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禮拜天,，兩個人去市里逛街,。
雖然徐潔還是躲躲閃閃，唯恐碰上本廠的人,，但不管怎么樣,，他們還是敢白天出來逛街了,。這要放在以前有高秀菊的時候，就算徐潔敢,，借劉萬程個膽子也不敢,。
而且，劉萬程還花了一百多塊錢,，給徐潔買了一件漂亮的連衣裙,。加上兩個人在外面吃飯，花了接近兩百塊,，相當(dāng)于劉萬程一個月的工資加獎金了,。
看著自己一直想買的裙子，徐潔心里樂開了花,?？墒牵寗⑷f程花這么多錢,，她又有些不落忍,，這把錢都花了,，離發(fā)工資還早，不過啦,？
其實,，劉萬程屬于那種很摳門兒的人，對別人摳門,，對自己也摳門,。
他除了在食堂吃飯，平時很少舍得花錢,。每月得給在農(nóng)村的父母寄五十塊錢去,，父母還拉著兩個弟妹呢。
所以,，劉萬程平時把一分錢看的比月餅都大,，入廠一年多，這么低的工資,，都能攢不少的錢,。這習(xí)慣，大概是從他在農(nóng)村的爹媽那里繼承來的,。
給徐潔買裙子,，是他在昨天晚上見到徐潔的一剎那，就決定了的,。
過去徐潔和他在一起,，兩個人出去消費,，基本都是AA制,，這回劉萬程花錢，下回徐潔就搶著花,。
這倒不是因為劉萬程摳,，而是那時候他有老婆高秀菊。每月就那么幾個死工資,，高秀菊有數(shù),，花多了沒法交代。
劉萬程一點一點的,，從獎金和平時買煙的錢里往外摳,，足足摳了一年，才給徐潔買了一件衣服,。
記得徐潔當(dāng)年看到那件衣服,，激動地兩眼放光，高興地跟孩子似的,。
在劉萬程心里,，他覺得欠了徐潔好多好多,。這一次，沒有高秀菊這潑婦了,，他決心盡一切所能補(bǔ)償徐潔,，對誰摳都不能對這可憐的丫頭摳。
兩個人如膠似漆地在市里瘋了一天,，直到半夜都舍不得回來,。要不是考慮到徐潔第二天上班還要干活，倆人恐怕玩到天亮都舍不得分開,。
劉萬程還是送徐潔到她家所在的那條胡同口上,，黑夜里看著徐潔依依不舍地轉(zhuǎn)頭離去，心里竟又生出許多柔情來,，猛然追上去,，抱住她，吻住她的唇,，許久舍不得放開,。
徐潔掙扎半天，才擺脫他的魔爪,，輕聲喊:“你要瘋?。 毖劬锩髅髁亮?，反射的卻是驚喜和同劉萬程一樣的不舍得分離,。
她又撲到劉萬程懷里去，讓他抱了許久,，這才從他懷里出來,，狠心轉(zhuǎn)身跑了。
這時候的劉萬程,，才是真正陷入戀愛里,，把高秀菊和吳曉波完全從記憶里刪除了。
可惜,，這刪除只是暫時的,。
第二天一上班，劉萬程就開始注意理化計量室方向,，看高秀菊什么時候出來,。
理化計量室在二分廠西面，和二分廠技術(shù)科隔著一條土路,，是一座三層的小樓,。
這種老式的小樓，公共走廊在樓的外部,，邊上焊著鐵欄桿,，里面則是一排房間,。房間里的人從里面出來，就會出現(xiàn)在走廊上,。而劉萬程坐在技術(shù)科的辦公桌前,，正好可以透過身旁的窗戶玻璃，看見那小樓二層以上的走廊,。
劉萬程過去去過高秀菊的工作室,，就在三樓中間。他的人生第一次,，就是在高秀菊的工作室里,。至于那時候高秀菊是不是第一次，他到現(xiàn)在也在深深懷疑,。
