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余緋出來,未必是壞事,?!?p> 尹氏的話說得余綻大怒,她自己卻面不改色,,繼續(xù)說道:
“沒了余緋,,余綰就沒了刀槍??墒亲屗瓦@么藏著,,她會在你最料想不到的時候躥出來,狠狠咬你一口,。
“父親大人其實是不擅理家的,。妹妹又是個認(rèn)為一力可以降十會的脾氣。
“若是真讓余綰給你安排局面,,將來你吃虧簡直是板上釘釘?shù)氖虑椤?p> “可是若余緋在,,就不同了。余緋雖然有時候會幫余綰的忙,,但其實大部分時候,,都是她按捺不住,提前出手,,毀掉了余綰設(shè)計出來的大好圈套,。”
尹氏看著余綻目瞪口呆的樣子,,端莊微笑著擺擺手:“我這一年常常進府給使君夫人問安,。夫人手把手地教導(dǎo)了我許許多多事情。
“余緋的事情,,我只是跟妹妹提前打聲招呼,。事情要怎么辦,你別管,,我會辦好了,,然后讓人給你帶信兒?!?p> 這是蕭夫人的,,高徒?。?p> 余綻一旦意識到這一點,,立即表示臣服:
“是,,家里的事情,小妹都聽嫂嫂安排,?!?p> “乖?!?p> 尹氏說完了,,再無廢話,起身就走,,臨出門,,回頭看了余綻一眼,面露惋惜:
“你說說,,你要是真能嫁了小公子,,咱們姑嫂兩個在幽州的日子,得多逍遙,、多自在,?!”
嘆口氣,,搖搖頭,,離開。
尹氏這一陣風(fēng)似的來了又去,,倒是把阿鏑看懵了,。
“小娘子,咱家這位尹娘子,,好厲害啊……”
剛才看著尹氏后背挺直、臉色板正地跟余綻一五一十交待事情,,她簡直有一種正在聽堂上官長訓(xùn)話的錯覺,!
余綻卻十分開心,整個人的心情都明媚起來:
“這多好??!哥哥綿軟,不會妨礙嫂嫂,。嫂嫂剛正,,不會欺負(fù)哥哥。他們兩口兒其實又都是明白通透的人,,余家在幽州的根兒交給他二人,,我進京才算是真正放心了,。”
把大后方交給一個敢說話敢打人,、能管家能管人的聰明女子,,這是老天賜給她的福分啊,!
“要不是這會兒我實在是沒膽子去見蕭夫人,,真該好生替我娘去謝謝她老人家!”
余綻無比感慨,。
阿鏑偷偷笑,。
小院里的這場大鬧自然逃不過余家其他人的耳目。
被尹氏公然剝了面皮的余笙惱羞成怒,,親手把馬姨娘痛打了一頓,。
余繹更絕,當(dāng)著滿屋子丫鬟婆子的面兒,,直接問到了他生母的臉上:
“我說沒說這是好事,?你為什么聽別人的卻不聽我的?五姐姐為什么進的廟里落發(fā)當(dāng)姑子,,你心里真的不明白嗎,?你是不是非要折騰得我也被送去弓坊當(dāng)個匠人才甘心!,?”
馬姨娘傻了眼,。
余綻便告訴阿鏑:“聽見了?我就說他是歹竹出好筍,!”
“小娘子說的沒錯,!這五小郎君還真是老鴰窩里飛出來了金鳳凰!”
阿鏑用力點頭同意余綻的評論:“這事兒必定是六小娘子讓人去挑唆的,!這種時候,,余副監(jiān)肯定不會讓六小娘子聲名受損,所以馬姨娘再怎么著,,打落牙齒也只能和血吞,。”
余綻用心地學(xué)習(xí)著兩條俗語的實踐用法,,點著頭,,笑:“不過這一位也真是惱極了,不然怎么會這樣把余綰的畫皮一把扒了下來,?,!”
