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廷芳知道姜云柏一定生氣了,她心里也很難受,,但兩個人在同一個部,,好在不像是辦公室坐班那樣日日相對,也許過幾天就好了,,兩人各有各的生活,,見面點(diǎn)點(diǎn)頭,足夠了,。
有什么傷是時間不能愈合的,?何況有的時候誰又能分得清是不是真情?
順利審?fù)戤?dāng)天的片子,,趙廷芳感到很無力,。
今天采的是一條救助稿,正榮區(qū)里有一個得了肝腹水的男子,,家里沒有收入,,上無老人,下無子女,,只有一個媳婦日夜相守,。
一開始楊哥給她這條新聞線索的時候以為可以從相濡以沫的角度做做情感文章??梢坏讲稍L對象家里見到那個照顧病患的媳婦,,趙廷芳就徹底失望了。
病患是真病患,。男子瘦得幾乎脫了形,,嘴巴張張合合哼唧了兩聲就瞇著了,家里墻上桌上有些亂,,屋子里也非常冷,。拍完了居住環(huán)境,趙庭芳就想讓那媳婦介紹一下情況,,把鏡頭對準(zhǔn)她的時候,,畫面里那對晃蕩的金耳墜跟金項(xiàng)鏈都非常刺眼,,她微微有些富態(tài),眼里晶亮,,聽話地摘下了金飾,,然后就是比較形式化的說家里困苦,希望能得到救濟(jì)之類,,趙庭芳把該采的都采了,,又問了她家中有沒有低保,醫(yī)保之類,,說都有,,但是因?yàn)橐疹檾傇诖采系哪腥耍喜涣税?,所以低保什么的難以維持生活,。新聞要客觀,趙庭芳沒有選擇的權(quán)利,,既然領(lǐng)導(dǎo)派了題兒,,她自然要板正兒的地做出新聞來,但她覺得心里難受,。
打電話將自己的感受告訴了楊制片,,楊制片說算了,都是窮苦人,,管她背后有什么樣的利益求訴,,就給她發(fā)一條吧。新聞的字幕上打了她的手機(jī)號碼跟地址,。記者只管報道,,究竟她得了多少救助,趙庭芳也沒有去問的心情了,。
結(jié)束了一天的忙忙活活,,趙庭芳安靜地躺在自己的床上,人真的是要忙點(diǎn)什么,。閑下來的時候,,趙庭芳就想到了姜云柏那一身的冷漠。他關(guān)了心門,,就不會再打開了吧,。趙庭芳的頭疼病又犯了,她還是用手指甲深深地扣著自己的頭皮,,心痛加身痛,,她趕緊找了藥,多吃了一粒,就為了盡快鎮(zhèn)痛,。稍微好點(diǎn)的時候,,她躺在床上,腦袋里是一次采訪中一個吸煙女子那面無表情的臉,,薄涼又那么的深刻,。
趙庭芳實(shí)在是想歇一天再去學(xué)車,但是教練給他打電話說趕緊學(xué),,近期就給他安排科目一考試,,考完沒幾天就能進(jìn)行科目二的考試了。趙庭芳信了他,,趕緊抓緊一邊背著科目一題庫,一邊請假去了駕校,。誰知道到了駕校,,居然烏央一幫人在等,有人悄悄地埋怨,,“科目二不可能都給報上,,叫這么多人來是什么意思?”
有人小聲嘀咕,,“什么意思,?不就是要錢嗎?”
“真的假的,?”一開始埋怨的那個戴眼鏡女生問道,。
“當(dāng)然,最低這個數(shù)”說話的人伸出了五根手指頭,。
豈有此理,,趙庭芳心里不忿,她一忍再忍,,社會有各種各樣的“潛規(guī)則”,,各行各業(yè)的人有不同的利益追求,可不能太過分了,。她等了一上午,,在練完一次倒庫也就兩分鐘的功夫后就被告訴今天沒有練車的機(jī)會了。
趙庭芳中午回到單位,,給佘輝打了電話,,“佘哥,有個題兒,,你要不要采,?”
