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壩上的樂聲銅鼓聲里伴隨進(jìn)了人聲的喧嚷,,有節(jié)奏的浪頭般的起落,,中間時時跳出村長特有的尖細(xì)嗓音,。
“不能坐以待斃,!”我說,,“此地絕對不能再呆,,待會兒法事一完村長就要領(lǐng)人回來找我們談心了,,趁現(xiàn)如今全村人都在場壩上,,趁溫泉還沒發(fā)作趕緊走,!另找一處地方躲起來,。丫妹,村里有沒有比較隱蔽的地方可以躲,?比如倉庫,,碾坊,久沒人住的老房子,?”
“沒用的,,這村子沒有一寸地方我爹找不到的。得去找雅溫,,聽她指示,,也不曉得她恢沒恢復(fù)元氣……”
丫妹話音未落,天花板上突然傳來一記銳響,,象是器皿墜地砸碎的聲音,,所有人都一同從桌邊跳了起來。
“是我的房間,,雅溫出事了,!”丫妹叫嚷著,一頭沖上了黑暗的樓梯,。我和三哥提起煤油燈跟上了樓,,留下布杰,,陳新和舒薇守在堂屋。丫妹擰下鐵鎖嘎的一聲推開門,,三個人走進(jìn)黑暗的屋里,,煤油燈晃動的綠火隱約照清屋內(nèi)的情形:果然有一只盛水的小口大肚瓦罐打碎在地板上。雅溫依舊躺在床上,,被蓋嚴(yán)實,,保持我離開她時的姿態(tài)。丫妹搶到床邊,,伸手試探雅溫的鼻息,,又摸了摸她的脈搏。她將油燈放在床里廂,,雅溫的臉側(cè),,那張長發(fā)覆蓋,雙目緊閉瘦干了的臉綠熒熒的一下子從暗中跳了出來,,我心中一抖,,三哥倒抽了一口氣。
“她咋個樣,?”我和三哥問丫妹,。
“她沒事?!?p> 丫妹把手伸到雅溫腋下,,輕輕將她抱起,坐直,,依序安置好雙手雙腳,。于是,我初見時的那一尊盤腿端坐的神像又出現(xiàn)了,。神像的嘴唇活動起來,,和她的信使又展開了那種安靜的交流。
三哥和他同時代的鎮(zhèn)山村民一樣,,三十年不曾再見過雅溫的面,,這三十年,雅溫已被流傳成了一個類似于神的人物,。他眼中閃爍敬畏的光芒,,我注意到一件怪事:墻上被風(fēng)吹壞的窗戶已用一張厚牛皮紙蒙上,那張牛皮紙完好無損,,四周沒有縫隙,,因此不可能是風(fēng),雅溫不能動彈,,屋里又再無別人,,那么,,是什么力量讓那只沉重的瓦罐從雅溫床邊的矮桌摔落到地板上的呢?
“雅溫好了,?”我和三哥問,“雅溫說了啥子話,?”
丫妹將雅溫濃密的長發(fā)均勻分開,,輕輕梳攏兩下,才將目光從那張被油燈光映照得綠火熒熒的臉龐移開,,得了神喻般的自信的,,微笑著說:
“雅溫說了,她已給我們找好了今夜藏身的地方,?!?p> “什么地方?”我問,。
“你家,。”
“我家,?你是說……”我花了一點時間才反應(yīng)過來丫妹所指“我家”為何地,,“我家的祖屋,村里的水泵站,?”
“你莫聽錯,?”三哥瞪直了眼睛,“躲他家咋個行,!他家樓下就是溫泉,,溫泉從地底引上來,就從那個蓄水池流進(jìn)全村各戶的……”
“雅溫還告知我們克制破地獄的辦法,,”丫妹無動于衷,,那個強(qiáng)大的意志又操控了她的靈魂,借助她的喉舌發(fā)號施令:“他們行鬼道,,我們就行神道,。他們請鬼,我們就,,請神,。”
請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