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巫醫(yī)
在和謝威分開后,，王戈卻沒有馬上回家,，而是去買了點鹵料,，然后熟練地拐過了幾個胡同,，進了一條逼仄的小巷,，啪啪拍響了一扇院門,。
王戈拍門的節(jié)奏很奇怪,，拍完后就站在門口等,，里面沒有回音,，他就攀上院墻往里看,，見屋子里有光亮，便直接翻了進去,。
落地后,，王戈卻沒有立刻往里走，而是高聲道：“小南姑娘,，我是王戈啊,，我進來了哇？”
里面還是沒有回應(yīng),，不過王戈卻知道,，這就是默許了。要是沒得到默許,，他可不敢直接進來,，這可是特么有生命危險的,！
王戈提著一大包鹵料，屁顛顛走進了屋,。
一進屋就是各種藥香撲鼻而來,，屋里各種瓶瓶罐罐堆得到處都是，一向手賤的王戈卻什么都不敢碰,，湊到蹲在一個小火爐前熬著什么的女孩身邊,，問道：“做啥咧？”
那女孩裝扮十分奇怪,，一頭齊劉海的短發(fā),，這發(fā)型在王戈前世的年代好像有個名字叫BOBO頭，倒是常見,，但在這大明朝,，這發(fā)型卻是絕對的異數(shù)。她穿著件七分寬袖的大衫,，看著有點像某些少數(shù)民族的裝扮,，但實際上卻又不是。
這女孩名叫南香,，是個巫醫(yī)——或者說,，按王戈的理解，她是個巫醫(yī),。
女孩看起來說十六七歲有人信,，說二十出頭也可以，但實際到底幾歲,，王戈也弄不清,，只知道她是來自蜀中一帶，兩年前來到青州城,。
女孩擅醫(yī),，周圍鄰里街坊，不少膽子大的都會來找她看病,。為什么說膽子大呢,？因為她看病的方式很特別，各種詭異,，比如用看著就磣人的蟲子咬,，比如拿刀割放血，比如用麻麻黑的藥汁直接灌到傷口里,，比如吃了后讓人先是痛不欲生隨即病痛立消的藥丸……
剛到青州城,，還沒半個月，南香就差點被當(dāng)成邪魔,，被鄰里鄉(xiāng)親給“醫(yī)鬧”打死,，還是王戈及時出現(xiàn),，才勉強化解。
其實王戈剛開始比那些百姓更懷疑南香,，因為她那些方法,，看著確實裝神弄鬼、不像能治病的樣子,。只不過這小女孩被人圍攻,，不鬧不吵也不爭辯，就這么孤單單一個人,，看著是挺可憐的,，讓王戈想到當(dāng)初小白瓏的樣子，就想著先把人保下來,。
不過后來王戈知道,，當(dāng)時他救的，其實是那群百姓,，不然真惹惱了這位小姑奶奶,，真不知會發(fā)生什么事，那可是個行走的生化武器庫?。?p> 是的,，后來王戈才知道,，這位名字奇特、裝束奇特,、性格更奇特的女孩,，是個真有本事的高手！
而且比起醫(yī)術(shù),，她用毒,、用蠱更是一絕！
在發(fā)現(xiàn)了這個神奇寶庫后,，王戈就賴上南香了,。
三天兩頭過來拜訪，三天兩頭送吃的送用的,，有事過來問問,，沒事也過來晃晃，終于是贏得了和這小姑娘做“交易”的權(quán)力,。
像他那“暴雨梨花針”,、“八面雷”上暗器鋼針淬的毒，有一部分就是得自南香,。除此之外,，還有什么無色無味入水即溶的麻藥,，能夠解大部分麻藥的解藥，能夠抵抗大部分迷香的解藥等等,，各式各樣,，各種功效，非常好用,。
其實王戈本身也有購買毒藥的渠道,，也能買到一些不錯的毒，就像用來拷問“小七義”那紅發(fā)漢子的那瓶,。但性價比和南香這的,，根本沒法比，那么屁大一小瓶,，就要黃金十兩,，還不講價！
而南香這姑娘,，她對金錢根本沒什么概念,，她和王戈的交易，大都是各種奇奇怪怪的需求和物品,，比如要弄各種動物來試毒,，遇到兇殺案時會要求旁觀仵作檢查或解剖尸體，要找藥農(nóng)收購少見的草藥之類,，不過有時候她一時想不到要什么,，一餐晚飯都可以。
而且南香還會養(yǎng)蠱,、操蠱,，她的蠱和江湖上大多數(shù)湘西苗族的蠱術(shù)不太相同，這蠱可以用一個小盅來控制,，如進行追蹤之類的簡單用途時,，不用養(yǎng)蠱人親自出手，只要養(yǎng)蠱人愿意,，任何人都能使用,。所以王戈也有幸經(jīng)常可以從她這弄點好玩的蠱蟲來用,，不論是平常查案,，還是干黑吃黑的勾當(dāng)時，都非常有用,。
與其說是“交易”,，倒不如說王戈搞好了和南香的關(guān)系后，南香“友情贊助”他的,。
不過之前說過,，南香這小姑娘,，性格也是相當(dāng)奇怪的，剛認識時,，哪怕是王戈這種賴皮貨,，也經(jīng)常是撞一鼻子灰。
當(dāng)然,，現(xiàn)在他也大概摸清了南香的性格,，厚著臉皮混了個臉熟，加上一段時間的相處下來,，關(guān)系已經(jīng)大不一樣,。
