空了。那個披甲滾了過來,。
馬二小沒有猶豫,,他丟掉長槍,拔出腰間的手刺,。
腿上一麻,,那個披甲砍中他的腿,幸虧腿上綁著護腿甲,,不然這條腿就廢了,。沒等第二刀襲來,,馬二小撲到那個披甲的身上,揮動手臂奮力的向下刺去,,擊在甲面上,,拔出來再刺,終于手刺穿透了那個披甲的鐵甲,,深深的刺了進去,。
沒等馬二小起身,又一個后金披甲撲過來,,沒有揮刀的空間,,那個披甲一把抱著他,滾到了地上,。
長槍陣出現(xiàn)一個豁口,,這個豁口在逐漸的擴大,地上是瘋狂肉搏的士兵,,他們吶喊著,,揮舞著腰刀、鐵骨朵,、手刺,,互相的砍殺、擊打,。
“殺,!”
一聲怒吼在馬二小的上方響起,這個聲音很熟悉,,是隊官鄭獻敏,。瘋狂的鄭獻敏在兩個士官的掩護下,沖入缺口,。
標準的,,教科書般的突刺,力道極大,,刺殺精準,。一個丟掉盾牌的披甲被刺中腹部倒了下去,下一個披甲企圖用盾牌護住身體,,長槍準確的擊中盾牌的上沿,,然后再一槍又擊中盾牌上沿,后退的后金披甲被腳下的尸骸絆住,,倒在了地上,。
“兄弟們,寧死也不能退!”
“兄弟們,,把他們刺成肉串,!”
吼叫聲在戰(zhàn)場上響起,連綿起伏,、經久不斷,。
“主子,這樣打下去,,就是打贏了,,也會打光的,撤吧,?!?p> 一個后金軍官急的直跺腳,愛巴禮的臉色開始發(fā)青,,他的胸膛上下起伏,。
還有一個牛錄的騎兵預備隊。為了防備明軍有可能出現(xiàn)的騎兵,,這個預備隊是不能輕舉妄動的,。
“再等一等,已經破開口子了,?!?p> 愛巴禮的臉青的發(fā)紫,在熊皮披肩的映襯下,,如同一只從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鬼,。
那個后金軍官一跺腳,轉身而去,,騎上戰(zhàn)馬,,沖向了戰(zhàn)陣。
城樓上的張進賢幾乎昏厥過去,,他沒有見過這樣慘烈的場面,他學的武術是拳術,,講究套路,,講究身姿優(yōu)美,對于戰(zhàn)場,,在他的腦海里應該是如同戲臺上一樣,,兵對兵,將對將,,捉對廝殺,。可是今天,戰(zhàn)場卻如同一個煉獄,。
“王將軍,,告訴將士們,建奴的一顆首級,,咱家出一百兩的賞銀,。”
張公公喘著粗氣,,如同剛剛經歷了一場長跑,。
王儉好奇的望著這個一身戎裝的張公公,一百兩一顆首級,,他從哪里來的那么多銀子,,難道他的輜重車里,裝的都是銀子,?
“多謝公公的恩賞,。”
一邊的裴俊被膠著的戰(zhàn)場壓抑著,,開始擔心右衛(wèi)營出現(xiàn)的戰(zhàn)損傷亡,,他施了一禮,說道:“大人,,出動騎兵吧,。從西門出去,從側翼插過去,?!?p> “可以讓騎兵去做準備,我親自去領隊,?!?p> 張世義的傷還沒有好,估計要躺很久,,孫有光太年輕,,王儉有些放心不下。
“呯呯,!”火銃聲再次響起,。劉懷玉帶著火銃手們從兩翼側后的位置向敵軍陣后騎著戰(zhàn)馬的白甲們進行射擊。
幾名白甲跌落戰(zhàn)馬,,試圖用弓箭還擊的白甲,,忽然發(fā)現(xiàn)這種對射根本就是愚蠢的行為,他們的重箭無法壓制連綿的火銃,。
很快,,更多的白甲跌落戰(zhàn)馬,無法忍受這樣的損失,白甲們紛紛策馬逃離,。
戰(zhàn)場中心堆起來的尸骸或者負傷倒地的軍人越來越高,,馬二小站不起來,他的身下壓著一個后金的披甲,,他的身上踩著一雙,,或者是兩雙軍靴。
很快,,又有一個人倒在他的身上,,不知道是戰(zhàn)友還是敵人。馬二小竭力按著下面的人,,撐起一點空間,,讓自己的胸膛可以喘息。
沒有多久,,他的脖子被狠狠的踩了一腳,,馬二小昏了過去。
飛濺而來的紅色血液已經涂滿了鄭獻敏的臉,,至少中了兩刀,,他沒有倒下,長槍也沒有脫手,,不斷的向前突刺,,就像一頭發(fā)狂的公牛。
“兄弟們,,寧死也不能退,!”