給高秀菊當(dāng)了二十年男人,，他對高秀菊和高強(qiáng)，都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高秀菊對他本事挺大,，說一不二，對她爹高強(qiáng),，卻是明面上不服,、作對，骨子里還是怕的,。
高強(qiáng)不準(zhǔn)高秀菊晚上出門,，估計高秀菊真就不敢晚上出來。當(dāng)然,，他和高秀菊的時候,，那是高老頭默許的，他們在外面鬼混到多晚,，老頭都不聞不問,，假裝不知道,。
這么分析下來,，張年發(fā)把吳曉波禁錮在廠里，沒法去市里的店鋪,，高秀菊想見吳曉波,，就不能偷跑到市里去，只能利用上班時間,，她爸沒功夫管她的時候,，跑到二分廠來。
高秀菊在三樓上班,，一般用不著下來,。
她在三樓走廊上出現(xiàn),，沒有出現(xiàn)在二樓走廊上，就說明她只是出來上廁所,，或者因為工作去其他的工作間,。如果她很快出現(xiàn)在二樓的走廊上，就說明她是要離開理化計量室,，到廠區(qū)來,。
這段時間，韓素云不管他,，張年發(fā)也不催他寫東西,，劉萬程正好閑的沒事，有的是時間盯著高秀菊,。
終于有一天下午,，三點多鐘，他看見高秀菊穿著白大褂,，出現(xiàn)在二樓的走廊上,。
劉萬程裝作若無其事地從自己的位子上慢慢站起來，溜溜達(dá)達(dá)地出了技術(shù)科的門,，然后他就快速穿過冬青樹叢間的小路,，來到分廠辦公室的屋后。
從那里,，有一條小路可以直接走到二車間的門口去,。如果高秀菊是來找吳曉波，就必然會經(jīng)過這條小路,。
果不然,，一會兒功夫，高秀菊就出現(xiàn)在那條小路上,，裊裊娜娜地向著二車間過去了,。
劉萬程利用屋角遮住自己的身影，看著高秀菊過去,，身子被另一間房子擋住,，這才從屋角那里轉(zhuǎn)出來，去二車間東面,。那里還有一個小門,，從那個小門出來，再從二車間與三車間夾出的胡同里過去,，就是廠區(qū)的邊緣了,。
這幾天，劉萬程都琢磨透了,，這對狗男女在聲音嘈雜的生產(chǎn)車間里談戀愛,，那根本就做不到,。這一點，他已經(jīng)從徐潔那里得到了證明,。
高秀菊和吳曉波在車間里呆不到三分鐘,，就一前一后，從那個小門里先后走了,。
出了那個小門,，穿過胡同，在廠區(qū)圍墻附近,，有備戰(zhàn)備荒年代廠里挖的防空洞,。
防空洞很深，里面冬暖夏涼,。如今防空洞已經(jīng)荒廢多年了,，曾經(jīng)出租給附近農(nóng)村的個體戶，在里面種香菇,。
這農(nóng)村人不了解國企工人什么都敢干的本色,，香菇開始收獲的時候，最閑的沒事干的機(jī)修組幾個小子,，拿了工具,，弄開了防空洞大鐵門上的鎖。
再大的鎖,，防賊興許管用,，防備工具齊全，專門鼓搗修理機(jī)械的機(jī)修工人,，那簡直就是笑話,。
劉萬程過去經(jīng)常去機(jī)修組下象棋，和他們很熟,，他們從防空洞里弄出了成麻袋的香菇,，還給了劉萬程不少。
不過,，這是劉萬程和高秀菊結(jié)婚以后許多年的故事,。
現(xiàn)在的防空洞，大鐵門還是鎖著的,，但大鐵門前面有一道水泥臺階,，從地面上通到大鐵門跟前。那個水泥臺階在地面以下,，這里又很少有人過來，正是高秀菊和吳曉波這對狗男女幽會的絕佳場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