“你這又是在搞什么寶貝咧？”見小姑娘似乎專心熬藥,，沒有搭理自己,，王戈也不泄氣，繼續(xù)問道,。
南香似乎被煩到了,，把那火爐上的小陶罐取了下來，滅了火,，然后到旁邊翻起她的瓶瓶罐罐,。
王戈又湊到邊上，小聲問道：“之前你給我的那種見血立刻見效的毒,，弄出新的來了么,？我存貨不多了，這次要出趟遠門,，不帶足點，我沒安全感撒~,！”他說的毒,，就是淬在暴雨梨花針上，幾息就放倒程浩妍的那種,。
南香轉(zhuǎn)過身,，給了他個蘑菇頭般后腦勺。
王戈鍥而不舍：“再給點嘛,，小香香,，我這次去山西，看到好吃的一準(zhǔn)給你帶回來,！”
南香終于是忍不住了,，回頭瞪眼看他，嗔罵道：“都跟你說嘍,！已經(jīng)莫得嘍,！莫得嘍,！你還問個錘~~子嘛問！”
被罵了后,，王戈既沒怒,，也沒怕，更沒有覺得尷尬,，反倒是大笑了起來,。
南香翻了個白眼：“棒槌！”
王戈還是樂,。
剛開始的時候,，知道這小巫醫(yī)又是毒又是蠱，厲害得要命,，本身似乎內(nèi)力也很強,，武藝不俗，王戈在面對南香時,，還是頗有些戰(zhàn)戰(zhàn)兢兢,，對大前輩、大高手的敬仰姿態(tài),。
但相處時間長了,，王戈很快發(fā)現(xiàn)，這丫頭其實和小白瓏也沒有本質(zhì)區(qū)別,，根本上還是個小女孩,。因為沉迷于各種毒物、醫(yī)術(shù),、蠱術(shù)之中,，所以她對于世俗世情并不關(guān)心，或者懶得在乎,，說話做事都隨心隨性,，表達也更加直來直去。
摸清了南香的性格,，王戈也就不像開始時那么繃著了,，總是忍不住逗小巫醫(yī)笑或生氣。南香說話帶著種她特有的巴蜀口音,，聽起來很舒服,，很好玩，王戈特別喜歡聽她生氣嬌嗔罵人的時候,，配著表情,，酥得要死，哪怕是聽她罵人都很想笑。
南香知道這家伙是故意的,，所以現(xiàn)在見著他,，都是能不說話就不說話，但奈何這家伙太賴皮,，每次都是忍不住開口,。罵他吧，他還樂,！樂得南香都無奈了……
但還真別說,，王戈這么厚著臉皮三天兩頭過來“找罵”，倒真是讓南香對他有些另眼相待的樣子,，對他和對其他人的態(tài)度明顯不同——王戈總覺得,，南香在看其他人的時候，都是沒有任何情感的,，就好像那些人只是血肉組成的物件般,，比她看自己的蠱蟲、藥物還要冷漠,。
“來來來,，給你帶了點胡記的豬肘肉，你不是有弄那什么藥酒,，弄點來配唄,。”
王戈打開了帶來的紙包,，里面的豬肘肉香味立時飄散,，而南香就像是瞬移般，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是湊到了桌邊,，伸手開始拿肉,。
王戈笑，他一早就發(fā)現(xiàn)了,，這小巫醫(yī)雖然平日里看起來是對物質(zhì)生活沒什么要求,，但實際上卻是個小吃貨。她不會主動去找什么美食,，但如果王戈把美食擺到她面前，她絕對比誰都貪吃,。王戈覺得,，自己和小巫醫(yī)之間關(guān)系的增進，這吃的至少能占一半功勞,。
自從開始固定從南香這拿各種毒藥,、藥品后，王戈就經(jīng)常帶吃的過來，平日里也會安排人,，固定三餐給她送吃的,，否則的話，這小巫醫(yī)煮鍋粥就能吃一天,，三個饅頭能湊活兩天,，好像完全不會出門覓食一樣——而且她并不是沒有錢。
王戈曾經(jīng)安排過兩個壯婦來照顧她生活起居,，結(jié)果不到一天,，一個被她趕走，一個自己嚇跑了,，所以現(xiàn)在也只能是安排人給她送餐,。
看到南香摸出個小酒壇開了塞自己小口小口地喝著，一邊配著豬肘肉,，王戈涎著臉湊過去：“分我喝口唄,。”他知道這小巫醫(yī)自己弄的藥酒,，絕對是大補之物,，不管是補血補氣還補腎，反正喝了肯定是有好處,。
南香不理他,，只是把酒壇抱得更緊了。
“不要這么小氣嘛,，我還帶豬肘肉給你吃呢,！”王戈用手肘拱了拱她。
南香白他一眼：“你咋個不自己帶哦,！”
“外面買的酒,，哪有你自己弄的藥酒好料啊,？來來來,，給喝一口嘛！下次給你帶山西特產(chǎn),！平遙牛肉,！據(jù)說相當(dāng)美味，又香又嫩又有嚼勁,，灰常好吃,！”
半個多時辰后，王戈離開了小巫醫(yī)的院子,。到最后豬肘肉吃完了,，他也沒能蹭上一口酒喝,，這小酒鬼把她那藥酒抱得死死的，一滴不給,。不過王戈依然是心滿意足,，因為離開時，他的懷中多了三個拇指大的小瓶子,。
這三個小瓶子裝懷里,，一下就讓他的安全感指數(shù)又增加十個百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