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是蘇星兒。

　　那是一張幾個年輕人的合影,，有男有女,，蘇星兒就在其中。

　　殷持衷強抑住狂跳的心,，偷偷看自己的幾位同事,，還好，他們好像沒有人關(guān)注這張照片,。

　　畢竟,，蘇星兒曾經(jīng)在集團總部實習過一段時間，唐志偉他們對她不會完全沒有印象,。

　　他再仔細看,，除了剛才那張照片外，還有包括費爾南多和素素在內(nèi)的多張照片里,，都有一個男孩子,，重眉毛，大眼睛，很男子漢氣的樣子,。

　　這張面孔,，殷持衷見過，他迅速回憶起來,，就是蘇星兒的臉書照片里,，出現(xiàn)過多次的那個男孩子。

　　說到這兒,，大家應(yīng)當明白了吧,？趙素欣的兒子，就是胡安,。

　　還是得說,，這世界太小了，這世事太巧了,。

　　殷持衷明白了,，蘇星兒在大學的男友，就是費爾南多和趙素欣的兒子,。這個時候,，他還不知道，這位兒子跟費爾南多并沒有血緣關(guān)系,。

　　下午會談時殷持衷突然獲得的好情緒,，傾刻間化為烏有。他又變得蔫頭耷腦,。

　　邊參觀邊聊,，素素的一句話，讓大家都愣了,。

　　“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的,，我跟你們諸位，還是曾經(jīng)的同事呢,?！?p>　　常鳴應(yīng)道：“真的嗎？您曾經(jīng)在我們中高集團工作過,？什么時候,？”

　　“有二十多年了吧，我在你們今天的東北公司工作過七年,，當時叫東北工廠,。”素素看著常鳴,，又掃了一眼大家,，緩緩說。

　　“只能說這個世界太小了,，咱們還曾是一家工廠的呢,。”唐志偉接過話茬,。

　　“你也在東北工廠工作過,？”素素驚喜地問。

　　常鳴替唐志偉答道：“他大學畢業(yè)就去了東北公司,，是從那里上調(diào)到總部的,。”

　　唐志偉點頭：“讓我算算,，沒準咱們在東北公司還有交集呢,。您是哪年離開的？89,？哦,，那沒有了，我是九十年代才進的公司,。您走的時候還叫工廠,，我去的時候已經(jīng)改叫公司了。費太太,，在那邊還有熟人朋友吧,？”

　　話音剛落，他就覺察出素素臉上掠過一絲陰云,。他知道可能里面有隱情,，馬上調(diào)轉(zhuǎn)了話頭：“有機會您可以去國內(nèi)看看，去咱們東北公司看看,，現(xiàn)在可了不得,，世界一流的高鐵制造基地，可氣派了,?！?p>　　素素臉色迅速和緩，答應(yīng)道：“等費費不忙的時候,，我跟他一起休假,，回去好好看看?！?p>　　“那咱們一言為定,。”唐志偉主動伸手,，與素素握了一下手,，又跟費爾南多一握：“歡迎您攜夫人一起去中國，到時一定到我們中高去看看?！?p>　　費爾南多瀟灑地一笑：“就這么定了,。咱們這就去餐廳吧?！?p>　　費家的餐廳足夠大,，而且還有八仙桌，大約最多能坐二十人那么大,。

　　當然,，沒那么多人，可以坐得寬敞些,。

　　菜譜是素素親自設(shè)計的,，她指導(dǎo)，有兩位廚師和幾個助手一起忙活,。

　　中國菜是世界上最好吃的,，這一點我始終確信無疑。但同時還有一句話,，就是,，人的胃是最愛國的。

　　打小養(yǎng)成的飲食習慣,，用啥食物催出來的胃,，這輩子就認啥食物。

　　請外國朋友吃中國菜,，他們永遠都會說,，中國菜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但給他連吃幾頓之后,，他們?nèi)紩f,，“我想吃我太太做的烤土豆”，“我想吃我媽媽做的炸牛排”,，“我想喝我爸爸煮的紅菜湯”……

