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川劇變臉作為收尾,整場戲結(jié)束之時,天已經(jīng)漸漸暗了下來,,一眾人陸陸續(xù)續(xù)撤出蜀王府,。
朱棣在所有戲班人離開之后,,踱步上了那戲臺,,拾起一張被遺落在地的面具,眼眸微微有些顫抖,,他自己又何嘗不是帶著面具生活呢,,誰又不是呢。
徐增壽從后而來,,輕喚了一聲:“王爺,!”
朱棣聞聲轉(zhuǎn)頭,見是他來了,笑笑說道:“你從前都是叫我姐夫的,。”
徐增壽不由得低笑了一聲,,說道:“現(xiàn)在……呵呵,,不知該叫姐夫還是妹夫,所以還是稱王爺更好些,?!?p> “啊呵呵?!敝扉擂蔚男α诵?,轉(zhuǎn)而說道:“或者也可以叫我一聲大哥,悅漪以前住在王府時,,都是叫我大哥的,。”
徐增壽扯了扯嘴角,,是略有些苦澀的笑,,他雙手搭著欄桿,輕嘆了一口氣,,說道:“是啊,,我們倆做了很放肆的事,沒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對著天地拜了拜,,就算是成親了,說來也是我委屈了她,?!?p> “她自己找的委屈,就是不覺得委屈了,?!敝扉ππΦ恼f著這話,想及了幾年前,,說道:“此前她留書出走,,說是真命天子出現(xiàn)了,沒想到竟是你,,這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一大圈子下來,,還是我們這一群人吶?!?p> 他隨口一句,,將這件事情一筆帶過,然而自己心中是清楚的,幾年前的那一天,,他手握著阿離離開時留下的那封信,,曾恨不得將這所謂的真命天子給撕碎了,就像是哥哥聽說了妹妹跟人私奔是一樣的反應(yīng),,直到今日,,終于放下了一顆心,這徐增壽也算是值得托付的人,。
徐增壽笑笑說道:“也許我們注定了,,就是要親上加親的吧,悅漪總說,,凡事都有天定了,。”
“是啊,,這樣的不期而遇,,就是上天給你們兄妹的機(jī)會了?!敝扉槃萁酉铝怂脑挷?,將曉風(fēng)的事情提起來,道:“不過看來,,你好像還沒跟她說呢,。”
談及此,,徐增壽的手不由得握了個緊,,他咬咬嘴唇,悶悶的說道:“我實在不知該如何開口,,我怕……怕她若是記恨我,,那么說出來之后,恐怕連像現(xiàn)在這樣能說句話的機(jī)會都沒有了,?!?p> “你說徐曉風(fēng)?”朱棣聞言,,不禁失笑,,微搖了搖頭說道:“她是我在這世上見過的,最不會恨別人的人了,?!?p> “真的嗎?”徐增壽眉頭蹙的緊,,他暗暗在心里下決心,,最后還是轉(zhuǎn)過頭去向燕王求助,,道:“可我還是有點擔(dān)心,要不王爺你……替我跟她說說,?”
