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媽認(rèn)真的砸著,,忽然注意到三個少年的神情,,揚(yáng)起的胳膊頓了頓,,這才又落了下去,,發(fā)出一聲鐵器撞擊的脆響聲,。
手再高高揚(yáng)起時,,老大媽笑著問道:“你們好像很緊張,?”
嘴里說著話,,手底下卻沒有閑著,,一個個的拿起來,一次次的砸下來,。
三個少年沉默著,,不敢搭腔,老大媽仿佛忍俊不禁,,再次笑了笑:“怎么,,怕我分心砸到手嗎?”
他們遲疑了下,,互相看了看,,然后一起點頭,繼而想到了什么,,面色同時變了變,。
老大媽好笑的嘆了口氣,高高揚(yáng)起的胳膊輕輕落了下來,,她丟掉鐵錘摘下黑漆的手套,,解釋似的說道:“我對這套早就爛熟,只要不是真正走神,,像剛才那樣,,眼睛帶看不看的,是不會砸偏的,?!?p> 想到砸偏了的后果,袁偉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心有余悸的說道:“要是砸偏了砸到手上,,那不是得把手砸爛?!?p> “要么砸不到手,,要砸到手也不會砸爛,,頂多傷腫?!崩洗髬尯芸隙ǖ恼f道,。
“為什么啊,?明明那么大力,。”蔣聰好奇的問道,。
“不熟練的時候才會砸到手,,那時哪敢分心,若是看著要偏離軌跡,,本能里就會收力,,落下來的力道要減去大半?!?p> 老大媽解釋著,,隨后她頓了頓,就這樣拿起一個物件,,握在手里放到樹墩上,,空著的手指了指,示意他們看過去,,解說道:“看到?jīng)],,彎管這有個弧度,這樣握著手就在弧度下,,只露出一點指骨在外面,,就算鐵錘落下真的偏了,也只是會擦上一點指骨,?!?p> “那也很疼啊,!”蔣聰齜牙咧嘴一番,就好像他被砸了一樣,。
“還好,。”老大媽淡淡的笑著,,他攤開雙手看著自己的手背,。
這是一雙粗糙的手,手背上皮膚有點松弛,,是到了歲數(shù)后應(yīng)該有的現(xiàn)象,。
看著老大媽這種樣子,,袁偉心里一動,試探著問道:“您當(dāng)初砸到過自己嗎,?”
“是啊,,還不止一次呢?!崩洗髬尣辉谝獾男π?,那都是過去的事了。
“您只管砸這個,,還是有時候會干點別的,?”彭僑忽然問道。
“我就是砸彎管的,,就是型號會有不同,,砸的方式也會不同,還有鐵錘的大小也有分別,?!崩洗髬屧敱M的解說道。
“哦,,這就是彎管啊,。”老大媽幾次說到彎管這個詞,,引起了蔣聰?shù)淖⒁?,他想到了這家工廠的名字,語氣里顯出點驚奇來,。
“是啊,,這就是彎管?!崩洗髬岦c頭附和,。
“大媽,您力氣是不是很大,,這錘子這么重,,我看您一兩秒一下,您這一天能砸出多少斤力氣啊,?!迸韮S又拿起鐵錘惦了惦,驚為天人般的感慨道,。
他提出的這個問題很可笑,,蔣聰卻深以為然的點頭,跟著感嘆道:“大媽您力氣真大,?!?p> 老大媽噗的一下笑出聲來,,一時間不知道要怎么接話。袁偉在一邊沖他們翻了個白眼,。
這會兒彭僑似乎意識到自己問了個傻問題,,他放下鐵錘搔了搔后腦勺,若無其事的站起身,,還順勢伸了個懶腰,,懶懶說道:“走吧,我們到后面看看,,別妨礙大媽上班了,。”
蔣聰跟著也站了起來,,卻沒有說話,,只是訕訕的笑著。
袁偉蹲那沒動,,他想了想問道:“大媽,,這里上班自由嗎?”
站起身的彭僑跟蔣聰,,忽然被點了穴似的,,愣在了那里,神情也變得很嚴(yán)肅,。
老大媽點頭:“算是自由的吧,,工資是計件的,多勞多得嘛,?!?p> “好的,謝謝,,那我們走了啊,。”沖老大媽點點頭,,袁偉起身,,隱晦的嘆了口氣。
“去吧,?!崩洗髬屝χ鴵]手,然后撿起手套開始戴上,。
三個少年告別了老大媽,,繼續(xù)朝前走去,,然后折轉(zhuǎn)了方向,,沿著特意開辟出來的通道,,來到了這座廠房的背面。
看著這第二重院落,,他們同時停了下來,,沉默著。
之前站在馬路上看過來,,只能看到一點院落,,借此分辨出這里有三重廠房,卻看不到后面兩座院落的詳情,,沒想到比之第一重院落還要亂的多,,幾乎堆滿了烏黑的麻袋。
看著這里雜亂的景象,,你幾乎想不出這是一座工廠,,若是不知情的人陡然來到這里,會把這里當(dāng)成專門收垃圾的廢品站,。
他們沿著人為的甬道里穿行,,看著破爛的麻袋里,露出的黝黑物件,,仿佛毫無來由的,,他們的心里沉甸甸的,同時涌上不祥的預(yù)感,。
這預(yù)感在走進(jìn)那座大門,,看到內(nèi)里的空曠,以及那四座低矮的機(jī)器時,,其實就已經(jīng)萌生了,,只是還不太明顯。
當(dāng)看到老大媽一下一下砸著彎管時,,他們旁觀著驚奇著,,好像是在看熱鬧一樣,實際上每個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打探著,。袁偉最后問出那句話之前,,彭僑跟蔣聰?shù)男睦镆廊皇请鼥V的,及至袁偉問出那句話,,兩人才驀然醒覺,,原來自己其實是在擔(dān)心著……
穿出這座一人高的甬道,他們看了看四周,,最后目光同時落在廠房的大門前,。
這座廠房看起來被分作了兩室,因為這邊只有一道大門,。
站在大門外,,他們再次躊躇起來,,前次更害怕探詢疑惑的目光,這次則更害怕又只是置放著幾件簡陋的機(jī)器,。
凝停了十多秒鐘,,袁偉嘆了口氣,率先走上前去,,站在門邊往里張望了一眼,,隨后又快速退了回來。
彭僑跟蔣聰奇怪的看著他,。
袁偉尷尬的笑了笑,,還沒來得及解釋什么,自屋里走出一個中年女子,。
“你們干什么的,?”中年女子捱到近前時問道,聲音里透出質(zhì)疑的味道,,像是把他們當(dāng)成了小偷或者別的什么,。
“我們是新來的,明天正式上班,,今天隨意看看,。”袁偉轉(zhuǎn)身,,賠著笑臉解釋了下,,實在這人看著有點兇,況且又是女人,,初來乍到,,還是不要招惹的好。
“明天上班啊,,不要瞎跑,,臉生,會被當(dāng)成小偷的,?!敝心昱藢徱暟愣⒅麄兛戳撕脦籽郏K于是輕輕點了點頭,,板著臉訓(xùn)斥般的說道,。
雖然這女人態(tài)度很惡劣,但人家說的很有道理啊,,于是他們只能認(rèn)同的點頭,。
中年女人說完話,卻不打算再搭理他們,直接就轉(zhuǎn)身走了……
“怎么剛過去,,她就追出來了,?”彭僑低聲問道。
“她就站在門邊呢,,剛被人訓(xùn)完的樣子,直接就瞪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