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擺擂臺的花魁
一貫大子能干嘛?
就這年頭,,在江南繁華之地或許不夠吃一頓飯,,卻可以在地處西北邊陲的祐川城內(nèi)換來一大籮筐肉餅,也能夠在南下的必經(jīng)之地房州買回一個看上去很不起眼的婢女,。
確實只是看上去很不起眼而已,,作為旁觀者的魚寒也必須承認自家娘子確實眼光獨到。
那個渾身臟兮兮完全可能被一陣微風(fēng)給吹跑的小女孩,,經(jīng)過了認真的梳洗打扮之后,,還真就能看出一點美人坯子的模樣來。
只不過想讓她順利綻放出被深藏的美麗,,怕是除了需要長時間等待之外還得提供足夠營養(yǎng)才行,,而這無疑是在給本就不太富裕的魚寒增加額外負擔(dān)。
從祐川帶出來的那十大車貨物已經(jīng)在略陽被換做了現(xiàn)銀,,如今可以說是完全沒了進項的魚寒為了不讓自己這一行人忍饑挨餓,,差點就要想損招把柴淵棋送的那兩輛豪華馬車給賣掉。
可讓他完全沒有想到的是,上官倩妤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居然從進入房州城開始就對人口買賣產(chǎn)生了極大的興趣,。
這一路走來若不是刻意阻止,怕是身邊最少也得多出十來個所謂的婢女,!
“娘子?。≠I了這么個累贅就成了,,咱能不能消停幾天,?須知,為夫的我這……”提心吊膽地進入了更為繁華的江陵城內(nèi),,魚寒也覺得必須為了自己那不太豐厚的家底著想,,事先給自家的娘子做出一些善意的提醒。
“公子,,蓉兒不是累贅,,蓉兒能抹屋掃地端茶送水,還能……”曾經(jīng)沒名沒姓的小女孩為了不被再次販賣,,有些怯懦地回應(yīng)著,。
離開房州這么久也算看明白了,自家這位公子其實是個心地善良且非常容易相處的大好人,。
雖說經(jīng)常都會有些缺德地把自己當(dāng)作調(diào)侃對象,,但從沒真正把自己當(dāng)成貨物對待,要知道在這之前她可從未有資格坐到桌旁吃飯呢,!
“是,!是!你不是累贅,,你是夫人的第一個貼身婢女,!”狠狠地把精心打扮過的小腦袋給揉成了亂雞窩,魚寒可不會告訴別人,,他給這小女孩取名字的時候其實也沒安什么好心,。
“蓉兒不是夫人的婢女,蓉兒是公子您的通房丫頭,!”對于夫人的有些教導(dǎo)還不能明白,,卻已經(jīng)牢記著了自己的身份,垂頭嘟著個小嘴嘀咕的蓉兒似乎也顯得有點不太高興,。
“通房丫頭,?你個小丫頭片子,懂什么叫通房丫頭么,?”取了一個蓉字為名,,如果需要的話還可以給這小丫頭賜姓為賈,。
沒別的意思,就為了防著抵達臨安之后再碰上柴淵棋那寶貝外孫女,。但說實話,,魚寒可真沒打算在宋代就把自家后院給整成大觀園。
“知道??!夫人說過,通房丫頭就是要給您鋪床暖被,,還要給您生兒育女……”有些事情不明白沒關(guān)系只要能記住就好,,看來蓉兒還真就把上官倩妤的交代給放在了心頭。
“娘子……”魚寒真得哀嚎了,,他雖然不拒絕遵循傳統(tǒng)娶三妻納四妾的大好事,,但跟這么個七八歲頂多也不會超過九歲的小女孩談什么生兒育女,那也實在顯得太過禽獸,。
“小心,!”一把將魚寒摟在了懷里,也顧不上那個小混蛋正在乘機占自己的便宜,,秀目怨瞪朝著那個被雍弈給一腳踹翻在地的莽撞漢子呵斥道:“干嘛呢,?”
“對不住,!對不?。 闭f來也奇怪,,若是換做平常,,那位漢子說不定就得跟這幾個外地人發(fā)生爭執(zhí)。
可如今他卻是在被人給踹出足有數(shù)尺遠之后迅速地站起身,,然后頭也不回地一邊道著歉一邊朝遠處跑去,。
“站……”作為自家公子的貼身保鏢,雍弈當(dāng)然不可能讓那漢子有機會撞上來,,卻也非常奇怪對方如今的這副表現(xiàn),。
可還沒等他躥出去鬧出點什么動靜,,卻是驚訝地發(fā)現(xiàn)身邊人群正在迅速地朝著那漢子離開的方向涌去,,而且每個人都顯得那么焦急,其中甚至不乏更為莽撞的,!
“快,!快!凌仙子出來了,!”
“凌仙子設(shè)擂,,兄臺你還端坐于此作甚,?”
“什么?凌仙子設(shè)擂,?在哪,?”
“開元觀啊,!你沒瞧見大伙正趕過去嗎,?”
“那我得去瞧瞧,可不能錯過了這等機會,!店家,,店家……”
“還喊啥店家啊,?你沒瞧見他已經(jīng)跑出去了,?”
