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邊涯攜逃不速夜
且說當(dāng)晚,,葉行麥在房里和衣而臥,只聽得一聲清脆響,,與夜晚的寂靜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他頭略一抬,看窗外,,一片漆黑,,此時又什么聲音都聽不到了,。
一會兒,,睡意上來,,卻聽得外面“刷刷”聲不絕的傳來,似乎是起風(fēng)了,。葉行麥本就有些擔(dān)憂,,這風(fēng)刮的聲音突然,竟然讓他心驚肉跳,。重重地吸了幾口氣,,葉行麥心道:“師父他老人家武藝高強(qiáng),江湖上少有對手,,師妹現(xiàn)在恐怕已經(jīng)睡著,,該怎樣全然是以后的事,盡我葉某最大的力保護(hù)師妹就行,,現(xiàn)在又擔(dān)心什么,?”恍然間的心神不寧,葉行麥哪里還能睡著覺,?
坐了一下,,外面映出了光明,是月亮出來了,,此刻大概是子時剛過,天也清冷了很多,,他穿了靴子,,不知覺的出了門。
門口便是一個小院場,,院里有四圍坐的桌椅,,上面刻了棋盤。不過月光并不太明,此時看不清楚,。
冷冽的空氣,,屋頂上反光的薄霜,葉行麥出門之后身體一陣抖擻,,神智也清醒了許多,。
“那聲音……”他行了一會兒,又想起剛才的奇怪聲響,,恰巧腳底下有一塊碎石,,恍然大悟,暗自驚道:“莫非剛才有梁上人,?”
想到此處,,葉行麥不敢急切,只向院外走去,,偷偷瞥孫太忠,,王奇武和魯煙求所住的房間,仍然沒有半點動靜,,心道:“聽動靜人不會多,,我先探探虛實?!彼碜右粋?cè),,遁入了暗處,轉(zhuǎn)到了西邊墻角,,縱身攀上了屋頂,,施展輕功,到了向另一座院落的屋頂,。
目光掃去,,并沒有什么值得注意的東西。月掛西南,,形似鉤鐮,,猛然之間,風(fēng)也好似停住了,,葉行麥只聽到自己的呼吸聲,,再沒別的聲音,就像世界與自己隔絕一般,,這是一個奇妙的心境,。但凡大靜,在這種情況下,,總是風(fēng)雨欲來的預(yù)感,,他的心里無由的起了一絲漣漪,。
不可聞的鼓點仿佛敲動著撕裂天地的節(jié)奏,內(nèi)心的不安有如潮水般襲來,,這里實際上絕不會有眼見的這般平靜,。
“咔”的一聲,打破了寂籟,,東南方的屋頂上跳躍出一道人影,,只一瞬,又伏下了屋脊的另一邊,。葉行麥也壓低身子,,只露出眼睛看著那個方向。人影沒見,,只有腳步聲從底下傳來,,那是一條巷子,兩邊都是客棧住宿的院落,,那道身影看起來有些壯碩,,卻也靈敏,直往前面奔去,,看起來心急的很,,直接一個縱身就躲進(jìn)園子的樹叢里,隱蔽的非常好,,若葉行麥沒看見,,恐怕也不知道有人躲在里面。
“他這是去哪兒,?這么急……”正疑慮間,,來的方向的房上又閃出兩個人,看其身形,,是兩條漢子,,其中一個手里握著短兵器。
那兩人似乎在說話,,不過只是一下,,兩人同時縱身而起,往著葉行麥的屋頂飛掠過來,。
“糟啦,!”他雖不知這三人是什么人,但夜里走道,,碰到的竄房之徒,,恐怕都不會是善茬,于是施展出一招“游魚順?biāo)?,輕著身子,,悄無聲息的退到了屋脊下的圍墻角。恰好頂部屋與圍墻的房梁處有一空隙,,葉行麥雙腿往里一掛,,手抓在房瓦下的梁子上,將頭慢慢伸出來,,看上去,,那二人就站在他的上面,不過十幾步的距離,。
葉行麥輕微往上伸頭,,只見兩人環(huán)顧四周,一個道:“這小子很有膽子,,如果看了那些東西,,不僅要把他那對招子挖出來,還不能留活口,?萬一破壞了計劃,,誰都擔(dān)待不下來?!?p> 另一個道:“可咱們追到這兒,,卻不見了影,貿(mào)然追查,,下面住的都是客棧的客人,,萬一出了亂子,驚擾了官府可就麻煩了,?!?p> “不急,先觀察一會兒,,不過千萬小心,,現(xiàn)在他躲到了暗處不敢出來,說不定賊崽子出手傷我們,?!?p> “劉二哥,你看我們是不是下去,?”
