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西下,路橋鎮(zhèn)南口的一家小茶肆內(nèi),,臨窗的位置上坐了三個人,,其中一個領(lǐng)頭模樣的,,身穿長衫,,頭戴涼帽,,正不緊不慢地用碗蓋撥弄著茶碗里的碎沫兒和葉梗,,而他身邊的兩個年輕小伙,,明顯對眼前的茶水不感興趣,而是非常小心地用雙眼緊緊盯著街上每一個過往的行人,。
“三哥,,約定好的時間已經(jīng)過了,,可海子哥還是沒來,,是不是出事了,?”一個模樣俊朗的青年低聲急道。
“老五,,你急什么,,看看二龍兄弟,想做大事,,首先要沉住氣,!”方國珍不滿的看著自己的親兄弟,教訓(xùn)道:“回去后,,跟著你二龍哥打鐵去,!”
“謝師爺說的清楚,蔡亂頭那小子巴結(jié)上了臺州路總管哈喇不花和副總管焦鼎,,如今朝廷封賞下來,,給了他一個‘平海尉’的官職?!?p> “為了慶祝自己當(dāng)官,,他提前幾天就把鎮(zhèn)中心的瑞祥樓包下,并且給當(dāng)?shù)毓賳T和地方士紳發(fā)了好些請?zhí)?,聽說焦鼎今晚也會親來,!”
方國珍喝口茶水,繼續(xù)道:“金海也算是他的心腹,,自然會更忙碌些,,他不來也不打緊,按咱們的計劃行動,!”
可是此時的金海,,又經(jīng)歷著另一番景象。
一桶涼水潑下去,,趴在地下的金海被迫蘇醒過來,,渾身的傷痛讓他抽搐不已,但還是掙扎著爬了起來,。
他張開嘴,,伸出舌頭,將順著頭發(fā),、臉頰流下的污水,,拼命舔進肚子里,卻仍舊緩解不了口中又干又澀,,好像嗓子眼還被粘住的感覺,。
“金海,我老蔡對你不薄,,一向是要吃有吃,,要喝有喝,,可你不地道啊,!”一身肥肉的蔡亂頭,,靠在一張?zhí)珟熞紊详庩柟謿獾牡馈?p> “大當(dāng)家的,我不知道您說的是什么意思,?”金海艱難地扯著嗓子嘶啞地道,。
“裝!接著裝,,上次去縣城,,就那么幾個人,你的嫌疑最大,!”蔡亂頭身旁一個白凈無須的年輕人尖著嗓子道:“況且,,咱大當(dāng)家已經(jīng)和臺州路的焦總管確認過了,知道嘛,,那是比周知府還要大的官,。”
“二驢子,,說重點,!”蔡亂頭有些不滿的道。
“是,,看我這張破嘴,!”二驢子扭頭陪了一個笑,又假模假樣的用左手輕輕抽了自己一個耳光,,接著沖金海道:“焦總管根據(jù)告密保長的描述,,找人畫了圖形,特意給了大當(dāng)家,,要不然,,你也看看?真的很像你喲,!”
“你還有什么可說的,?”蔡亂頭提高聲調(diào),裝作怒不可支的道,。
“既然大當(dāng)家的已經(jīng)相信,,我無話可說!”金海用手摸了摸鼻頭,,仿佛一身輕松地道:“都知道元韃子狡詐,,您把我砍了吧!”
“海子,你是最早跟我的,,一時糊涂不打緊,,老哥哥能體諒?!辈虂y頭站起身,來到金海面前,,拍打著他的肩頭,,和顏悅色地道:“只要你告訴我,洋嶼島后山密道的位置就行,?!?p> “等攻下洋嶼島,殺了方家兄弟,,我肯定會在焦總管面前給你請頭功,,到那時,你也弄個一官半職,,顯得咱們弟兄多么威風(fēng),!”蔡亂頭循循善誘地道。
“大當(dāng)家的,,洋嶼島后山有密道嗎,?我都不知道,怎么能告訴你,?”金海不為所動的道,。
“當(dāng)初,是不是你跟著方國馨一起殺得李大翁,?”蔡亂頭瞪視金海道:“是不是方國馨帶著你,,通過密道進入洋嶼島,繞過守衛(wèi),,趁亂放下吊橋的,?”
“你知不知道李大翁是我的遠房舅舅?”蔡亂頭咆哮著連問道:“你知不知道他臨死前給我寫了一封信,,讓我給他報仇,?”
“為了不引人注意,我煞費苦心的設(shè)圈套殺了方國馨,,但是我不滿足,,舅舅的仇還沒報完,所以才收留了你,,就等著有朝一日,,借著你知道的密道,一舉攻下洋嶼島,殺光老方家的人,,滅他們滿門,。”
“但現(xiàn)在,,就算你不告訴我密道的位置,,有元朝大軍的支持,再加上我手下的弟兄,,拿下洋嶼島就在指日之間,。”蔡亂頭歇斯底里道:“密道只是錦上添花而已,,你想清楚了,,要不然,就等著用你的人頭來祭旗吧,!”
蔡亂頭說完這些話,,恢復(fù)了冷靜,在二驢子的幫助下,,將一身的官服穿戴整齊,,他緩緩走到門邊,又與金海對視了一眼后,,便開門大步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