“不能退!”
“不能退,!”
在密集的長槍突刺下,,長槍陣的缺口被堵上了,戰(zhàn)場的中間壘起一座墻,,不是青磚壘成的墻,,而是那些倒下的雙方的士兵。
渾身是血的阿爾賽退回到尸墻的一側,,他大口喘著粗氣,,憤怒的他在積蓄體力,以便帶著弟兄們再次進攻,。
“嗚嗚”陣后響起號角聲。
這是撤退的號角聲,,精疲力竭的色勒仿佛聽到了母親的召喚,。他抹了一下嘴角的鮮血,那團血不知道是誰的,是自己的,,還是別人的,。他橫著盾牌,拎著一支不知道何時撿到的鐵骨朵,,向后退去,。
越退越快,他開始小跑起來,。前面有一個半坐著的家伙,,色勒決定避開他。
“色勒,,我是愛坎,。”
是愛坎,,這個家伙沒有死,,一定是受傷了。
色勒丟掉鐵骨朵,,又丟掉手臂上的盾牌,。
“我的腿壞了,能帶我走嗎,?”
愛坎幾乎是哭著哀求,。
“別傻了,當然要帶你走,?!?p> 色勒扶起愛坎,將他背到身上,。
好沉?。?p> “??!”色勒大吼一聲,給自己鼓氣,,然后背起愛坎,,向那桿甲喇額真的旗幟艱難的跑去,沒跑多遠,,眼前一黑,,色勒和愛坎一個跟頭,倒在了地上,。
明軍的長槍兵沒有追擊,,裴俊沒有下達追擊的命令,。
后金大約三百輔兵騎著馬,形成一個半圓的陣型,,收攏著從前線跑回來的披甲,。那些跑回來的披甲沒有停留休息,紛紛爬上自己的戰(zhàn)馬,。
二百明軍騎兵在王儉的帶領之下,,從西門繞過來,緩慢的向后金逼近,。
后金的預備隊,,一百披甲騎兵迎著王儉的騎兵列成一字陣。半里的距離,,雙方停下來,,相互對峙。
“李隊官,,麻煩你親自帶隊,,帶那些遼兵列隊出城?!迸峥∠蚶钤畦聪逻_了軍令,。
“遵命,裴大人,?!?p> 一千遼兵在軍法隊官李云璐的帶領下排著整齊的隊伍出了城門。
“他們撤離,,居然丟下了傷兵,。”
裴俊喃喃自語,,一邊的張公公喘著粗氣問道:“裴將軍,,我們這是贏了吧?!?p> “贏了,,我們贏了?!?p> 大明軍陣中發(fā)出勝利的吶喊聲,,緊接著,城樓上也響起了吶喊聲,。
“威武,,我大明軍威武!”
“游擊大人威武,!”
“威武,!”
愛巴禮選擇撤退,,因為他無力再進行交戰(zhàn),五百披甲?。∷纻烙嬘兴某?。不能再打下去,,打光了披甲,那些騎著馬揮著刀的輔兵沒有作戰(zhàn)經驗,,只會是一些任人宰割的牛腩,。而且,從城里面又出來一群黑壓壓的明軍,。撤吧,,撤離這個可惡的地方。
那桿奇怪的軍旗,,這支奇怪的明軍,。
這哪里是一塊肥肉?分明是一只吃人的怪獸,。
愛巴禮閉上眼睛,。長嘆了一口氣。
王儉也沒有選擇繼續(xù)交戰(zhàn),,對面有一個完整的牛錄騎兵,,還有那些輔兵騎兵,再加上那些逃回去的披甲們,,敵軍很快就會擁有六百以上的騎兵,。如果騎兵現(xiàn)在對沖,再有戰(zhàn)損,,那么向山海關方向的撤退,,將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情。缺少騎兵的保護,,面對敵人騎兵的步兵,,企圖進行長途跋涉,將會是一場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