那姓劉的看了看,,說道:“幫里正召集人手,聽說這兩日來了不少勁敵,,又有這么件大事臨近,,咱們得趕緊回去,這樣,,我先下去,,你堵在東南角,,他受了傷,必然從那里逃走,,等我趕他出來,,你就出手擒住他,以蒙老弟的三十六路‘擒虎掌’一定能把他抓住,,再簡單不過,。”
“行,?!?p> “蒙老弟,不必猶豫,,這事是我?guī)偷闹卮竺孛?,關(guān)乎全幫的生死存亡,現(xiàn)在無論付出任何代價都要抓住他,,哪怕是你我的性命搭上去,,也不能有任何差池?!?p> “這樣很好,。”
“關(guān)乎全幫的生死存亡,,是什么樣的事情,?”葉行麥輕聲喃道。只聽到“嗖”的一聲,,姓劉的身似猿猴,,捷如飛鳥,已經(jīng)掠下房頂,,沿著墻角就向院子里去,。
“看來此二人正是金橋幫匪眾,剛才那人又是,?”
姓蒙的腳步一沾屋瓦,,往屋脊另一邊下去,發(fā)出了輕微聲響,,衣衫撩動聲和呼吸聲輕微可聞,,他折向旁邊的院子,從中間園子林下貓過,,再橫穿走廊,,已經(jīng)到了院子的南邊,再走十幾步,,有一顆老樹,,枝丫錯結(jié),,正好擋住了小道。屋脊遮擋,,夜黑難辨,,一下給撞了上去,樹枝劃在臉上,,姓蒙的差點叫出聲來,這夜晚寂靜,,一聲出則一里聞,,得虧是忍住了,否則就把這客棧所有人都驚動了,。
葉行麥看著好笑,,心道:“這可比那劉二哥的功夫差很多?!彼穸?,雙手微張作鳥翅狀,向南邊房頂掠去,,向下一落,,只聽得“吭”一聲輕響,葉行麥暗道糟糕,,自己一個疏忽,,極有可能驚到腳底下那個姓蒙的賊匪。他立即伏下身軀,,向四周觀察,,這時正好月光被云掩蓋,暗了下來,。
也許是姓蒙的隱藏好了,,這時已經(jīng)沒有一點動靜,夜色如墨,,葉行麥心里疑惑,,卻也不敢妄動。過了一刻功夫,,漸漸明朗起來,,隨著一聲輕微的咳嗽,屋下的樹叢也跟著抖動,??磿r,一顆人頭探了出來,,正是姓蒙的賊匪,。
原來這家伙藏在撞到樹叢連著的一端,,十分隱蔽,如果一動不動,,不仔細(xì)看的話,,白天都可能難以發(fā)現(xiàn)。
緊接著又是一陣咳嗽,,姓蒙的身子往外一轉(zhuǎn),,隱在房下廊中轉(zhuǎn)角處,伺機(jī)而出,。
腳步聲突然響起,,十分匆忙,葉行麥翻身下了屋頂,,從走廊的另一端轉(zhuǎn)過去,,恰好屋子?xùn)|南角堆了東西,他抽身換步,,使出小巧功夫,,躲到后面隱藏身形。再一看去,,兩道極快的影子已經(jīng)到了近前,。
一聲冷喝,后面那人跳將起來,,揮掌就向下落,,正劈前面那道身影的后肩。
這人顫了一下,,喝道:“你這賊人不是什么好東西,,又要偷襲!”聲音略顯得有些稚嫩,,是個年紀(jì)不大的少年,,夜里只見身影,看不清打扮和容貌,。
姓劉的冷聲道:“相好的有種便別跑,,劃下道來,老爺和你玩玩,?!彼挂灿悬c功夫,向右一側(cè),,左手運(yùn)掌,,使一招隔手拆,右手握拳,一招蛟龍出海直擊,。
