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可憐的九兒
幾人抬著擔架來到沐府正院,榮華堂,。
何絮正帶著兩個丫頭站在門口等著,,遠遠看見幾人,趕緊快走幾步迎上來,,先向著擔架上的九娘子做了個萬福,,笑著開口道:“老太爺已經問過幾次了,心里可惦記九娘子呢,,娘子快快與我進去請安吧,。”卻是禮數(shù)周到態(tài)度親和,,眼睛也直勾勾看著沐九歌,,也不管沐九歌聽不聽的見,。
何柳眼中快速劃過鄙夷,她與何絮都是大夫人從娘家?guī)н^來的丫頭,,兩人自小在大夫人身邊服侍,,這個何絮自小愛裝模作樣巴結人,可她也不睜開眼仔細瞅瞅,,這九娘子傻子一個能看到她這番惺惺作態(tài)嗎,?
再說了,巴結人也得找對主子??!
這九娘子可算不上主子。
何絮似乎沒看見何柳臉上的鄙夷般,,徑直走到沐九歌擔架前,,招呼幾個丫頭扶沐九歌下來。
正在這時,,從屋內走出一位看起來四十多歲的長臉婦人,出門后她先掃視了院子里幾個丫頭一眼,,正巧看到何柳閑著手只管站在一旁看著其他丫頭干活的情景,,眼中露出一絲陰郁。
她一直對這個沒腦子的何柳十分不滿,,可奈何夫人就是喜歡這丫頭的沒心機,,說是這種人才衷心。
屋外忙活的丫頭一看來人,,都趕緊行禮,,“見過夏嬤嬤?!?p> 這位夏嬤嬤正是大夫人的奶嬤嬤,,全家跟著大夫人陪嫁來到沐府,是大夫人身邊第一得意人,,平日里也管著整個榮華堂,。
夏嬤嬤微微點頭示意她們起來,“何柳與何絮留在這里守門,,其他人都去忙吧,。”說完就面無表情指揮著人扶沐九歌進了屋內,。
穿過外室,,進入內堂。
還沒進入,,就聽見剛剛外出歸來的老太爺哽咽的聲音:“我可憐的小九啊,,她可是自小長在我身邊,,是我的命根子啊。當初她剛生下來,,馨娘就撒手人寰去了,,只剩下我跟可憐見的小九相依為命。我看著小九從那么一點點慢慢長大,,長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小九已經夠命苦的了,你們,,你們怎么就那么狠心,,趁我外出求醫(yī)采藥的時候把小九就這么嫁出去了呢,還嫁給那么一個……一個……,?!?p> 對方到底是皇貴妃娘家弟弟,不好直接罵,,只能哭:“可憐我的小九啊……”
說著說著,,老太爺越來越傷心,他幾乎泣不成聲,,“可憐我的小九,,清清白白的名聲就這么沒了,可小九都慘成這樣了還不算,,怎么就掉進湖里了呢,,我可憐的小九啊……”
適時有個聲若黃鸝的聲音柔柔勸慰著:“祖父,您別傷心,,都是我們的錯,。可您也別怪我父親母親,,實在是您一直出門在外,,父親一直聯(lián)系不到您。父親想著這門親事可是由監(jiān)天大巫親自測算的好姻緣,,對方又是皇貴妃娘家弟弟,,怎么看都是一門好親事,父親也是完全為九妹妹著想,,不想錯過,,這才定下來這門親事?!?p> 老太爺卻哭的更傷心,。
南朝監(jiān)天大巫,是專門為皇家測命的神巫,,專測皇朝命運及皇家生死大事,,是連同圣上在內整個南朝都尊敬的大巫師,。
就是因為知道是監(jiān)天大巫批的姻緣,才更加有苦說不出??!
站在老太爺身邊伺候的小伍,偷偷抬眼看正一臉著急傷心勸慰老太爺?shù)你甯臻L女婉娘子,,心里嘆服,。
不愧是盛京第一美人外加第一才女,瞧這說話的水平,,從頭到尾沒提大夫人的錯,,只點明是大老爺做的決定,反正大老爺上朝去了,,沒在這里,。
又道這門姻緣可是監(jiān)天巫批命,老太爺敢去質問,?
再說了,,對方可是受盡圣上寵愛的皇貴妃娘家弟弟,不委屈九娘子,。
可盛京人都知道,,李家大郎君在貴族圈里可是有名的浪蕩子,又一連克死三房嫡妻,,那家小娘子不要命敢嫁給他啊,?
那怕克不死,,也注定一輩子不幸福不是。
小伍想著這些,,幽幽嘆息,。
在一旁正捏著帕子擦著眼角拭淚的大夫人,低垂的眼中滿是憤恨,,她真沒想到這老太爺竟在這時候回來了,!
