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城的西邊區(qū)域平時少有人及,,源于那里是一片如星辰般零散遍布的湖泊群,。
衛(wèi)松疾與謝明月密談完畢后,便獨自一人撐著著竹箋在大大小小的水壑中自由穿行,。月影幽靜,,水光粼粼,,風中搖曳的蘆葦如同波浪般排排翻涌,偶而會遮掩船身,,阻攔水道,甚至會輕輕拍打他的臉部。他很喜歡這種來源于自然的輕松愜意,,平日里閑暇無事的時候,,便會和松雪兩人乘舟在湖中賞景游戲,玩的興起的時候還會在湖中小島上搭筑小屋,,以便下次來的時候有個落腳休憩的地方,。
思及昔日溫馨場景,衛(wèi)松疾心中感慨,,也不知何時才能夠再有那種閑情逸致,。
竹筏緩緩向一片湖中沙洲靠去,在那里赫然聳立著一座小屋,,這片建筑有個很有意義的名字,,叫“疾雪軒”,以此紀念兄妹二人在此留下的辛勞結成果,。
老魯在屋外等候了足有一段時間,,見主人來后,不禁上前傾訴苦水,。
“公子你可來了,,這屋內之人太難賜候了,我做的飯菜他都瞧不上眼,,而他所點的萊式我聽都未聽說過,。他只不過是一個階下囚而已,咱們以禮款待,,他倒還不識趣,,真是不可理喻?!?p> 衛(wèi)松疾笑道:“此人來歷不簡單,,老魯你在門外守著,我要和他聊上一聊,?!彼p輕扣響房門,屋內卻遲遲無人回應,,無奈之下只得推開木門,,步法輕盈進入屋內。
茅屋內的擺設十分簡陋,,只有一張桌幾和若干蒲團,,角落里橫著由木竹干草搭建起的簡易小床。
床上躺著一名青衣老者,。他背對衛(wèi)松疾,,呼吸順暢又富有節(jié)奏,,似乎正在沉睡之中。衛(wèi)松疾猶豫了片刻,,腦中頓時浮現(xiàn)當日船上昭伯伸臂赴死的一幕,,心中有所觸動,不忍上前打擾,。于是他坐在蒲團上,,右手支撐額頭,不知不覺中竟然進入了夢想,。
燭光搖曳,,在墻壁上映襯出兩人瘦弱的身影,狹小的屋內此刻只能聽見此起彼伏的均勻喘吸,,仿佛兩人在同一個夢中交流一般,,默契十足。
這一夜居然就這么過去了,!
清晨,,老魯緩緩睜開雙眼,這才吃驚地發(fā)現(xiàn)天空已經(jīng)大亮,,而更令他吃驚地是自己竟然躺在一艘精致的小船上,,船艙內衛(wèi)松疾和昭伯分坐于木桌兩旁,舉杯細酌,,談笑甚歡,。
老魯以為自己在做夢,直到衛(wèi)松疾沖自己這邊戲謔般的一笑,,這才恍過神來,。
“老魯,你睡醒了,,這實在太好了,,我們正愁沒人替我們搖櫓控舵呢,你就行行好,,這兩樣你都一并做了吧,,回府后我為你準備了一個意想不到的大驚喜?!毙l(wèi)松疾一臉壞笑地看著老魯,,目光之中充滿期盼之色。
老魯氣得瞪著衛(wèi)松疾,,卻是一臉的哭笑不得:“公子,,你就喜歡這般折騰老奴,不過老奴沖著你那所謂的驚喜,,就暫且依了這次,,唉,!誰叫咱老魯這般命苦呢!”他苦嘆一聲,,轉身便去揚帆起槳了,。
小船緩緩游離沙洲,繞過一旁的蘆葦叢,,行駛在更為寬廣的湖面上。
昭伯指著船頭的老魯,,道:“你們二人關系看上去非比尋常,,似乎不是一般的主仆?!?p> 衛(wèi)松疾舉杯輕輕啜了一小口,,神色溫情道:“我自幼喪父,加入陸門之后又鮮有義父關愛,,直到三年前遇到老魯,,才體會到那種久違了的感覺。有老魯在身旁,,我總是會覺得十分踏實,,十分……”衛(wèi)松疾低下頭,目光落在杯中酒水之中,,竟是那么的凄楚和悲涼,。
昭伯親眼目睹這一切,頓生憐憫和愧疚之心,,這兄妹二人也之所以會自幼失去所有親人,,過著顛沛流離的生活,全部是自己一手造成,,如今也該是償還的時候了,。他嘆了口氣,對衛(wèi)松疾道:“我身為‘九歌’之一的河伯,,當日在船上你本可殺了我的,,為何又手下留情,如此厚待你的敵人,?!?p> 衛(wèi)松疾搖頭道:“我與你們‘九歌’之間本就沒什么深仇大恨,只是屈衡發(fā)難在先,,頻繁針對我們的人出動殺手行刺,,我不得不予以還擊?!?p> 昭伯皺了皺眉頭,,道:“你指的是左手劍‘大司命’和右手劍‘少司命’,?”
