鄴城,,冀州牧府
堂上只有韓馥的幾名心腹,,并無其他文武。韓馥煩躁地甩下手中的戰(zhàn)報,,毫不顧忌形象地拍著額頭,。
近日來自己可以說是諸事不順,先是那個全然不知忠義的麴義,,竟然敢公然反叛,,還斬殺了自己派去問罪的使者,看來是久居羌胡,,野性難馴?。?p> 如今又來了公孫瓚這個奸賊,,討董的時候不出力,,如今倒施展起威風來,率著幽州邊軍在冀州橫沖直撞,,幾不可擋,,簡直可惡至極。
堂上身為幕僚的長史耿武眼見韓馥面色不虞,,連忙安慰道:“主公不必憂心,,想那公孫瓚麾下固然驍勇,但大多為騎兵,,長于野戰(zhàn),,卻不擅長于攻城,我等只需傳令下去,,命各地堅壁清野,,嚴守城池,公孫瓚久戰(zhàn)無功,,糧草不繼,,士氣必然低落,我等再派人聯(lián)結(jié)幽州刺史劉虞,給公孫瓚施加壓力,,公孫瓚自然也就退兵而去了,。”
韓馥勉強一笑,,剛準備開口,,就見外面一陣喧嘩,一名小??谥懈吆糁扒熬€戰(zhàn)報,!”,一路沖進大堂,。
眾人皆關(guān)切地望向那小校,,韓馥繃直身子,連聲問道:“有何戰(zhàn)報,?”
那小校單膝跪倒,,急聲道:“稟報主公,李將軍中了那公孫瓚的誘敵之計,,率領(lǐng)大軍出城與公孫瓚大戰(zhàn),,結(jié)果被殺的大敗,李將軍自己也戰(zhàn)死了,!”
什么,!眾人大驚失色,韓馥的雙手頹然地垂下,,雙眼失去了神采,,喃喃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小校告退而去,,正在此時,,卻聽門外侍衛(wèi)進來稟報道:“稟報主公,外面有一人自稱是潁川荀友若,,說是主公故友,,前來拜見主公?!?p> 荀諶荀友若,?韓馥的雙眼重新亮了起來,連忙道:“快請快請,!荀公出身潁川世家,,乃天下名士,此時前來拜會,必定有計教我,,快快請進來,!”
侍衛(wèi)連忙去請荀諶,堂上眾人都抬眼望去,,卻見外面走進一人,,身材修長,柳眉星目,,面如冠玉,,身穿一件月白色文士長袍,腰上佩著塊古玉,,手中一把玉檀木折扇,,翩翩然好似神仙中人,正是河北名士荀友若,。
荀諶淡然地一笑,,輕輕一拱手,拜道:“見過韓公,!”
韓馥連忙道:“先生不必多禮,,先生這是打何處來啊,?”
荀諶笑道:“諶自渤海袁公處來,,特來與韓公一敘舊誼?!避髦R出仕袁紹的事有不少人都知道,,因此還不如大大方方地說出來,反而讓人不覺為異了,。
韓馥哀嘆一聲,,眼巴巴地望著荀諶道:“先生顧念舊情,馥卻實在無暇與先生敘舊啊,。而今北平公孫瓚目無朝廷,,竟然起兵攻我冀州,我現(xiàn)在是焦頭爛額啊,,不知先生可有教我,?”
荀諶輕笑一聲,說道:“韓公有所不知,,諶自渤海來時,,袁公因為我車架陳舊,因此贈與我一架極為華麗的馬車,,那馬車高丈許,,寬十數(shù)圍,,通體以黃金、珠寶鑲嵌,,極盡華麗之能事,,實在令人驚嘆啊?!?p> 韓馥心中焦急,,面上卻耐著性子道:“真是令人驚嘆,這馬車都可以稱得上是珍寶了,!”
荀諶搖頭道:“雖是珍寶,,于我卻不值一文。諶所需要的,,只是一架普普通通的代步的馬車而已,。駕駛著這樣一架華貴的馬車行走在路上,無時無刻不在承受著山賊盜匪的威脅,,若是真有什么人覬覦我這馬車,,那到時候不光是馬車難保,我荀諶的性命怕是也同樣難保??!”
長史耿武與別駕閔純、治中李歷對視一眼,,韓馥心中一動,,好似想到了什么,又感覺不甚真切,,連忙追問道:“那先生是怎么解決此事的呢,?”