后面姓劉的賊匪不愧經(jīng)驗豐富,,只一瞬間,雙手作掌,,左入青龍擺尾,,兩向撥打,便化解他兩手功夫,。右掌旋即橫開,,駢指而去,打少年下肋去,,乃是一招‘點石成金,。
少年聽到風(fēng)聲響,先前吃過虧,,早有防備,一掌和姓劉的對轟,,便即退去,。葉行麥暗自呼了一口氣,剛才一指看似簡單,,實則兇險無比,,姓劉的出手極為毒辣,點的乃是腰肋間的大穴,,若是以這種指力擊中,,縱然是武藝高強(qiáng)的人,恐怕也會氣血翻騰,,沒有一炷香的,,絕難行動,若是普通人,,輕則癱瘓,,重則當(dāng)場斃命,心里暗道:“這一指點石成金乃是青獅門的絕技,,此人莫非是青獅門的人,,看他身手,至少有二三十年的功夫,!聽聲音,,這少年還不過雙十的年紀(jì),為何會招惹到兩個如此兇狠的賊匪,?”不過他也基本可以斷定這姓劉的和姓蒙的身份,,卻也不便直接出來做什么。
只見少年又退兩步,轉(zhuǎn)了轉(zhuǎn)頭,,說道:“你們二人追我而來,,為何只你一人?哦,,難不成那個狗雜碎在哪個地方準(zhǔn)備偷襲我,?有什么大不了的東西,不就是殺人滅口的事情,,我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東西,,有什重要的,怎么會把秘密泄露出去,?”
“嘿,,小子,你再怎么說今日也逃不出生天了,?!?p> 少年冷哼道:“我知道今日非死不可,要?dú)⑽?,好呀,,這里是客棧,咱們鬧出點動靜,,想必店家也不會聽不到,,到時候驚動了官府,可就沒那么容易了,。我不怕,,你們呢?”
“小子,,你沒命了,。”原來姓蒙的在兩人動手之間,,已經(jīng)悄悄摸到了附近,,正在這時,他手持一柄亮銀短梭,,從背后刺向少年,,少年雖有防備,正準(zhǔn)備騰挪躲開,,姓劉的手掌一揮,,用‘追云手’甩出三粒飛蝗石,封住了他的位置,。
“嘿嘿,,去死吧!”姓蒙的輕喝,若不閃躲,,短梭正是穿胸而過,,必死無疑,但躲了卻躲不過飛蝗石,,被打中的話必然身受重傷,,到時候就成了俎上魚肉,任人宰割了,,左右都是個死,。
少年極為堅決,當(dāng)即身子一轉(zhuǎn),,橫肘在前,,準(zhǔn)備硬接三粒飛蝗石。
“哼,?!毙談⒌目此硇危浪墒裁?,道:“自找死路,!”他這三粒飛蝗石均是用內(nèi)勁發(fā)射出的,打在人身上,,有千鈞弓力,以手臂硬接,,至少也得傷筋動骨,,甚至將整支手骨打碎。
“喝??!”少年發(fā)出沉悶的聲音,似乎已經(jīng)感受到痛苦,,雙眼蹬得如銅鈴一般,,額頭青筋爆凸,雙手護(hù)在身前,,氣勢洶涌,。
“不行?!比~行麥忽然之間就閃出一個念頭,,他不能讓這少年就此消傷,急忙從兜中翻出三枚銅錢,,以獨(dú)門“龍點睛”的手法同時發(fā)射出去,,手法疾,力道足,勢頭勁,。三枚銅錢正好和三顆飛蝗石磕住,,發(fā)出清脆兩響,力道頓時大減,,銅錢被撞飛,,飛蝗石已經(jīng)打在少年手臂和肩頭,不過只將他撞痛,,并沒有受傷,。
少年翻滾一圈,落在遠(yuǎn)處,,向右一望,,道:“多謝!”
