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首輔李國普
天啟七年十月十三日,,晴,東廠,。
魏忠賢端起一杯茶,,輕抿了一下,看著下面的以為青年太監(jiān)道:“靖忠,,陛下這幾日在干什么,?”
趙靖忠笑道:“陛下自從上月去了一趟武閣后,就迷戀上了練武,,時常找錦衣衛(wèi)同知董琨和武閣太監(jiān)小林子探討武學(xué),。”
魏忠賢輕笑一聲,,“老朱家的皇帝真是有意思,,有貪吃的,好色的,,怕老婆的,,喜歡木匠活的,現(xiàn)在又出了一個喜歡練武的,?!?p> “作為皇帝,練武有什么用,,難道還要學(xué)明英宗御駕出征,?”
趙靖忠附和道:“義父所言甚是,所幸陛下有義父輔佐,,才能安享這萬里江山,。”
魏忠賢笑道:“練武好啊,,陛下龍體康泰,,才能國運昌隆?!?p> “報?!币幻√O(jiān)走了進來,,“啟稟廠公,陛下傳召,?!?p> 魏忠賢問道:“知道是什么事情嗎?”
小太監(jiān)說道:“初柔傳訊,,御史楊維垣上疏彈劾崔呈秀,?!?p> 魏忠賢皺了皺眉,內(nèi)心沉吟道:“怎么自家人打起來了,?”
原來御史楊維垣和兵部尚書崔呈秀都是閹黨一派,,其中崔呈秀還是閹黨五虎之首。
魏忠賢皺眉道:“所謂何事,?”
小太監(jiān)回稟道:“崔呈秀之子崔鐸目不識丁,,卻中了進士?!?p> 魏忠賢笑了笑,,心里想道:“屁大點的事,鬧啥,?!?p> 魏忠賢站起身,朝乾清宮趕去,。
……
乾清宮,。
魏忠賢躬身道:“老臣魏忠賢拜見陛下?!?p> “魏公免禮,。”李塵拿起一份奏疏,,說道:“魏公,,你看看這份奏疏?!?p> 魏忠賢接過奏疏,,看了一眼奏疏,見并沒有牽連自身的內(nèi)容,,笑道:“底下人胡鬧,,這么點小事也來驚擾陛下?!?p> 李塵故作生氣道:“本是一樁小事,,卻鬧得滿城風(fēng)雨,大明的臉面還要不要了,?”
魏忠賢皺眉道:“陛下所言甚是,,陛下意欲如何處置?”
李塵冷聲道:“兵部尚書崔呈秀不識大體,,教子無方,,免去兵部尚書一職,令其回鄉(xiāng)守制,?!?p> 魏忠賢心里戈登一下,,問道:“陛下屬意何人出任兵部尚書一職?!?p> 李塵揮了揮手,,“魏公,你擬個名單,,朕從中挑選一下,。”
魏忠賢內(nèi)心一緩,,掃了一眼李塵,,心里琢磨道:“陛下應(yīng)該只是惱怒崔呈秀不識大體,教子無方,,丟了大明臉面,,只要沒有丟失兵部尚書這個職位,崔呈秀換了就換了,?!?p> “陛下英明?!蔽褐屹t,。
李塵擺了擺手,“朕乏了,?!?p> “是,老臣告退,?!?p> ……
文淵閣。
政治斗爭是非常微妙的,。
早上御史楊維垣彈劾兵部尚書崔呈秀的奏疏響午就得到了批復(fù),。
這么快的時間,很值得人揣摩,。
明眼人都知道崔呈秀是閹黨中人,,本來還想看一場狗咬狗的大戲,沒想到這么快就有了結(jié)論,。
更令人詭異的是,,受到責(zé)罰的不是御史楊維垣,反而是掌握著大明兵權(quán)的崔呈秀,。
這是魏忠賢棄車保帥,,還是魏忠賢排除異己,,亦或是陛下要動手了,。
事情尚未明確,,但是朝堂已經(jīng)猶如掉進石頭的湖面,掀起一道道漣漪,。
內(nèi)閣大學(xué)士張海端看著剛剛批復(fù)下來的奏疏,,內(nèi)心感慨道:“陛下,你還真是能忍,?!?p> 張海端不由回想起兩個月前發(fā)生的一系列事件,先皇天啟帝西苑落水,,錦衣衛(wèi)經(jīng)歷司走水,,內(nèi)府郭真公公被殺,錦衣衛(wèi)北鎮(zhèn)撫司千戶陸文昭,,百戶沈煉,,南鎮(zhèn)撫司裴綸等人神秘失蹤。
張海端有著敏銳的政治嗅覺,,“先帝無子,,一旦駕崩,獲利最大者既是當(dāng)今陛下,?!?p> 張海端微微沉吟,輕聲自語道:“要起風(fēng)了,?!?p> 首輔李國普聞聲,微微瞇了瞇眼,,看了一眼晴空萬里的天空,,“魏公還是輸了?!?p> 張海端掃了一眼四周,,輕聲道:“老師不去通知魏公嗎?”
