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東風也顯得柔和起來,。衛(wèi)松雪背著失而復得的綠綺,,沿著風陵湖的岸堤獨自散步,。每當她心情不好的時候,都會一個人來到這里面對廣闊的江面,,用十指彈奏出的美妙琴聲來撫平安慰自己受傷的心靈,。
她一想到自己哥哥以前做的那些傷天害理的事情,心中便忐忑不安,。她信奉天理倫回,,生怕有一天有人會從她身邊奪走這個一生中最珍愛的親人。
心煩意亂之際,,她解下綠綺,,盤膝撫奏起一首輕和柔緩的曲子。就在琴聲響起之際,,從江的遙遠另一邊飄來清脆悅耳的簫聲與其和應,。琴簫協(xié)奏,夜晚安陵城內熟悉的一幕頓時浮現(xiàn)在衛(wèi)松雪的腦海中,。
“是他,!”衛(wèi)松雪喜出望外,抱起綠綺便往簫聲傳來的方向奔去,“這次定要看清他的真面目,?!彪x簫聲的來源處越來越近,她的心中從未像今天這般激動過,,終于,,當她駕著一葉扁舟駛到對岸時,簫聲主人的身影也漸漸在視線中變得清晰可見,。
在岸邊一處水草茂盛的地方,,正端坐著一名黑衣男子。不羈的長發(fā)零亂的披搭在他的肩膀上,,也遮掩了他大半面孔,,腰間的佩帶的鏤空玉石在夕陽的斜照之下熠熠生光。
衛(wèi)松雪將船??吭诎哆?,不忍上前打擾,席坐在一旁靜靜聆聽,。
仿佛感覺到了一絲絲失落,,黑衣男子停止了簫聲,搖頭嘆氣道:“為什么,,為什么琴聲會停止,,唉!”他神情痛苦萬分,,用手中長劍奮力劈砍周圍水草,,一時間碎末橫飛,水花四濺,,原本平靜的面孔此刻變得猙獰無比,,“為什么要欺騙我,為什么要離開我,?!?p> 衛(wèi)松雪頓時被他瘋狂的舉動嚇得花容失色,連連后退,。
“誰,?出來!”黑衣男子猛得揮劍,,方圓數(shù)十米范圍內的草木全部被削平,,劍氣劃到衛(wèi)松雪的身體前方半毫的距離戛然而止。
黑衣男子疑惑地打量衛(wèi)松雪,,目光落在綠綺上,,忽地變得溫柔起來,。
“可以為我彈一首《鳳凰曲》么?!焙谝履凶由袂榱髀冻銎诖?。
衛(wèi)松雪呆在那里,愣愣地點了點頭,,道:“好……好啊……”她忐忑不安地解下綠綺,,十指觸到琴弦時竟有幾分顫抖。
黑衣男子失望地搖了搖頭,,道:“還是算了,,你終究不是她,這世上沒人能彈得出那樣美麗的曲子,?!彼匦伦氐厣希袂橛只謴驮镜娜岷团c平靜,。
衛(wèi)松雪感到一絲絲的尷尬,,她鼓起勇氣走到黑衣男子身旁,與他并排而坐,,見他并無排斥舉動,,于是趁此機會打量他的面孔,那竟是張清秀無比的面孔,。
“公子您吹得曲子真好聽,,我叫衛(wèi)松雪,,也很喜歡樂律,,希望能夠與您做朋友?!彼齽傄徽f完,,便覺得自己的這番話有些唐突,秀頰不禁感到一絲羞愧,。
“朋友,?”黑衣男子一怔,啞然失笑,。
衛(wèi)松雪點頭道:“我在城里的時候曾經聽過公子的簫聲,,心有無比向往,今日終于有緣得以一見啦,?!?p> 黑衣男子停止笑聲,臉色驀地又轉為深沉:“你叫衛(wèi)松雪,,我叫嘲風,,想與我親近,小心你這弱小的雪花會被我這無情的風吹散的無影無蹤?!彼p笑一聲,,執(zhí)起身旁的釣桿,拋入水中,,又保持起了一個垂釣的姿態(tài),。
衛(wèi)松雪的心漸漸平靜下來,方才的怨憤之氣也漸漸消散,,她本就不是個容易動怒的女孩,,此刻反倒關心起對方的安危。
“這個人神志似乎不太清楚,,也許是受了什么刺激,,才變得如此喜怒無常吧?!毙l(wèi)松雪心中忖道,。她見嘲風像根木頭似得坐在那里,一聲不吭,,不由覺得沒勁,,一個人百無聊賴地在那里來回用手拔動水草。
正當她失落之極,,嘲風忽地扭過頭,,向她問道:“你認不認識一個叫做莫緹贏的人?!?p> 衛(wèi)松雪腦中搜索了一下,,搖了搖頭,道:“我認識的人很少很少,,沒有辦法幫你,,對不起啦?!?p> 嘲風沮喪地嘆了口氣:“為什么沒有一個人知道他的下落,,難道他真的死了,不會的,,不會的,,他不可能死的……”嘲風雙手抱頭,神情痛苦地在那里自言自語,。
這時從草叢中傳來一陣步履與桔桿磨擦的聲音,,公孫戰(zhàn)手持“軍神”氣勢凜然地出現(xiàn)在兩人面前。
衛(wèi)松雪打量眼前之人,,頓時喜道:“公孫叔叔,!”這幾日,,她頻繁出沒于車卿之和謝明月等人之間,為其療傷包扎,,也算是與眾人相識一場,。她感激公孫戰(zhàn)當日在風陵湖率領部下奮不顧身救自己兄妹二人,因此親切稱呼公孫戰(zhàn)為“叔叔”,。
公孫戰(zhàn)笑道:“松雪丫頭,,你讓我找的好苦。你的哥哥擔心你的安危,,特拜托我們眾人尋你回去,。”
衛(wèi)松雪聽到這里,,表情變得黯淡起來,,低頭沉默不語。就在公孫戰(zhàn)納悶之際,,突然嘲風一躍而起,,如疾風般閃至他的跟前,神色迫切地詢問:“請問,,你見過一個叫莫緹贏的人么,?”