“是哪位英雄好漢,?”姓劉的顯然極為憤怒,,卻也不敢過于表現(xiàn),來人在飛蝗石發(fā)射之后再發(fā)出暗器相對,,力道和手法精準(zhǔn)度極為駭人,,必定是高手,又加之現(xiàn)在他們不知道對方的位置所在,,接下來哪里敢輕舉妄動,?
葉行麥并未答話,咳嗽一聲,,身子向后一縮,,腳步極為輕捷,轉(zhuǎn)個方位,,就到了兩人斜對面的石柱后面,,黑黢黢的,就算是在他身邊的人,,稍不注意,,未必能夠覺察。三人不約而同往聲音方向看去,,但是哪里看得到身影,?少年暗道:“好俊的身手,竟一下的功夫又隱去了身形,?!?p> “這少年與閣下有什么淵源嗎?還請現(xiàn)身相見,,若是誤會,,咱們化解了,,免得生出仇怨,我二人也是堂堂正正,,閣下既然是俠客好漢,,為何還要藏頭露尾?”
姓蒙的道:“是條漢子,,咱們面對面,,若是談不下去,也是明刀真槍,,躲在暗處傷人,,那不是下三流的勾當(dāng)嗎?既然是下三流,,又何必要管這閑事,?”
少年聽得這二人激葉行麥現(xiàn)身,便道:“大哥,,你來了啊,,不必理會他們,這二人便是那金橋幫的賊匪,,說到下三流,,誰還能比得上他們?他們要你出來不過是怕了,,你就別出來,,看他們還敢奈何我?當(dāng)然我也知道,,以大哥的武功,,對付這兩個貨色綽綽有余,但何必浪費(fèi)手腳呢,,你就休息著,這兩個家伙還奈何不了我,?!闭f罷,哈哈大笑,。他這一笑,,讓劉蒙二人驚懼不已,喝道:“小子,,你給我等著,,等過幾日,再來找你算賬,!”旋即姓劉的道:“閣下既然不肯現(xiàn)身,,我也給個面子,,倘若下次再見,可要與閣下好好的討論討論了,,告辭,!”
他也深知不可久留,一旦驚動官府,,事情可就真的鬧大了,,對他們反而不利。兩人再次掃視一遍,,仍然沒有見到葉行麥的影子,,便匯合一處,施展輕功往西邊院子去,,出了客棧,。
少年松了一口氣,連忙拜跪在地,,朗聲道:“多謝大俠出手相助,,敢問尊姓大名,來日有緣,,定會報答大恩,。”
借著月光看去,,這是一個相貌俊美的少年,,臉如月光絕艷,目如寒光似劍,,身材筆挺,,青色狼頭長衣,云流束發(fā),,頗為飄逸,,此時雖然狼狽,卻有極不凡的氣度,。
這番人物,,讓葉行麥驚了一下,旋即又覺得奇怪,。
“我不需要你的報答,。”葉行麥淡淡說道:“不過我有一些問題想問你,?!?p> “但問無妨?!鄙倌甏藭r下意識的退了兩步,,顯然對葉行麥也產(chǎn)生了警戒之心,。
“不必緊張,我與你素昧平生,,更無恩怨,,某姓葉,不知少俠如何稱呼,?”
“在下邊涯,,葉大俠有話請速問,在下還有緊急,,不能與大俠多留,,來日再圖報答?!?p> “這少年果然如同他的長相一般,,冷艷絕凡,看他身手倒有一些,,不過并無多少經(jīng)驗,,也沒有成熟的招法,是條野路子,,不知是什么來路,。”葉行麥自語道,,再次打量一番,,問道:“邊少俠何處人氏?”
“怎么,,葉大俠還問這個,?莫不是要問清我的家門和師承?不必了吧,?!?p> “你不用多疑,我只是好奇,,莫非少俠是大戶人家的貴公子嗎,?不過既然是貴公子,為何又會獨(dú)自一人在這個地方被人追殺,。”
“你什么意思,?”
