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阿福的講述,軒轅長修便叫他下去,又問管家老魯:“你家夫人的臥室離書房有多遠,?”
老魯答:“夫人的臥室就在正堂后面,,離主人的書房只隔了一個花園子?!?p> 軒轅長修微微頷首:“你帶我們去夫人的臥室看看罷,。”
一行人走出書房,,軒轅長修忽然站住腳步:“老管家,,方才忘了問,這東西廂房是做什么用的,?”
老魯忙道:“西廂房空著,,東廂房是主人的臥室……”
軒轅長修看他一眼:“怎么,你家主人夫妻感情不好么,?堂堂刺史竟住在書房之中,。”
“沒有沒有……”老魯擦了把汗,,“我家主人夫妻恩愛,,這么多年來,主人只守著夫人一人,,連個妾侍都沒納……只是主人平日看書完了,,擔心回房會打擾夫人,這才宿在東廂房中,?!?p> 軒轅長修“哦”了一聲:“原來如此,。好了,你帶我們去夫人房中罷,?!?p> 一行人穿過花園,從抄手游廊繞至正堂后面,,果然看見有一座院落,。老魯道:“殿下,這便是我家夫人居住的院子,?!?p> 他話音剛落,只見上房的門簾被人挑起,,一名身穿緋色官袍的青年人走了出來,,笑吟吟地向軒轅長修行禮:“臣刑部侍郎蘇槿拜見昭王殿下?!?p> 軒轅長修上前幾步,,雙手扶起不讓他拜下:“握瑜,你我之間就無需講究這些虛禮了,?!?p> 蘇槿,字握瑜,,出身通州蘇氏,,是定國公蘇樺的族弟。其人生性聰穎,,文采斐然,,永輝十五年考中進士,年僅二十二歲,。七年前,,軒轅長修代掌大理寺,一年之內連斷累年積案三千余件,,得“神探”之名,。彼時,蘇槿為大理司直,,雖官卑職小,,然他通讀律法,于斷案之道更有獨特見解,,深受軒轅長修賞識,,二人相交甚篤。軒轅長修離任時,曾拜托其編撰《大理司直錄》,。因此書詼諧幽默,語言淺顯易懂,,立時便在民間風行,,蘇槿亦隨之聲名鵲起。后來蘇槿出使幽州,、靈州,、江州等地,屢破奇案,,永輝帝親口贊其“志慮忠純,,明辨是非”。幾年間,,蘇槿歷任大理司直,、大理正、刑部司郎中,,一年前升任刑部左侍郎,,是為正四品。
蘇槿笑道:“殿下可是剛剛去東跨院查看了沈刺史的遇害現場,?”
軒轅長修道:“得知陛下詔命的欽差是你,,我便知道八成能在沈府碰見你,果然如此,?!?p> “握瑜不比殿下明察秋毫,為了不辜負陛下信任所托,,只得勤勉些,,以期笨鳥先飛?!?p> 軒轅長修忍俊不禁:“罷了,,你查探沈夫人的臥室可有發(fā)現?”
蘇槿點頭:“確實發(fā)現了一些有趣之處,,殿下請,。”
比之沈耀位于東跨院的書房,,沈夫人所居的正院更為寬敞華麗,,光是上房便有五間,客廳,、花廳,、暖閣、臥室等一應俱全。
軒轅長修一入臥室,,便看到了被褥上已經干涸發(fā)黑的大片血跡,,除此之外,屋中到處都有飛濺的血跡,,幾乎沒有一處干凈的地方,。
與沈耀的死亡現場相比,這里顯得尤為凌亂與血腥,。
軒轅長修仔細審視著屋中的一切,,終于他的目光落在了窗臺上——那里有一個淺淺的足印。
蘇槿道:“微臣已命人將這個足印拓下,,從大小上看——應該是女子的足印,。”
軒轅長修喃喃道:“這可是我這兩天遇到的第二位武功高強的女子了,?!?p> 蘇槿沒聽清:“您說什么?”