衛(wèi)松疾道:“前輩可否告知在下有關他們的一些情況?!?p> 昭伯瞥了他一眼,,臉色復雜道:“這個……恕我無從相告,并非我刻意隱瞞,,只是這二人的身份特殊,,向來只與屈老頭單線聯(lián)系,‘九歌’的其他人對他們的來歷也是一無所知,,只知道他們是當世最為頂尖的殺手,,危險異常?!?p> 衛(wèi)松疾聽到此處,,猶豫了片刻,還是提出了那個憋藏了許久的問題:“‘九歌’究竟是一個什么樣的組織,?!彼拕傄怀隹冢阌行┖蠡诹?,此事關系到‘九歌’絕密,,即使昭伯再怎么配合,也絕不可能會將其道出,。想到這里,,他改口道:“若前輩覺得為難的話,大可以不必勉強,?!?p> 昭伯擺手微笑道:“無妨,‘九歌’又不是什么見不得人的組織,,你想知道的話,,我盡可以將它的一切傾數(shù)告之予你?!?p> 衛(wèi)松疾一怔,,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倘若真能從昭伯口中得知這一切,,那么“九歌”表面的那層神秘面紗將不復存在,,以后再與‘九歌’中人交手,也會多幾分了解和勝算,。盡管他口中一再申明對‘九歌’并無敵意,,但倘若事實真如屈衡那天所言般,一場血戰(zhàn)將不可避免,。
他心中如此盤算,,表情卻是淡如止水,,起身為昭伯斟滿酒后,便開始靜靜傾聽昭伯講訴關于“九歌”的故事,。
“很久以前有這樣的一個年輕人,,姓田,名衡,,生于漢末亂世的一個貴族家庭中,。田衡天資聰慧,自幼勤奮好學,,長大后又有眾多名師傳授六藝,,落冠之時已是名震一方的文武全才之士。曾經(jīng)有無數(shù)求賢若渴的諸侯登門拜訪,,都被田衡一口回絕。他一生中最大的愿望是四海歸一,,天下太平,,可是那些諸侯皆是為了一己私欲而置萬民于不顧之人。絕望之下,,田衡搗毀門庭,,從此不再見客?!?p> “三分天下后,,田衡經(jīng)恩師賈詡推薦后,來到魏國任長史一職,,先后成為魏主曹丕和曹睿的幕后的智囊,,協(xié)助司馬懿共同粉碎了蜀漢的多次北伐計劃,諸葛亮和陸遜也在這段時間內先后去逝,?!?p> “就在他人生得意,以為魏國平定天下指日可待之時,,卻不曾想到司馬一族已悄然興起,,與曹氏皇族的明爭暗斗進入了白熱化。田衡夾雜其中,,倍受排擠,。眼看魏國朝綱混亂,江河日下,,救世已然無望,,他只得帶領全家大小逃到吳國,由朋友舉薦在軍隊之中擔任參軍一職,。但不曾想到的是吳國的混亂較魏國有過之而不及,,在一次軍隊嘩變中,,他的全家都被牽連誅殺?!?p> “田衡和他唯一幸存下的孫子連夜逃到蜀國,,勉強過了一年的安定生活,卻不曾想到第二年蜀國便被魏國所滅,。田衡以叛國的罪名被押送回魏國,,遭受牢獄之災。他心灰意冷,,只求一死,,卻沒有想到在此時遇到了一個人,也就是他人生知己之一,,司馬昭,。”
衛(wèi)松疾聽到“司馬昭”三字,,眉頭頓時緊皺,,眼神中劃過一絲犀利的冷光,嘴唇仿佛被撕裂了一般,,微微抽搐,。
昭伯打量了他一眼,神情瞬間黯淡了下來,,繼續(xù)道:“世人皆道司馬昭是心狠手辣,,陰謀篡魏的小人,卻不曾知道他當初有著與田衡相同的志向,,那便是一統(tǒng)寰宇,,福澤蒼生?!?p> “哼,,一個奸詐小人也居然敢妄言救世之道,真是可笑乏至,!”
昭伯搖頭嘆氣道:“唉,,世事往往都違被本意,難以預料,。況且一個人身居高位,,手握無尚權力,他的行事也較之常人顯得更為嚴酷,,更加難以揣度,。司馬昭曾一心扶佐曹魏,但眼見魏國君主一代不如一代,自己又處境艱險,,不免心思動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