“這身青狼袍布料用的乃是蜀中上好的錦緞,,嵌入少量薄冰蠶絲,織絲是蘇州織女樓特制的銀柳絲,,手法也是織女樓的,,這種袍子,,市面上少說也得二三百兩銀子,而且是有市無價,,你若不是貴子,,又哪來的這身袍子?”葉行麥笑道,。他心里明白,,這袍子雖貴,可邊涯腳上所穿的鞋子卻只是一般的市面貨,,兩者根本就不可能搭在一起,,再加上邊涯的說話與行徑,只能說明,,他的青狼袍并不是他自己的,。
“哼,好生奇怪,,我如何穿衣和大俠似乎沒有任何干系,。”
“不錯,,而我要問的不是這個,,而是你如何得罪了那兩人?”
“你……請恕我無從告之,?”
“看來沒錯了,,究竟你知道了什么,這二人要對你趕盡殺絕,?”
“我得到了一些東西,,可以說是他們的命根子了,葉大俠放心,,咱們就此別過,,等兩日,你就知道在下所得什么了,?!?p> “哦?看來不是財寶,,而是一些秘密,,否則怎么讓人去拱手相送?!?p> “在下豈是貪圖財富之人,?葉大俠,你是否想從我這取得一些財物,,很可惜,,我孑然一身,,并沒有什么值得相送的東西?!?p> “哈哈,,我不要什么金銀珠寶?!?p> “那你想要什么,?”邊涯又一步試探。
“那個秘密,,是什么樣的秘密,,它似乎與金橋幫干系極大?!?p> “對,,很大的秘密?!边呇囊还笆郑骸岸嘀x葉大俠救命之恩,,不知可否現(xiàn)身一見,”
“當(dāng)然,?!比~行麥縱身而起,幾步就到了邊涯面前,,他身材高大,,邊涯個頭才到他的肩膀,又壯碩非凡,,站在面前,,如同天神一般,把邊涯嚇得不由得退后,,心驚膽戰(zhàn),。
葉行麥笑道:“我很可怕嗎?”
他才看向葉行麥的臉龐,,堅毅,,凜然,雙眸精光四射,,渾身充滿正氣,,讓人覺得親近,一看便是俠士義人,。
“大俠可真是龍虎之姿,,你既想到問到金橋幫,想必與他們有干系吧?”
“當(dāng)然,,你也知道,金橋幫乃是這大渡水一帶水域的霸主,,雖然聲名最近才起來,,可其強(qiáng)盜行徑,卻為江湖同道不恥,,正因為這樣,,我才出手助少俠一臂之力?!比~行麥微笑道:“況且我看你年紀(jì)不大,,卻有這份膽氣,實在難得呀,!”
以邊涯的性情,,絕不會說出他在金橋幫手中得到了什么,可看到葉行麥他又不自覺有些親近之情,,他竟如此相信眼前這個陌生人,?不過本著謹(jǐn)慎的想法,他問道:“剛才出手相助,,葉大俠似乎是洞察了劉賢的招數(shù),,可見功夫高妙,在下可否知道大俠師承何處,?”
“無妨,,葉某乃是七絕門的弟子,你口中所言的劉賢所使是青獅門暗器手法中的一招‘點石成金’,,十分厲害,,他如何是金橋幫的人?”
“原來是名門大俠,,失敬了,。”邊涯道:“這劉賢是練過哪里的功夫我不知道,,但此人十年前為了一點小恩怨,,殺了別人一家人,連孩子都沒放過,,手段狠毒如此,,還能是什么好人?他們追殺我兩日了,,多是劉賢出下三濫的計策,,讓蒙可去做,要說卑鄙,恐怕沒誰比他卑鄙了,?!?p> “青獅門雖有門規(guī),但所教弟子無不心毒手狠,,而七絕門名上雖絕,,卻多是行俠仗義的豪杰,就像葉大哥這樣,?!?p> 葉行麥頗有些不好意思,道:“不要折煞我了,,邊少俠,,到底是什么東西?讓他們?nèi)绱司o張,?!毙牡溃骸翱磥磉呇膶ξ业慕湫囊蚕ズ芏啵雌饋硭⒉皇莻€面冷心狠的人,,”
“葉大哥,,我邊涯雖然年紀(jì)不大,卻也在江湖上闖蕩幾個年頭了,,這也是第一次,,沒有所圖,有人肯出手幫我,?!?p> “哦?”葉行麥能感受到他說這句話帶著一種凄涼和悲憤,,這樣的一個人,,往往是江湖上最落寞的人,沒人理解和關(guān)懷,,沒有志同道合的人,,明知在這泥沼中,卻越陷越深:“你是個怎樣的人呢,?”