李國普搖了搖頭,,說道:“陛下是位明君,,無聲無息間已經(jīng)繞過了錦衣衛(wèi)指揮使田爾耕,拉攏了錦衣衛(wèi)同知董琨,?!?p> 張海端不解道:“老師,我聽聞陛下不過只是與錦衣衛(wèi)同知董琨和一名老太監(jiān)探討武學(xué)罷了,?!?p> “糊涂?!崩顕掌沉艘谎蹚埡6?,若有所指地說道:“從陛下坐上皇位開始,,魏公就已經(jīng)輸了?!?p> 張海端猶疑道:“老師,,你是指?”
李國普一擺手,,“心里明白就好,。”
張海端皺了皺眉,,心里想道:“兩月前先皇西苑落水事件,,應(yīng)該就是當(dāng)今陛下所為?!?p> “只是陛下何來如此大的勢力,,要知道自明成祖朱棣成功謀反后,明朝的王爺幾乎等同于豬,,吃了睡,,睡了吃?!?p> “除非有大勢力投靠當(dāng)時還是信王的陛下,,只是當(dāng)今天下除了魏公,誰還有這么大的權(quán)威,?!?p> “難道是?”張海端瞳孔皺縮,,細思極恐,,顫聲道:“老師,你是說東林黨預(yù)謀……”
“噓……”李國普掃了一眼四周,,冷聲道:“東林黨算什么東西,,不過是廠公的手下敗將而已?!?p> 李國普嘆了一口氣,,“你可知大明最強的勢力是誰?”
“朱家,?”張海端不確信道,。
李國普點點頭,“那你知道大明第二股勢力是誰,?”
“魏公,?”張海端回道。
李國普搖了搖頭,“第二股勢力乃讀書人,,亦可稱為士族,,士族分為老牌士族和新興士族,自隋朝大業(yè)元年開始實行,,至今已有一千多年,隨著紙張推廣,,知識普及,,讀書不在是老牌士族的特權(quán),誕生了一大批新興士族,?!?p> “階級之間的換血,有利于朝廷,,皇室必然會支持,,由此新興士族是皇室的天然盟友?!?p> “然而,,先皇這步棋卻走岔了,初期選擇扶持老牌士族東林黨,,以至于東林黨做大,,后期為了彌補過錯,又扶持了閹黨,?!?p> “可惜閹黨的眼界有限,擔(dān)當(dāng)不了大任,,只能作為先皇的錢袋子,,而且還不是一個成功的錢袋子?!?p> “閹黨賣官鬻爵,,封殺科舉之路,更有兵部尚書崔呈秀這等庸才,,兒子大字不識一個,,卻中了進士,這至哪些十年苦讀的天下學(xué)子以何處之,?”
李國普嘆了一口氣,,“全天下的讀書人,魏公以何當(dāng)之,,魏公終究不是讀書人,,不知道讀書人的可怕。”
這一刻,,張海端懂了,,內(nèi)心思索道:“新興士族代表的是廣大的中小地主,老牌士族代表的是大地主以及老牌貴族,,若是說老牌士族的力量與閹黨不相伯仲,,那么加上新興士族,閹黨只有死路一條,?!?p> 張海端躬身道:“多謝老師指點?!?p> 李國普沉聲道:“你我?guī)熗角檎x外人不知,,就當(dāng)沒有這回事?!?p> 張海端說道:“老師,,學(xué)生不怕?!?p> “魏公一倒,,以我為首的內(nèi)閣必然隨之而倒,你又何必牽連其中,?!崩顕照f道。
……
“皇上駕到,?!?p> 李國普眉頭一皺,自語道:“這么快就來了,?!?p> 李國普正了正裝,走出文淵閣,,叩拜道:“臣李國普拜見吾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p> “臣張海端拜見吾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李塵笑道:“兩位愛卿請起,朕閑來無事,,就來文淵閣看看,。”
李塵看了一眼張海端,,這家伙的名字怎么有點耳熟,,難道也是名人,。
李國普躬身道:“陛下請進?!?p> 李塵點了點頭,,大步走進文淵閣,左右打量了一下,,問道:“只有你們兩人嗎,?”
李國普回道:“時值中午,諸位同僚都回去吃飯了,?!?p> 李塵沉吟道:“李卿,對于兵部尚書可有人選,。”
李國普似是早有所料,,回道:“薊遼總督閻鳴泰適合,。”
李塵拿出魏忠賢上陳的兵部尚書候選人,,掃了一眼排在中間的閻鳴泰,,頷首道:“此人有何過人之處?”
李國普解釋道:“薊遼總督閻鳴泰乃魏公門人,?!?p> 李塵瞇了瞇眼,“愛卿這是何意,?”
李國普回道:“治大國如烹小鮮,,陛下已經(jīng)勝券在握,又何必急在一時,?!?p> 李塵瞇了瞇眼,“愛卿所言有理,,那就由薊遼總督閻鳴泰擔(dān)任兵部尚書,。”
“咚咚……”李塵敲打著案桌,,冷聲道:“愛卿身為大明首輔,,覺得魏公如何?”
“讀心術(shù),!開,。”
李國普皺了皺眉,,內(nèi)心沉吟道:“站隊嘛,。”
李國普瞥了一眼身后的錦衣衛(wèi)同知董琨,董琨的右手已經(jīng)悄然摸向了腰間的繡春刀,。
李國普心中咯噔一下,,內(nèi)心贊道:“陛下的手段真是越來越霸道了,也只有這樣的君王才能策劃出謀逆先皇的舉措吧,?!?p> 李國普叩首道:“陛下是要聽真話還是假話?!?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