朱棣淡漠的搖了搖頭,,語氣堅決不容還口,道:“你得自己說,,只要你說才行,,否則她真的會怪你?!?p> 徐增壽還欲說什么,朱棣突然暗暗的扯了扯他衣袖,,示意他看向遠(yuǎn)處人影,,低語道:“她來了,你自己跟她說吧,?!?p> “曉風(fēng),十一呢,?”朱棣一邊走下了戲臺,,一邊問道。
徐童瀟不由得長嘆了一口老氣,,語氣中頗有些無奈,,說道:“唉呀還在送人出門呢,一個兩個都得寒暄幾句,,到現(xiàn)在一半都還沒送走呢,。”
“我過去看看,?!敝扉φf著,走過徐童瀟身側(cè)時,,特地指了指高臺上的徐增壽,,低語道:“你好好替我招待一下異域使者?!?p> “哈哈哈……”徐童瀟一見那身波斯衣裳,,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她走上戲臺子,,還不住的說道:“我說你們倆可真行,,虧你們想的出來,這波斯人的扮相,,我還真的是欣賞不來,?!?p> 見她笑的花枝亂顫的樣子,徐增壽緩了緩心神,,深吸一口氣,,輕語道:“曉風(fēng)啊,我想跟你說個秘密,?!?p> 聽聞秘密二字,徐童瀟突然想到了昨日談及的事情,,嘴都咧到耳根子了,,連忙說道:“啊,你肯跟我說那個秘密了,?,!快說快說?!?p> 徐增壽舔了舔干澀的唇,,支支吾吾的說道:“你昨日問我……我的姓名,我現(xiàn)在告訴你行嗎,?但是……你可以答應(yīng)我,,不要太生氣嗎?”
徐童瀟有些沒聽明白名字跟生氣之間的關(guān)系,,卻還是威脅道:“如果你的名字跟昨天要說的那個秘密沒有關(guān)系的話,,我就讓你知道什么是曉風(fēng)變臉?!?p> 徐增壽扯了扯嘴角,,完全沒有笑出來的意思,只把聲音壓的低低的,,道:“我……我姓徐……名增壽,。”
“徐增壽,?徐增壽,?”徐童瀟自顧自的重復(fù)了幾句,口中嘶了一聲,,嘆道:“這名字聽來熟悉的很啊,。”
徐增壽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又道:“我是……魏國公府二公子,,你二哥?!?p> “是你,?”徐童瀟不由得一聲驚呼,,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朗聲嘶吼道:“所以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是我了,?你為什么一直不說,?我看起來很傻很好糊弄嗎?”
徐增壽連忙揮了揮手,,想要盡量控制一下她的情緒,,說道:“不是的,我其實一直想要找個機(jī)會跟你說的,,只是……”
未等他把話說完,,徐童瀟徑自打斷了他的話,自覺有理的高聲吼道:“只是什么,?你又不是第一次跟我單獨(dú)說話,,那么多次機(jī)會你為什么不說呢?”
徐增壽被她的大嗓門震懾到了,,好不容易才安靜了下來,只說道:“燕王告訴我,,若我跟你說了,,你一定會很激動,就像現(xiàn)在這樣大喊大叫,,在外面的話……太丟人了,。”
徐童瀟驚訝道:“丟……他這么說我的,?我認(rèn)哥哥我很丟人嗎,?”
徐增壽輕點了點頭,轉(zhuǎn)而又輕聲說道:“其實也是我不敢跟你說,,我怕你在怪我,,怪我當(dāng)年沒有保護(hù)好你?!?p> 他說這話時,,眼里都是霧蒙蒙的,仿若憶及了當(dāng)年事,,滿滿的悲傷跟愧疚,,一下子就軟了徐童瀟的心。
徐童瀟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轉(zhuǎn)身自顧自踱了幾步,,道:“當(dāng)年我還是個奶娃娃,我哪里記得什么事情啊,?!?p> “不過我也確實在怪你……”她突然轉(zhuǎn)了話鋒,,眉頭挑了挑,咧嘴笑了,,道:“怪你為什么不早點認(rèn)我,,我就說嘛,跟你在一起總是覺得親切的很,,之前大嫂告訴我,,說二哥哥是天底下最溫文爾雅的儒士,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盼著見到你呢,?!?p> “真的嗎?”徐增壽眼中哀傷還未褪盡,,聽聞她這么說,,還有些緩不過神來,下意識的問了一句,。
“真的,!真的!真的,!”徐童瀟連忙搗蒜似的點頭,,一連說了三個真的,才安了二哥的心,。
徐增壽終于舒心的笑了,,他寵溺的摸了摸徐童瀟的頭,暗暗在心中發(fā)誓:從今后,,哥哥一定保護(hù)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