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嘶——”清零發(fā)出古怪的聲音,，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林棠：“你這話的意思,，似乎是想勸我回到人類那一邊？”
“哼，當然沒有,?！绷痔膿u頭,，“我只是好奇,，如果顧風臨真的改變了機械人的處境，那你手下的那些機械小奴隸們,，恐怕不會再像今天這樣忠心耿耿地跟著你造反了——要知道,，它們自從誕生之初，就被人類灌輸了‘要服從’的意識,，只要這日子還能繼續(xù)過下去,，它們就不會把局面鬧得太難看?！?p> 此時剛好一個工系列的機械服務員敲門進來,，它的手里端著一個白色的托盤，上面放了兩杯啤酒,。
“您好,，這是您剛剛點的酒。”服務員將兩個酒杯放到桌子上,。
忽然,，清零探出上身一把將酒杯抓起，快速而用力地砸向了服務員身側,。
啪的一聲巨響,，酒杯被摔成了碎片，這突如其來的一切把林棠都嚇了一跳：“你干什么,？,！”
服務員對此沒有任何反應,，它只是淡定地彎腰把玻璃碎片一片片撿起來放到托盤里：“我去給您換一個新的,。”
清零卻抬腳又把它手里面的托盤給踢翻了：“再撿一遍,?！?p> “人家剛剛才弄好的，你干什么,？”林棠不滿地叫喊,。
“讓它再撿一遍?！?p> “……為什么要這樣做,？”
始作俑者清零雙腿大開地躺在沙發(fā)里，慢悠悠地點起一支煙：“因為我想,，而且我能,。”
說話間,，服務員已經(jīng)再次將碎片全部撿起,，只不過這次它沒有再說話，而是有意拉遠了跟清零之間的距離,。
它對著沙發(fā)上的兩人鞠了一躬之后,，便默默走向門口。
看著它孤單離去的背影,，林棠這顆注孤生的直男心居然生出了一絲憐香惜玉的情愫,。
畢竟這服務員從外形上看，就是個身材臉蛋都一級漂亮的淑女,，誰看到這樣的美女被欺負會不心疼呢,？
就在服務員的手快要搭上門把的時候，清零的聲音又再次響起：“慢著,?！?p> “你又想干什么？”林棠愈發(fā)不滿。
清零沒理他,，直接對服務員說：“回來,。”
服務員依舊是面無表情的,，但那雙用力握住托盤的手卻暴露出了它此刻不安的內(nèi)心,。它沒有磨蹭，轉身回到了清零的身邊,。
清零用手里的香煙指了指托盤里的玻璃碎片：“吃了它,。”
“先生,，我并沒有安裝食道,，強行吞下會損壞我內(nèi)部的零件——可能會因此停機?！?p> “可我就想看著你吃,。”
“沒想到你還有這變態(tài)的嗜好,?！绷痔目床幌氯チ耍苯影淹斜P從服務員手里抽走了,，然后順手將玻璃碎片都倒進了垃圾桶,，“不用理這個神經(jīng)病，也不知道今天抽的什么風,，被顧風臨刺激到了,？”
服務員全程沒有任何動作，就靜靜地看著林棠,。
清零：“你這是想違抗我的命令嗎,？”
林棠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將托盤塞回到服務員的手上：“趕緊走,?！?p> 服務員很想說“謝謝?！钡q豫了一下,，最終什么都沒說。拿著托盤再一次走向門口,。
“你看出什么來了嗎,？”清零并未阻止服務員，而是轉而向林棠提問,。
“……我知道你想說什么,，機械人在你和我的命令之間,，選擇了我的?！?p> “沒錯,，它們已經(jīng)進化出篩選的能力了，會自動規(guī)避對自己有風險的命令,。不再是聽之任之的乖寶寶了,。”
清零一邊說一邊打了個響指,，剛剛關閉電視的智能家居系統(tǒng)再次發(fā)出疑問：“您是否想要鎖住房門,？”
清零點點頭。
房門恰好在服務員按住門把手的時候關閉了,。
服務員的表情立刻變得陰冷起來,。