軒轅長修避而不答,,轉而叫來商千岳:“千岳,,你從窗戶出去,翻過院墻,,看看那邊是什么,。”
“是,?!鄙糖г雷阆螺p點,從窗戶掠了出去,,宛如一只大鳥一般越過院墻,,不一會兒又見他翻了回來:“殿下,院墻那邊便是我們剛剛去過的東跨院,?!?p> 軒轅長修輕笑一聲:“我記得,方才我們穿過花園,,走到這里,,約莫有一盞茶的工夫。如此看來,,還是翻墻便宜些,。”
蘇槿補充道:“想來,,兇手是先在這里殺害沈夫人,,再翻墻去東跨院將沈刺史殺害,。”
“對了,,那名值夜的侍女呢,?”
“微臣已詢問過她。兇手行兇時并未從正門出入,,那婢女在外間未曾聽到半點動靜,。”
軒轅長修微微頷首,,沉默不語。此時天已黑盡,,冷月東升,,凄清的月光從敞開的窗戶灑進來,留下一地斑駁的碎影,,給這血腥未散的不祥之地更添幾分幽魅,。
“走罷?!避庌@長修終于出聲,,蘇槿等人隨著他走出臥室,在沈府家仆的恭送下離開沈家,。
夜已深了,,家家戶戶難見燈火。軒轅長修望著漆黑的夜空,,長長吐出一口濁氣,,回頭看見奔波勞累了大半夜的徐業(yè),溫言道:“此時坊門已閉,,徐長史可方便歸家,?”
徐業(yè)恭聲道:“微臣家便在崇仁坊中,倒是不麻煩,?!?p> 軒轅長修笑道:“今日有勞長史了,快些回去歇息罷,,明日恐怕還要辛苦,。”
徐業(yè)連道“不敢”,,又向瑞禾等人告罪一聲,,方告退而去。
眼見徐業(yè)走遠了,,蘇槿忽然道:“徐長史不麻煩,,微臣的麻煩可不?。∥⒊枷麻街幉辉诔缛史?,微臣雖是欽差,,可也叫不開坊門,還請殿下收留一晚,,否則微臣怕是要露宿街頭了,!”
軒轅長修笑道:“既是如此,我看你今日也別睡了,。咱們就在這崇仁坊中找一家通宵營業(yè)的酒家,,吃兩杯水酒,聊聊案子,?!?p> 蘇槿道:“殿下小氣得緊,既是請客,,怎么也該去平康坊的青樓包一間雅間罷,。”
軒轅長修笑斥:“當著郡主的面就敢說這等胡話,!本王若是深夜叫開坊門,,帶著妹妹和臣屬去青樓喝花酒,只怕明日御史的彈劾折子就要堆滿陛下的案頭,?!?p> 蘇槿“哎呀”一聲,輕拍額頭:“微臣竟然忘了郡主乃是女子,,罪過罪過,。”說著,,向瑞禾深深一揖,,“握瑜無禮,請郡主恕罪,?!?p> 瑞禾忍不住“噗嗤”一笑:“以前不知,大名鼎鼎的蘇侍郎竟是這般妙人,?!?p> 蘇槿嘿嘿一笑:“郡主過獎了?!?p> 一行人找了一家仍在營業(yè)的小酒館,,隨意點了些酒菜,便如尋常百姓般圍坐案邊,。
眼看著酒館博士上好酒菜退了下去,,軒轅長修開口道:“今夜看了兩處案發(fā)現場,,都說說自己的看法罷?!?p> 蘇槿明白這是軒轅長修的斷案習慣——讓旁人先發(fā)表看法,,他再從中提問,一問一答間逐漸抽絲剝繭,,尋找真相,。之前他還奇怪軒轅長修為何要帶瑞禾與商千岳來現場,原來是為了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