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薇有生以來第一次目睹一個生命在這樣近的距離,,在她的面前死去,。她有些畏懼的挨著我,,又把手放在馬脖子上,,輕輕撫摩它的鬃毛,。我也伸出手去摸它,,兩個人的手在厚密的馬鬃底下不期而遇,。她的手指冰涼冰涼的,。
“它真可憐……但愿它的同伴沒事兒,。三哥他們應該也逃出去了吧,。”她說,。
“應該的,,他倆比我們更會騎馬?!蔽艺f,。
“恩,那就好,??墒牵愋逻€在村里……”她低埋下頭,,不斷把纖長的手指深插進馬鬃毛里面去,。
我說不出話。
“他們真的會,,吃他嗎,?”她囁嚅著不敢問,可還是忍不住的問道,,“我聽說,,有的地方山里的部落,,過去存在這種……習俗的?!?p> “傻話,,你還真當他們是吃人生番?你聽說的那是非洲,,布依族可沒有這個傳統(tǒng),。”
當然不會有吃人的事,,可那一群瘋?cè)藭趺刺幹盟??這個妄大膽的足球隊后衛(wèi),要不是他自告奮勇替我打頭陣探路,,被押上場壩當鬼捉起來的,正該是我……
“哦,,你確定,?那就好了。那么,,那么他們是不是鬼呢,?”她似乎松了口氣,接著又問,。
“世界上是沒有鬼的,。他們多半是被什么東西迷惑住了,控制住了,,暫時失去了心智,,變得瘋瘋癡癡……”
“就象你說的神兵?”她抬起頭望我,。
“唔,,的確很象,尤其是抓陳新,,和追我們的那一伙人,。”
我想起來時路上,,跟他們講神兵的事時,,陳新裝扮神兵嚇唬舒薇,結(jié)果現(xiàn)在當真落到了神兵手里,,又想起草標是被他拔掉的,,偷船渡河的也是他,仿佛倒象誰在借助他來促成這些事件發(fā)生似的,,喟嘆天機難測,,又感到一種尖銳的諷刺,。
“那,是誰在控制他們,,控制他們來做什么事呢,?”她接著又問。
“不知道,?!?p> “他們?yōu)槭裁匆リ愋拢肺覀?,我們對他們有什么妨礙呢,?”
“不知道?!?p> “他們這樣,,已經(jīng)很久了嗎?可他們白天還都挺正常的呀,?”
“……”
見我無法回答,,她便自己同自己推想:“會不會象下寨的人說的,是被溫泉鬧的,?那溫泉水會自己往外冒,,氣味怪怪的,那些霧氣,,都象活的一樣,,好怕人……還有那個旅游團,其實根本沒有什么旅游團,,可村里人卻都說有……為什么房間的數(shù)目跟陰世陽世有關呢,,多出來的浴室,真的是給陰間的人住的嗎,?”她越說就越害怕,,連我也跟著毛骨悚然,“村里的人會不會是被溫泉蠱惑的,?我們在里面洗過溫泉,,我們會不會也……他們跑得多快呀,他們真的回去了嗎,?他們還在這林子里嗎,?他們會再來找我們嗎……”
“不會了,”我打斷她的無窮提問,,我實在忍受不了她無休止的自我恐嚇,,盡管這些疑問同樣也在我的心頭糾纏,“深山老林,,又是黑夜,,到哪里去搜尋兩個人呢,?他們追不上咱們,也就回去了,。別想這么多了,,他們不是鬼,他們要是鬼,,咱們還能逃得掉嗎,?這就說明他們并沒有多厲害。而且,,我估計他們也不會把陳新怎么樣,。”
“你怎么有把握,?”她連忙的又問,。
“因為咱們還在外面,他們一定知道咱們和陳新是一伙的,,沒抓住咱們之前,,他們就不敢對付陳新?!?p> 她對我純屬臆斷的分析倒很信任,顯得放心多了,,便又轉(zhuǎn)過臉去,,長久的望著地上的馬。
馬已經(jīng)不能動彈,,眼睛卻仍努力的開睜,,眼中閃耀的焰火將近完結(jié),很長時間才出現(xiàn)一次,。到后來,,連一次也不出現(xiàn)了??墒瞧婀?,失去了照明,四周卻并不算太黑,,馬僵直的眼眸里也并不曾全熄:另一種微弱的,,卻是穩(wěn)定的,持久的光源正燃亮著,,象兩顆淡黃色的,,米粒大小的燈芯在馬眼里面點著了火。
那光亮來自我們身后,,馬從倒地起就一直一動不動凝視的那個方向,,有光,。我不勝詫異的轉(zhuǎn)過頭去,透過幾棵大樹的縫隙,,看見真有兩團淡黃色的,,小小的光球在不遠處燃亮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