“可我這茶錢……”
路邊兩位書生打扮的茶客這番對話似乎對眼前這一幕做出了最明確的解釋。
不知道凌仙子是誰,,也不知道開元觀在哪里,,但受到本地居民帶動不少原本只是路過的商旅也因此而產(chǎn)生了些許興趣,以至于……
“娘子,,你干嘛,?”正在享受那種溫香暖玉入懷的感覺,突然間就感到眼前一片光明,,還沒等魚寒徹底清醒過來就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佳人正在準備遠離,。
“去看看那位凌仙子啊,若是……”沒有忘記自己的職責(zé),,但上官倩妤那略顯焦急的容色似乎也已經(jīng)足以說明一切,。
“你認識那凌仙子?”對于自家娘子最近一段時間的異常表現(xiàn)完全找不到任何合理的解釋,,魚寒也就只能做出這樣的猜測,。
“不認識啊,!”第一次離家遠行,,第一次進入江陵城,要說上官倩妤能在此碰上什么熟人幾乎是不太可能的事,。
“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你跟著去湊啥熱鬧?”魚寒也好奇也想去湊熱鬧,,可問題是他怕啊,。
就這年頭,能被稱作仙子還可以引起全城轟動的,,那再怎么說也得是有那么些姿色才藝的女子,,若是不小心讓自家這娘子給瞧對了眼,,就自己那點家當(dāng)怕還真不夠折騰的!
“公子若想知道她是誰,,那還不簡單,?”故意曲解了魚寒的意圖,最近時不時也會陪著上官倩妤瞎胡鬧的梓葶卻走向了旁邊小食攤處正在忙著趁亂享受殘羹剩菜的老乞丐,,隨手掏出幾個大子道:“想要不,?”
“想!”沒有絲毫的猶豫,,甭管什么年代總有人無法拒絕這種天降橫財?shù)暮檬?,更別說這不過就是個常年不知溫飽的老乞丐。
“那就說說唄,,這凌仙子到底是何方神圣,?”獲取消息的方式有很多種,但對于這種完全談不上秘密的事用錢似乎最為簡單,。
“這……”剛挑上了一個還沒被動過的大蹄膀,,想要伸出沾滿了油膩的粗手,最終卻還是有所克制地回應(yīng)道:“要不……您再給加點,?”
“憑啥?。俊币娺^貪婪的,,可真沒見過這么貪婪的,。
都已經(jīng)淪落到了做乞丐的地步,賣點小道消息居然還要討價還價,?
在梓葶看來,,就自己手上這幾個大子,即使是在江陵這種相對繁華的地方也足夠讓對方體面地享受到一頓不太豐盛的熱飯菜,。
“就憑她是凌仙子,!”別看乞丐身份卑微還時常遭受冷遇,但真要說起來成天走街竄巷的他們這眼力勁絕對不會太差,。
明顯感受到了對方的意動,,此時自然也就更有了底氣?!肮媚锬@也就是運氣好,,問對了人!若是換了旁者,,那還真不一定有老乞丐知曉的多,!”
“再加五個大子,愛說不說,!”非常認可對方的這種說法,,卻并不打算付出更大的代價,畢竟這江陵城內(nèi)又不只有眼前這么一個乞丐,。
“多謝姑娘,!”害怕被同行突然竄出來搶了買賣,眼睛泛著金光的老乞丐也不再拿捏,,直接就打開了話匣子,。
“要說這凌仙子,那可真是咱江陵城內(nèi)的名人,!碧玉年華,,作為鳳吟閣的當(dāng)家花魁出道也不過三載,但每天排著隊指望能與她把酒言歡的富紳顯貴可是不下數(shù)十人,!為啥?。窟@還不都是因為人家不僅貌美如花,,更有那么個三絕仙子的雅號……”
“三絕,?”花魁?那不就是青樓女子么,?梓葶也沒有歧視對方的意思,,只是有那么一點失望,卻又因?qū)Ψ降牧硪粋€稱號而產(chǎn)生了更大興趣,。
“對啊,,凌仙子的棋藝獨步江陵至今未嘗一敗,畫技堪稱爐火純青就連知府大人都自愧不如,,至于這琴么……”想了想,,似乎找不到什么曾經(jīng)聽說過的斯文詞匯來做出形容,只是打著比方道:“據(jù)說城東頭做過朝廷命官的吳老爺子在聽完她半曲高山流水之后就回家把自己個的琴全給砸了,,然后放出話來今生不再觸碰此物,!”
琴棋書畫,之所以唯獨漏了一個,,那是因為這“書”可不僅僅是說字寫得好就行還得稍微擴大一點泛指文化知識,。
自古以來文無第一武無第二,這年頭誰要真有膽子說自己把這一項給做到了極致,,怕是要不了幾天就會被某個閑得無聊卻又學(xué)富五車滿腹經(jīng)綸的才俊找上門去抽得個半邊臉朝天半邊臉朝地,!
“哦?她有這么厲害,?”聽得是這三絕,,梓葶卻變得有些意興索然。
“那可不厲害么,?否則,,人家憑啥敢擺下擂臺,,任由天下才俊前去挑戰(zhàn)?”意外之財已經(jīng)到手,,該說的也說得差不多了,,老乞丐可還琢磨著趕緊過去湊個熱鬧順手也好……
“設(shè)擂?那是她沒遇上高手,!”很是有些輕蔑的語氣,,別的或許還不敢保證,但雍弈相信若是自家公子能出手擔(dān)??梢宰屇俏豢胺Q棋藝獨步江陵的仙子從今以后聽到下棋就得頭疼,!
“是!是,!這位小爺說的是,!就咱這江陵城……”乞丐么,卑躬屈膝那是常態(tài),,他實在犯不著為了旁人的虛名就給自己找麻煩,,卻還是攛掇著道:“要不您幾位也去試試?說不定還能拔個頭籌啥的,?”
“沒興趣,!贏了又沒錢掙!”或許對于只拉了幾百斤紋銀下江南的魚寒來說,,錢絕對要比那什么仙子和虛名更為重要,。
“誰說沒錢了?”用一種看待白癡的眼光打量著魚寒,,老乞丐趕緊解釋道:“這位小公子怕是不知道,,凌仙子設(shè)下這擂臺那可是早就放出了話來。若能勝其一項,,則贈紋銀千兩,,若三戰(zhàn)皆勝則可人財雙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