　　到達吉爾伯特這幾天,，吃得都是吉氏餐飲，不能說不好吃,，但幾頓下來,，這幾位聞著那味都想吐了。

　　這無關(guān)好吃不好吃,，更無關(guān)尊重不尊重,。反正，連貫幾頓這么個吃法,，你肯定會把最愛國的胃給得罪了,。

　　聞到頭一個東北菜的味,，這幾位的口水就沒臉沒皮地要往外涌了。

　　這應(yīng)當是素素的創(chuàng)意吧,，東北菜像西餐一樣,，一道一道地上。

　　偏費爾南多這位政治家還要按照慣例進行正兒八經(jīng)地致辭,。

　　常鳴急得直沖殷持衷使眼色,。殷持衷有意無意間,，把手里的勺當啷一聲扔到盤子上,，發(fā)出很響的聲音。

　　徐刃鋒有些責備地看了殷持衷一眼,，唐志偉則不動聲色,，繼續(xù)聽費爾南多講。

　　好容易等費爾南多講完了,，素素請?zhí)浦緜ブv,。

　　場面上講禮尚往來。唐志偉心里明白,，素素內(nèi)心里,，一定也還有不希望自己的同胞，在身為“外人”的丈夫面前失禮的想法,。

　　于是,，他不顧常鳴的佯裝可憐，拉開架式也回應(yīng)了費爾南多一番,，講的時間基本相當,。

　　雙方講完，費爾南多舉起紅酒杯,，大家淺抿一口,，然后開始舉筷用餐。

　　不愧娶了一位中國媳婦,，費爾南多使用筷子得心應(yīng)手,。

　　頭一道菜是“東北鍋包肉”，是所謂的“硬菜”,。

　　這道菜其實挺適合用刀叉來用的,，可以像吃西餐一樣，用刀把肉塊切成小塊,，然后用叉子叉來吃,。

　　徐刃鋒就是照吃西餐的方式來的，素素也是,。而費爾南多直接用筷子夾起來,，一口一口嚼起來,。

　　殷執(zhí)衷和常鳴更是不管不顧，不講吃相地幾口就將一塊鮮紅油亮的肉塊吞進肚里,。

　　唐志偉猶豫了一下,，還是先用刀切成幾塊，然后文雅地用筷子一塊一塊地夾進嘴里,。

　　上菜間隙,，素素發(fā)問：“我在你們中高認識一位姓徐的，叫徐信誠,，不知你們有沒有聽說過這個人,。我知道中高現(xiàn)在規(guī)模好大的，有幾十萬人吧,?！?p>　　這個時候，輪到徐刃鋒瞪大了眼睛,。

　　“這個世界太小了,。”徐刃鋒喃喃地說,。

　　唐志偉似乎也突然意識到了什么,，一怔，但他很快掩飾住了自己輕微的失態(tài),。

　　素素被徐刃鋒那邊吸引住了,，她好奇地等待徐刃鋒的下文。

　　而費爾南多用余光覺察到了唐志偉微小的動作,，他未動聲色,，眼神跟素素一樣，也投在徐刃鋒身上,。

　　“費太太,，首先我告訴您，您說的徐信誠,，他是我的親叔叔,。再有，我似乎還知道更多的一些事,?！?p>　　這回輪到素素錯愕了。

　　“他是你叔叔,？徐先生是您的叔叔,？”她盯著徐刃鋒問。

　　“是的,，如果我沒有搞錯,，我應(yīng)當稱呼您,，趙姨？對嗎,？”徐刃鋒小心翼翼地探詢,。

　　他也是剛剛才意識到，之前叔叔徐信誠給他講過的尹誓國叔叔的前戀人,，趙素欣阿姨,，就是眼前的這位費爾南多部長太太。

　　“實在是太不可思議,，只能說這個世界太小了,。一直借著尹先生的名義跟我聯(lián)系的那位徐先生，竟然是這位徐先生的親叔叔,?！彼厮馗M爾南多介紹。

　　“不僅如此呢,，我看唐先生似乎也跟你們的事有點關(guān)系，至少他也了解一些,?！辟M爾南多回道。

　　當然他倆的這段對話,，也只有常鳴完全聽懂了,。但他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就在這時,，第二道菜上來了,。