那死丫頭竟也撿回一條命!
真是晦氣,。
死丫頭大婚當天竟然敢跑回娘家,,就算李家郎君言行有失妥當之處,可也該有沐府出面與李府交涉才對,。
已出嫁的貴女,,哪里能連天地都沒拜就自己跑回來的?
沒有拜天地,,卻已經被抬去過李府,。
這死丫頭是想做個姬妾,?
原本以沐府的地位,怎么也能給死丫頭掙個嫡妻地位,,可奈何這邊還沒等沐家出手,,李家郎君就放出話來,言明自己與那紅樓歌姬是真愛,,他要娶真愛為嫡妻絕不會娶一個傻子,,沐家九傻子要想進門,就只能做妾,!
李家不介意花錢養(yǎng)傻子,,可想做他李郎嫡妻,沒門,!
可恨,,沐家嫡女是決不能給人做妾的!
既然名聲已經壞透了,,那就以死保全名節(jié)吧,,還能全了整個沐府的名聲。
是的,,死丫頭落水是她讓人做的,,既然不想當人平妻,那就去死吧,。
可她偏偏沒死成,!
她名聲壞了不要緊,反正一個傻子也沒什么名聲可言,,可她出了這事卻也連累到自己冰清玉潔的嫡親女兒,!
自己花盡心思培養(yǎng)女兒,才好不容易讓女兒成為盛京第一美人,、第一才女,,可沒想到因為這個傻子有了污點。
一想到這里,,大夫人心里就恨的滴血,!
老太爺早不回來晚不回來,偏偏這時候回來了,,這下想做什么手腳都做不成了,。
就在屋里四個人各自心思詭異之時,夏嬤嬤幾人進了屋,,進屋后,,夏嬤嬤示意其他丫頭們出去,只剩下她一個人扶著九娘子,。
一番動作下來,,所有人全都抬眼看去,。
只見夏嬤嬤扶著個小娘子,小娘子一身素色衣衫,,面容清秀可也透著一種虛弱的蒼白,,身上不多的首飾反而襯托氣質淡雅。
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秋菊,。
只不過小娘子看起來太過嬌小,,明明已經十三歲的年華,再過兩年就要及笄,,可看起來卻像只有十一歲的模樣,。
嬌小。
柔弱,。
有些可憐,。
老太爺一眼就看到自己的寶貝孫女,刷一下站起身,,大步走到沐九歌身邊,,見她這個柔弱模樣,頓時心疼的不行,,又哭:“我可憐的九兒啊,,你受苦了?!睆堥_雙手將沐九歌抱在懷里,。
沐九歌頭靠在老者懷里,木然的眼睛里微微有些異動,。
這邊沐婉歌也跟著起身,,邊拿帕子擦眼淚,邊看大夫人,。
大夫人收到女兒的示意,只得忍下心中憤恨,,起身道:“哎,,我可憐的九娘,看這小臉白的,,可憐見的,。”
說著又指著夏嬤嬤厲聲道:“你去查,,到底是誰陪著九娘去的湖邊,,怎么就讓娘子掉進湖里了呢?這幸虧是沒事,,要是真出什么事,,我非得扒了她們的皮不可,。”
夏嬤嬤彎腰應下說,,這就讓人去查,。
老太爺聽了這話,也抬頭看夏嬤嬤,,恨恨道:“是,,你要好好查,我倒要看看到底是那個混賬東西,,敢對九兒如此不上心,,差點害死了九兒?!?p> 夏嬤嬤連連點頭,,“老太爺放心,奴婢想著不知道是那個丫頭沒看好九娘子,,不小心讓娘子掉進了水里,,那丫頭定是害怕了,,這才躲了起來,,奴婢這就去查,一定給您與夫人一個交代,?!?p> 老太爺點頭,,咬牙切齒,“趕緊去查,?!?p> 夏嬤嬤應下,看一眼大夫人這才退下,。
不知為何,,小伍看著夏嬤嬤背影,心里忍不住發(fā)寒,,想提醒老太爺一聲,,可奈何他只不過是老太爺領回府養(yǎng)大的小乞兒,在府里說好聽點是半個主子,,可實際上也不過是個沒契約的奴仆罷了,,在這種場合里沒資格說話。
呃,,那怕能說,,他又能說啥?
不光是九娘子,這一家子,,可都是老太爺?shù)挠H人,。
老太爺平日里不管事,一年里大半時間在外面,,整個府里全是大夫人管著,,這后宅就是大夫人的天下,九娘子到底怎么會落水,,真相是什么,,誰敢說?
哎,,他人微言輕只能自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