公孫戰(zhàn)并沒有急于回答,只是好奇地打量眼前之人,,目光落在了腰間玉石之上,,上面清晰地鏤空了“東君”兩字。
“原來你是‘九歌’中人,?!彼麉⒂陲L陵湖一戰(zhàn),親眼目睹過“九歌”之人腰間都佩有這樣形狀的玉石,。
嘲風顯得有些煩躁不安,,惱怒道:“我不管什么‘八哥’,還是‘九哥’,,你快告訴我莫緹贏究竟在哪里?”
公孫戰(zhàn)心中被這股氣勢震得微微有點失神,,他冷哼一聲,,隨口說了句:“他已經死了?!?p> 嘲風聞言驚得后退數(shù)步,,目眥欲裂地拼命搖頭道:“他死了?不,,不會的,,這個世界上除了我以外,,不可能有人能殺得了他?!彼榫w激動異常,,猛得抬頭瞪了公孫戰(zhàn)一眼,袖中突然脫出一把散發(fā)寒氣的軟劍,,瞬間萬影閃動,,草木破碎,無數(shù)劍氣電光般切向公孫戰(zhàn),。只聽見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聲,,一道血色劃過天空,公孫戰(zhàn)的左臂被整條切下,。
這一幕來得太過突然,,衛(wèi)松雪幾乎還沒有反應過來,慘劇便在瞬間發(fā)生,。
公孫戰(zhàn)咬緊牙關,,怒視眼前之敵,冷汗直流:“賊人,,好快的劍法,。”
嘲風冷冷道:“你什么都可以說,,唯獨不能說他死了,。你說一句,便卸掉你一只手臂,?!?p> 公孫戰(zhàn)右手握緊“軍神”,強忍身體劇烈疼痛,,從牙齒縫中硬生生吐出三個字:“他……死……了”話剛出,,公孫戰(zhàn)猛得瞬間聚力,飽提內元,,使出“軍神”絕技“沙場斬將式”,,刀鋒脫出,所有力道集于一點,,目標卻是在于對方頭顱,。
嘲風冷笑一聲,手中軟劍練條一般舞動,,寒氣四散,,刀劍相交,各種氣力交匯碰撞,。公孫戰(zhàn)驚于對方劍氣來勢,,頓覺壓力,,一時身體不支,寒氣侵入全身,,只聽見肌肉的撕扯聲,,持刀一臂頓時不翼而飛,空中再次出現(xiàn)醒目殷紅,。
嘲風收劍道:“雙臂已失,,再無提刀之力,你走吧,,我不殺廢物,。”
公孫戰(zhàn)受此大辱,,不遜于戰(zhàn)場上被人生擒,。他心中疼痛與怒火難當,寧愿死在對方手上,,也不肯這般茍且偷生,。
嘲風轉身欲走,忽得聽見耳邊傳來虛弱的聲音:“你說的莫緹贏,,他……死了……哈哈……死了,!”他捂著雙耳回過頭來,卻見公孫戰(zhàn)正一臉嘲諷地對著自己微笑,。那種神情,,那種笑容,竟是那般從容與詭異……
嘲風眉頭皺起,,眼神中閃過一絲惱怒之色,,袖中劍倏時滑出,扭曲成圈狀套在公孫戰(zhàn)脖頸,,只聽覓“咔嚓”一聲,,一道血柱噴涌而出,空氣中頓時彌漫著濃濃的腥味,。
幾滴鮮血飛濺在衛(wèi)松雪那潔凈的裙裾上,,迅速擴散開來。一道紅色的細流滲入土壤中,,正在緩緩浸濕她腳下雪白的絲履,。衛(wèi)松雪目光呆滯地看著滾落在一旁的公孫戰(zhàn)的頭顱,眼前一黑,,身子軟倒在地上。
深夜的尚香谷場,,大多數(shù)人已經就寢,。謝明月與左思,,江渚清二人圍在一張床前,等待著陸機的蘇醒,,可是眼前的老人仿佛是有意與眾人開玩笑似的,,依就在昏迷沉睡中。
“怎會如此,?”郭象神情疑惑道,,“明明祛除體毒,即便炅昏迷,,也該醒一醒了,。”他用手探聽了下陸機的脈搏,,卻依就是一臉的茫然,。
謝明月沉冥一陣,對眾人道:“天色已晚,,大家旱些休息去吧,,這里便交予我和郜前輩了?!?p> 左思和江渚清二人點了點頭,,先后出了營帳。
謝明月觀察了下陸機的臉色,,輕聲道:“郭前輩,,在昏迷這段時間是否有人接觸陸先生?”
“我寸步都不曾離開過這間營帳,,休息期間也命令衛(wèi)門嚴禁外人進入,,陸機傷情不明,若有人接觸,,我定會加以制止的,。”
“若非是此人所為,,那又會是誰呢,?真令人費解?!敝x明月目光深邃,,隱隱感覺到有什么不對勁,于是對郭象道:“可否解下陸先生的衣物,,讓晚輩檢查他的身體,。”
郭象驚道:“難道你認他的身體被人動了手腳,?!?p> 謝明月抿嘴一笑:“查驗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