“我所拿到手的是三張皮紙,,他們窮追不舍,我也未來得及看,,想必這三張皮紙對他們非常重要,。”
“肯定是極為重要的東西,,看來你走不了了,。既然東西這么重要,,剛才他們撤退必然只是虛晃一招,肯定在客棧外面埋伏著你,,不會因為我就此罷手,。”
邊涯略微一想,,道:“不錯,,追了我兩日,絕不會到這當(dāng)口就不追了,。”
“今日還有不少金橋幫的人進(jìn)城,,說不定圍堵你的人會越來越多,,到時候可就難辦了?!?p> “大不了我把東西交出去,,一走了之?!?p> “沒有那么容易,,既然三張皮紙重要,若是你看了,,對他們也是極大的威脅,,一旦東西交出去,你反而沒了依仗,,更加危險,,畢竟這種世道,死人才是可以永遠(yuǎn)保守秘密的,?!?p> “難不成我還龜縮在此?”邊涯憤憤道:“這二人武功雖強(qiáng),,若逼我緊了,,也會叫他們后悔的……葉大哥,他們既然不肯放我走,,我把東西寄在你這里,,倘若落入他們手中,沒找到東西,,便不會輕易殺我,,如何?”他頭略微一低,,嘆息了一聲,。
葉行麥道:“這倒不是什么大事,只要……”
“葉大哥救我一次,已是再造之恩,,哪里能讓你攤上這等麻煩,?那是恩將仇報。這伙人心狠手毒,,如果知道東西在你手上,,必定也會來追殺你,我怎可再連累你,?”
“邊涯,,你不必?fù)?dān)憂,我一行四人,,正是準(zhǔn)備找找金橋幫的麻煩,,咱們先進(jìn)屋子,慢慢說這事情,?!?p> “好?!边呇碾m然心里還有著疑慮,,但此刻唯一能幫他逃出生天的只有葉行麥了。
兩人回到屋子,,葉行麥把燈點上,,叫了守夜的伙計準(zhǔn)備幾樣飯菜,茶酒,,又喚孫太忠起來,。
邊涯站在窗邊,向外望去,,此時月光極為明亮,,空氣中飄著薄薄的霧氣,風(fēng)吹樹葉輕響,,他吸了一口冷氣,,不由得想起了以前的事情。過去幾年時間里,,他也碰到過不少險境,,甚至九死一生,可無牽無掛的他卻從未有過今日的心慌,,懷里的東西到底是個什么東西,,竟然受到金橋幫徹頭徹尾的追殺,要是在別處還好,,可這地方是金橋幫一手遮天,,要逃出去,,恐怕真是比登天還難。他將皮紙從懷里拈出來,,雙手扯著展開第一張,,大約有一臂多長,兩掌之寬,,借著光看去,,是一張水域圖,錯折復(fù)雜,,上右標(biāo)有一建地,,一看便是重地,周圍分布許多小標(biāo)注,,環(huán)繞水流,,或大或小,還有許多標(biāo)識,,又另有所指,邊涯不識這水域圖,,只看個大概,,暗道:“這大約是金橋幫各舵口所在,難怪他們要這么追我了,?!?p> 第二張皮紙倒是小了不少,上面寫了密密麻麻的字,,不過排列都是有規(guī)律的,,上面幾個字,下面排列出的似乎都是一個個人的名字,,如此排了幾個塊狀,,這是一張名單。第三章皮紙又小一些,,不過卻厚了不少,,一看,上面幾乎灰蒙蒙一片,,什么都沒有,。
“這倒是奇怪了,第一張貌似是地圖,,第二張是名單,,而第三張什么東西都沒有,又是怎么回事,?”