轉(zhuǎn)過頭,嘿嘿賊笑,,讓阿鏑去尋尹氏:“你去跟我嫂嫂說,,這樣好的機會,,平白讓過了多可惜?”
阿鏑打了個轉(zhuǎn)兒回來,,兩只手拍得通紅,,笑得前仰后合:“尹娘子會了貳娘子去‘看望’六小娘子了。聽說妯娌兩個一對一地冷嘲熱諷,,六小娘子就嚇哭了,。
“王娘子作為親嫂子,自然忙忙趕了去救駕,,結(jié)果就尹娘子和貳娘子擠兌沒了大房兩年的胭脂水粉,、衣裳裙子和會客車馬的錢!”
余綻也笑,,但是想了想,,皺了眉:“可是尹娘子和貳娘子都要留在幽州。咱們可是要跟著王娘子一起去京城的,。到時候豈不是要被她留難,?”
“怎么可能?尹娘子是什么心機的人,?就剛才,,王娘子被她各種奚落,話趕話,,就說到了:京城管家的權(quán)力應(yīng)該交給小二郎家的那位張氏,。”
哦,!
還真是,。
果然序齒的話,京中自然是以余緯為長,,余緯的妻子張氏管家,,名正言順。
可是余家的家主是余笙??!
小長房怎么可能忍得下這個?
更何況,,前些年余綰通過她母親胡氏、她三姐余緗,,掌管家中內(nèi)事多年,,又怎么會一下子就放開權(quán)力?
余綻心思一轉(zhuǎn),,明白了過來,,不由得擊掌叫好,!
果然尹氏是個七竅玲瓏心。
若是沒有這一場鬧,,進了京,,余笙發(fā)話、余簡順從,,家中事務(wù)肯定仍舊留在長房,,由王氏掌管,最多最多,,讓張氏掛名兒輔助,。
可如今有了這樣一個引子,余笙要想掌控自己的房頭,,只怕就只有一條路了:各過各的,。
余笙有官,余簡有錢,,余緯有他爺爺,。
而以余笙和余綰的性子,肯定不能讓張氏掣肘,,所以分開過簡直是板上釘釘,。
這對余綻來說,就是天底下最好的選擇,。對余簡來說,,也是最省心的活法。
拍案稱妙之余,,余綻無比感動,,立即命人把白氏留給自己的珠寶拿了兩匣子珍珠和一匣子各色寶石出來,讓阿鏑給尹氏送去:
“日后給小侄女兒做珍珠衫穿,,給小侄子鑲帽子腰帶,。”
尹氏被那寶石珍珠晃花了眼,,拉著余縝問:“妹妹這些東西都是哪里來的,?”
“母親肯定給妹妹留了嫁妝啊。哦,,也有你的,,我忘了給你?!?p> 余家出了名的四呆子撓撓頭,,讓小廝去書房里扛了一個大箱子來,一邊把里頭的珠寶、綢緞,、頭面首飾擺給尹氏看,,一邊解釋:
“那會兒你還沒過門。娘有一天心情好,,就把我和妹妹叫了去,,一人一個。我?guī)兔妹锰Щ厮块g的,,她的比我的大,,不過沒我的沉?!?p> 尹氏只覺得眼花繚亂,,深吸一口氣,快手快腳又都把東西放了回去,,順手把余綻送來的兩個匣子也塞進去,,然后鄭重交待余縝:
“這件事,只你我和妹妹知道,。誰都別告訴,。還有,”
不輕不重地咬著嘴唇連捶了余縝十幾拳頭:
“我過年回家一堆侄子侄女兒,,那樣窘迫,,還是蕭夫人悄悄替我解圍。婆母留了這么多東西給我,,你竟然都給我忘了,!今天你睡書房!”
“娘子……”
“三天,!”
“娘子啊……”
“七天,!”
“噗通?!?p> “……還不趕緊去盥洗,?我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