荀諶笑道:“我仔細想了想,我要的只是平安抵達鄴城,,要這么華麗的馬車干什么呢,?我便尋了一位武功過人的任俠兒,將馬車贈與他,,他乃仗義任俠,,自然不會為了一架馬車而賠上自己的名聲害我性命。他受我贈寶之恩,,自然盡心盡力地將我送至鄴城。他武藝高強,,自然不會有不開眼的蟊賊覬覦我們的馬車,,如此,諶方能安然抵達鄴城??!”
荀諶話語一頓,,望向韓馥笑道:“不知韓公以為,是表面上權(quán)勢顯赫,,實則終日為瑣事煩擾,、身家性命為強敵威脅的冀州牧好呢,還是能安享富貴,、仍不失眾人敬重的富家翁好呢,?”
韓馥有些遲疑地說道:“先生之意我已經(jīng)知曉,只是,,不知誰能做那位任俠兒呢,?”
荀諶還不及回話,就聽別駕閔純冷然道:“先生自渤海來,,自然是要說渤海袁紹了,?”
荀諶不以為意地點點頭,笑道:“英雄所見略同,,先生也認為袁公合適嗎,?”
“哼!”一旁治中李歷一甩袍秀,,不屑道:“而今我主安坐冀州,,何來馬車之論?依我看,,我主就最合適,!”
荀諶望向李歷,笑問道:“公孫瓚麾下鐵騎縱橫草原無敵,,把悍勇的胡人打的俯首稱奴,,難道憑借冀州可以對抗嗎?諸位難道要逼著韓公為區(qū)區(qū)州牧之位賠上身家性命嗎,?”
韓馥目光一動,,荀諶這話真是說到他心里去了。長史耿武接口道:“公孫瓚麾下多為騎兵,,我等只需堅清壁野,,謹守城池,公孫瓚又能耐我何,?”
荀諶笑道:“倘若真能如此,,又怎么會有戰(zhàn)報進鄴城呢?”
“這…”耿武頓時語塞,,李歷不屑道:“袁紹不過一郡之地,,就敢覬覦偌大的冀州嗎?先生既從渤海來,,是特地來給袁紹做說客的嗎,?”
荀諶不置可否地一笑,,“我既然明言我自渤海而來,還怕別人說我是說客嗎,?如果我所言有理,,是不是說客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
李歷一甩袍袖,,無言以對,,荀諶轉(zhuǎn)頭向韓馥道:“韓公以為,論心懷黎庶,,百姓愛戴,,能夠讓冀州上下同心用命,您與袁公相比,,如何,?”
韓馥搖頭道:“渤海城外人血未干,這方面,,馥不如袁公,。”
荀諶又問道:“論元戎軍武,,沙場征戰(zhàn),,能夠抗衡強大的公孫瓚,您與袁公相比,,如何,?”
韓馥又是連連搖頭,說道:“袁本初麾下猛將如云,,其子袁譚用兵如虎,,這方面,馥亦不如袁公,?!?p> 荀諶輕輕一笑,又問道:“論名加四海,,譽滿宇內(nèi),,能夠引起四方的重視,讓公孫瓚有所忌憚,,您與袁公相比,,如何?”
韓馥吶吶道:“袁公身為討董盟主,,名動天下,,這方面,馥還是不如袁公,?!?p> 荀諶笑意更盛,問道:“論家世顯赫,,世代盡忠,,能夠執(zhí)掌權(quán)柄而使世人信服,您與袁公相比,,如何,?”
韓馥嘆道:“袁家四世三公,漢家高門,,這方面,,馥依舊不如袁公啊,!”
荀諶接著進言道:“而今公孫鐵騎兵臨冀州,,韓公的身家性命都已然深受威脅了!袁本初出身高貴,,又有能力,、有聲望,倘若韓公以冀州相讓,,袁公難道會不感念韓公的恩義,、不顧及自家的名聲而怠慢韓公嗎?到時候袁本初已然握有冀州,,只會更加愛惜自己的名聲而責令眾人都對您恭敬有加,。您不就可以既擁有權(quán)勢,又能安享富貴了嗎,?”
“這…”韓馥頗為意動,,荀諶趁熱打鐵道:“若是將冀州讓與袁本初,則公權(quán)勢不失,,富貴依舊,,若公執(zhí)意不肯,那么不光公孫白馬會攻到鄴城,,怕是袁氏先登也要兵臨城下了,!取舍之間,再明白不過,,韓公還有什么好猶豫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