忽然門開了,,葉行麥先走進(jìn)來,,道:“孫兄,我來給你引見,,這是邊涯兄弟,,這位是孫太忠孫大哥?!苯又鴮O太忠走了進(jìn)來,,聽到這個名字,頗覺得耳熟,,而邊涯一眼看過去,,卻是驚道:“孫太忠,孫捕快,!”
孫太忠走進(jìn)來,,看去,這邊涯不正是當(dāng)初在安源府偷王小生東西的人么,,正是因為那件事,,才引出了三叩教追殺,萬童松喪命,,張自傳入獄一檔子的事情,。孫太忠道:“原來是你呀,上次一別,,你如何也到這里來了,。”
“哼,,葉大哥,,此人是官府公人,恕我不能奉陪了,!”說罷,,收起東西就要走。葉行麥一把拉住,,道:“別急,,你二人是否有些誤會?”
“沒有誤會,,孫捕快是個盡忠職守的人,,怎可與我這樣的人同流合污?!彼p輕一笑,,道:“上次的東西,不知你和那位兄弟受用未受用,?三叩教可也不是那么好惹的,,我倒是感謝你們,,如果你不來攪局,也許麻煩就在我這兒,,說不定早就死在那里了,。”
孫太忠冷笑道:“這么說,,你今日又是偷人東西,,要被抓了?”
“這用不著你操心了,?!?p> “哎呀,孫大哥,,你別這么心急,,邊涯雖是盜了東西,但那金橋幫豈是什么良善,,說不定這東西還是什么傷天害理之物,,邊涯此行,說不定還是做了大好事,。你二人的恩怨,,究竟是什么?莫非孫大哥做捕快時,,和邊涯有誤會不成,?!?p> 邊涯笑道:“倒也沒什么,,只是孫捕快太過正直,也太過迂腐,,不知道燙手山芋是什么,。”
“你盜寶寧愿得罪三叩教,,下手也狠,,不講道理,可見是個無法無天之徒,,葉兄弟,,救這樣一個人,恐怕你今日是犯下大錯了,?!?p> “呵,孫捕頭,,不要拿你那一套來壓我,,寶物是追星趕月鐘山泰大俠從三叩教拿出來了,,引得三叩教二十護(hù)教王晝夜追殺,那個王小生不過一個窮落秀才,,拿著只能有殺身之禍,,我來拿不過是替他續(xù)命,你還費(fèi)死力追趕我,,把莫一仝老兒和三叩教都引了過來,,讓我功虧一簣,還把東西拱手相送,,后來打聽,,你二人似乎因此遭難,那不是兩敗俱傷了,,早知如此,,何必當(dāng)初?!?p> “公是公,,私是私,你既偷盜,,我身為公門捕快,,豈能不管?”
“是嗎,?看來今日是談不下去了,。”
孫太忠道:“咱們還是別談以前的事情了,,我不再是捕快,。況且你我二人雖有恩怨,卻也不是不共戴天,,我和葉老弟是朋友,,既然你與他也是朋友,不如把事情放下,,再不談了,。”
“哦,,既然如此,,我也不計較了?!边呇木従彽?,其實他心里也是緊張,如果孫太忠還在忌恨,,不肯幫忙,,必會讓葉行麥陷入兩難,,那自己熬得過今夜,也熬不過明晚,。
“哼,。”孫太忠暗哼一聲,,不再多言,。只聽葉行麥道:“邊涯,孫大哥,,金橋幫的人現(xiàn)在就環(huán)伺在客棧周圍,,咱們也是同舟共濟(jì),以前有什么小怨仇也不必放在心上,,還是先將這伙賊人打發(fā)過了,。”他將剛才之事略微一說,,孫太忠十分驚訝,,不由得對邊涯高看了一眼,看來這個叫邊涯的少年,,當(dāng)真也是藝高人大膽,,說道:“原來如此,不知邊涯你是何方人士,?”
“孫捕快,,你還要查我不成?是否要查明在下有沒有案底,,好再加我一條罪,?”