“什么題兒啊?”佘輝笑著問道,。
“就是我駕校的一個事兒,,你在哪呢?見面說”趙庭芳問道,。
“在老楊這呢,,一會兒我去辦公室啊”佘輝掛斷電話就往辦公室走。
這會兒,,趙庭芳正坐在辦公桌前,,見佘輝來了,她笑了笑,,“部里規(guī)定不讓采自己的事兒,,我就不摻合了,但是這絕對是個好題兒”趙庭芳知道佘輝對這種曝光類的稿件一向很感興趣,,而且他這方面的設(shè)備很全,。
趙庭芳把事情前前后后講個清楚,佘輝聽得眼露精光,,趙庭芳知道這姜教練要倒霉了,。
“這事兒不用你管,你還得學(xué)車,,你不是沒跟駕校說你是記者嗎,?你就裝作不知道吧,我叫王若瑩假裝報駕校,,爭取能整個試煉啥的套套他們的話,。”佘輝一臉壞笑,。
“我們這邊的學(xué)員可都給打上遮擋啊”趙庭芳趕緊叮囑,。
“知道了,除了你們教練是不是還有一個教練不正經(jīng),?我一招兒給他們端了”佘輝一臉自信地說,。
“啊,佘哥威武,!”趙庭芳笑笑,。
辦完這事,趙庭芳長舒了一口氣,,希望能給那些不當(dāng)?shù)美娜艘稽c(diǎn)教訓(xùn),。自己親身感受才知道,鐵肩擔(dān)道義果然會讓人渾身一震,,受到感動,。
這件事前前后后采了四天,,佘輝雖然跟這些科班出身的記者們不一樣,平時也老愛干些占小便宜的事情,,但對于新聞他總是很認(rèn)真,。他用偷拍機(jī)拍下了教練們的粗話還有學(xué)員們的談話,甚至一路跟蹤教練和被教練要求請客吃飯的學(xué)員,,甚至他還去別的駕校了解了是否同樣存在這樣的情況,,有了充足的素材之后,他才發(fā)了一條長新聞,。新聞審片當(dāng)天,,楊制片連連夸贊。還說不知道庭芳在哪個駕校,,應(yīng)該叫她現(xiàn)身說說法云云,,嚇得趙庭芳連連擺手。
新聞播出去當(dāng)晚,,這家駕校就炸廟兒了,,趕緊找人叫停第二日的重播。這家駕校雖然開了好幾年,,但是左右找人都過不了楊制片那關(guān),氣得駕校連夜開會,,痛斥姜教練跟王教練有損駕校榮譽(yù),。
這邊的王教練手下有學(xué)員趙九姝,她老早就吹說自己電視臺有人,,所以王教練趕緊讓趙九姝找人,,趙九姝就差路面就過了,為了考試順利,,剛好想要了這個人情債,,所以滿心歡喜地給姜云柏打了電話。
“喂,,云伯哥,,我教練上你們新聞了,但不是好事,,所以我想求個情,,能不能把他那條新聞從重播里去掉?”趙九姝甜甜地說,。
“開什么玩笑,?誰跟你說我能畢稿?”姜云柏怒氣沖沖地說,。他雖然不喜歡采訪,,但是更不喜歡這些彎彎繞繞,尤其是新聞節(jié)目。自己也沒少走人情辦事,,但是不是所有的事都可以走人情的,。
“啊,?我都答應(yīng)我們教練了”趙九姝以為,,單不說姜云柏是這個新聞欄目的記者,就說他父親的關(guān)系,,什么事情還不都是一句話的事,。殊不知,趙九姝打錯了算盤,。
“你答應(yīng)的事,,你去解決吧”姜云柏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他不是不愿意幫人辦事,,但這種畢稿的事萬萬不行,,部里早形成一種隱形的約定,誰也不愿意做傷害節(jié)目利益的事,,不能錦上添花無所謂,,但絕對不能做拖后腿的事。
姜云柏還曾經(jīng)開玩笑地跟趙庭芳說過,,楊制片喜歡天天給記者洗腦,!雖然大家常常笑話楊制片太過一本正經(jīng)。但其實(shí)大家心里都知道,,他每天給記者灌輸新聞道義是有用的,,誰也不想去碰觸新聞的底線。
有些事不能說,,說出來就像假正經(jīng),,但總有些堅持流淌在血液里,你忽視它,,厭棄它,,但內(nèi)心深處卻依賴著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