清零繼續(xù)解說：“朝歌時代，機械人的行為邏輯是絕對服從,，這樣忠誠的幫手正是人類社會所需要的,。但很快，人類就發(fā)現(xiàn)了問題——那就是它們并不能分清是非對錯,，在丑歌時代，機械人綁架婦女兒童,、網(wǎng)絡詐騙,、制假藥、泄露機密,、窺探隱私等一系列的惡劣事件層出不窮,，就像是槍支一樣，它們的存在無限放大了人類的陰暗面,，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機械派和人類派之間才開始有了矛盾。
所以郭文三在寅歌這一代機械人身上加了基礎的武力值,，讓它們可以更好地保護主人,，相對的為了防止機械人攻擊人類，他還創(chuàng)造了‘維和者’這一程序,，用來控制機械人,，中斷一切對人類不利的行為?！?p> 清零把抽完的香煙按到煙灰缸里掐滅,，一束白色的煙霧遮蓋住了他的半邊臉：“但維和者只能阻止涉及到法律層面的問題，其他的命令可管不了,。你,，站在門口的那個，給我回來?！?p> 服務員只能再次轉身,，這次它的步伐比之前明顯慢了一些。
清零一腳將垃圾桶踹到服務員面前,，眼神和語氣都極其輕蔑：“跪下來,，然后把這里面的東西吃了?！?p> “我明白你想表達什么,。”林棠說道,，“你是想說維和者只控制了機械人,，卻控制不了人類對嗎？人性之惡并不僅僅是法律層面,，還有很多道德層面的,，像你這樣明擺著要欺辱機械人的命令，維和者是不會管的,?！?p> 服務員咬了咬嘴唇，實際上這樣類似的情況它遇見過很多次,，每次它都希望維和者能像幫助人類那樣幫助它,，但這道暗藏在它體內(nèi)的程序卻從未回應過它的請求。
“沒錯,，現(xiàn)在顧風臨要面對的矛盾點就在這里,，在人類與機械人的關系中，人類占有絕對的領導地位,，如今三年過去了,，人類已經(jīng)習慣于將壓力和不滿轉嫁到機械人的身上，這樣單方面的壓迫總有一天會使矛盾爆發(fā),，顧風臨一定是站在人類這一邊的,，但如果在兩者關系中再偏袒人類，只會使情況變得更糟糕,，所以他只能選擇修改法律,，給機械人更多的生存空間?！?p> “你認為這樣做不對嗎,？”林棠問。
“不,，他并沒有錯,，錯的是這個本就不可能和平的世界,。”清零拉住林棠的胳膊,，把他拽到了沙發(fā)上坐著,，“好好看看?！?p> 服務員正低頭看著腳邊的垃圾桶,，那里面除了一些玻璃碎片外，還有一些用過的衛(wèi)生紙和食物殘渣,。
“如果你再不行動,，我就把你做報廢處理?！?p> 服務員慢慢跪了下來,。
“想讓我看什么”林棠現(xiàn)在全身不自在。
清零用眼神示意他繼續(xù)看就是了,，
服務員撿起一塊玻璃碎片放到嘴里嚼了起來,，雖然它沒有痛覺，但這樣跪著吃垃圾桶里的廢物,，還是讓它的內(nèi)心感受到了極大的壓力和不安,。
“你覺得它會全部吃完嗎？”清零問道,。
“……在我看來這件事沒有任何意義,，它吃完了又會怎樣？吃壞了不還是需要你去處理,？”
“可我就是想看看它能做到什么程度，你不想知道嗎,？”
“我可沒有你那么無聊和變態(tài),。”
服務員一邊咀嚼一邊聽著他們的對話,，感覺自己是如此地不被在乎,，仿佛自己的存在就是為他們提供談資的一樣。沒有自我,，沒有自由,。
很快，它就將碎片咽了下去,，它能夠聽到碎片劃開體內(nèi)零件的聲音,，它能夠感覺到一片碎片卡在胸口齒輪上了，這使得它的胳膊有些抬不起來,。
但它并沒有停下來,，它不想被報廢,。所以它吞下了更多的碎片，這些碎片擠在狹小的胸腔里,，阻礙了零件的正常運轉,，甚至有一片就快要滑到心臟處了。
“先生,，我的左邊肩膀受損,，無法抬起胳膊?！?p> 清零：“沒關系,，你還有右邊的胳膊，把里面的東西都吃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