“你別誤會,我孫太忠豈是睚眥必報的小人,,只是邊姓實在少見,,恰好我在找一個人,,所以有此一問,,若你覺得我是處心積慮要害你,你大可不必回答,?!?p> “如此而已,在下不過是說兩句無關(guān)緊要的風(fēng)涼話,,邊涯自小住在涿州,,少出遠(yuǎn)門,因變故家道中落,,才流于江湖,,混口飯吃,。”
孫太忠暗自想道:“涿州,,他是北方人,,為何口音卻不像?邊姓雖少,,卻是北方姓氏,,不會有錯,自小在涿州家,,家道中落,,江湖流竄,看他行徑,,似乎是受人指使,。年紀(jì)輕輕,又有一身好武藝,,可惜誤入歧途,,若是改邪歸正,定然是可造之材,?!?p> 邊涯也不多說關(guān)于自己的事情,只道:“剛才看了那三張皮紙,,大約是一張地圖,,一份名單,還有一張不清楚,,上面一片空白,。”
“什么,?”兩人一聽,,先是驚訝,再是莫名的興奮,。孫太忠手一揮道:“快給我看看,。”他頗識得一些字,,因為造工的需要,,認(rèn)圖紙更不是難事。接過地圖,,借著燭火看了一眼,,叫道:“不錯,不錯,你們看,,這兒正是斷魂崖,。”轉(zhuǎn)向東北角指道:“看這兒,,正是墊子口,,不過這里水流復(fù)雜,具體路徑還不是三言兩語能說清的,,大概方向是不錯的,,而且這上面都標(biāo)注有陷阱機(jī)關(guān),有了這份圖紙,,去到斷魂崖就不是什么難事,。”
葉行麥道:“那么這份圖紙到底是誰制作的,?若是金橋幫的幫眾,,他們能夠熟知水路,為何還要將分布圖制作出來,?!?p> “不會?!边呇牡溃骸拔以谀眠@三份皮紙時候他們保存的很緊密,,顯然不會是很多的存貨?!?p> “當(dāng)時你偷……拿到這地圖時候可看到其他東西,?”
“這……對了,我拿到這些是在一座小鎮(zhèn)的賭坊里,,我記得那些賭徒跑了出來,,里面?zhèn)鱽砹舜蚨仿曇簦液闷婢屯低档倪M(jìn)了賭坊,,只看見金橋幫大約十幾個人將另外一個白發(fā)漢子打倒在地,,一條腿被打斷,手臂中了三支飛鏢,,背腹皆中了一刀,,被一個青皮怪人拿著勾魂鎖穿了琵琶骨,手段狠辣無比,,當(dāng)時劉賢和蒙可也在,,后來從他的懷里將這三樣?xùn)|西扯了出來,。那人似乎是別人的探子,,被發(fā)現(xiàn)了,至于這三樣?xùn)|西具體是怎樣,誰也沒說,。后來他們?nèi)チ艘粋€叫香壽居的酒樓,,在那里住下,把皮紙鎖在盒子里面,,藏在柜子里,,專門派了兩個人看守,夜里收拾了行裝,,似乎就要離開,。我趁夜?jié)撊耄瑢⒑凶颖I了出來,,沒想到除了看守的兩個人,,那蒙可也在巡夜,見我從房里躥出來,,就來追我,,驚動了酒樓。然后就是劉賢和蒙可兩人追殺我,,我和他們纏斗,,一直到了今夜,遇到了葉大哥,,才算暫時擺脫,。”
孫太忠展開列著名單的圖紙,,仔細(xì)一看,,上面按照總舵和二十六分舵各舵主,副舵主,,監(jiān)長以及一些匪眾的名字,,在有些名字上,標(biāo)上刀形印記,,不知是何意思,,數(shù)下來,有三個人:王騫,,金保,,鄧強(qiáng)。細(xì)數(shù)下去,,總舵主嚴(yán)文通,,三位香主王蹇,慕洋,,白修園,;三大堂主,,南宮一錦,趙終南,,車藝,,總監(jiān)長吳豐……
這些人,孫太忠和邊涯大多不認(rèn)識,,但個個都不是善茬,。邊涯年紀(jì)還小,見識少,,孫太忠則是多年不涉足江湖事,,而葉行麥卻是知道的這些人的來歷,看著看著,,他冷汗直流,,嘴角不由得抽搐起來,發(fā)出一聲聲沉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