　　第二道菜是東北醬茄子。每人的盤子里放著兩條茄子,。

　　大概由于茄子比較長吧,，費爾南多這回用上了刀，把長條的茄子切成小截,，像唐志偉吃鍋包肉一樣,，用筷子夾來吃。

　　唐志偉也如法泡制,。徐刃鋒照樣,。

　　殷執(zhí)衷像蕩秋千一樣把長長的茄子的一頭蕩到嘴里，嘎吱嘎吱地嚼,。

　　常鳴大概也覺得殷執(zhí)衷這樣有點過分了,，便沒照他的樣兒，用筷子把茄子夾斷,，然后送到嘴里吃,。

　　“徐先生,，你叔叔他現(xiàn)在好吧？”素素趁著一個空當,，問徐刃鋒,。

　　徐刃鋒抬起頭，放下手中的餐具：“他現(xiàn)在相當輕松了,，沒有職務(wù)了,，沒什么事，就是等退休了,?！?p>　　“聽你叫我趙姨，那就是說,，你叔叔跟你說過我的事嘍,？”

　　“是，他當時突然到BJ來,，我正在國外,，還覺得很奇怪，怎么他這么個大忙人,，突然跑到BJ呆那么長時間,。等我回國后，我們見了面,，他才跟我講了事情的原委,。其中也提到了您。我怎么也想不到,，居然能在這里見到您,。”

　　“你叔叔幫了我的大忙了,，讓我了解了我特別想知道的一些事情,，也算是了了我的心愿了吧。等我和費部長去國內(nèi)旅游的時候,，我爭取去看一下你叔叔,。”

　　“謝謝,，他一定會很開心的,。”徐刃鋒微笑回應(yīng),。

　　第三道菜是東北大豐收燉,。這個菜也可以叫南美大豐收燉，因為用的也是南美盛產(chǎn)的蔬菜,，南瓜,、玉米,、土豆，再加上排骨,。一人一小碗,，連湯帶菜，熱熱乎乎,。

　　殷持衷用紙巾擦了擦汗,，又擤了擤鼻子，然后向素素發(fā)問道：“費太太,，您兒子沒在身邊?。俊?p>　　“哦,，他在北美上大學呢,。”素素的臉也微紅了,，不知是因為喝酒還是喝湯的緣故,。

　　殷持衷又問：“他多大了？結(jié)婚了嗎,？”

　　“89年生的,，沒結(jié)婚，連女朋友還沒有呢,。”素素不經(jīng)意地說,。

　　殷持衷的表情又變得有些古怪,。唐志偉覺得他好像想笑，又極力抑制的樣子,。

　　他在短短的時間內(nèi)情緒反復(fù)無常地變化,，唐志偉還是覺察出來了，但不知他究竟為什么會這樣,。

　　又上了幾道菜,，喝了幾杯酒，最后來了份拔絲蘋果,。

　　素素說,，這個就權(quán)當餐后甜點了。

　　回去的車上,，常鳴說,，今天出場的人物關(guān)系，讓他感覺“水特深”,。

　　唐志偉讓他別胡猜,，也別亂說,，說完，意味深長地與徐刃鋒對視了一下,，然后閉嘴,、閉眼，開始打盹,。

　　送走客人,，素素卸了妝，沐浴一番就回臥室了,。

　　費爾南多按照慣例,，回到書房，處理一下當天的文件,。

　　拆了幾封信后,，他拿起一封明顯比其它要沉很多的信，用小刀輕輕劃開封口,，往外一倒,，一顆手槍子彈從信封里滾落出來，掉在地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