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雙“呼”一下就坐起身來了,，他摁住藍胭脂的手，“你說真的,？”

　　藍胭脂微蹙著眉毛,，手里的音調(diào)走了樣，“當當當”地響,。

　　又又,，鎮(zhèn)定！

　　楊雙啐了一口,，心里狂喜,，這情況出人意料地順利啊,！

　　可藍胭脂很快就一盆冷水澆在了楊雙的腦袋上,，“我猜的！”

　　“……”

　　半江茶樓的老板娘,，本名李淑花,，據(jù)說是六年前從鄉(xiāng)下來的，后來改了名字,，叫李淑華,。她之前的事情沒人清楚，但是在民國二十四年,，經(jīng)熟人介紹,，進了江城最大最豪華的澡堂子“順通會”。這個澡堂子有背景,，是市府專門用來招待行政專員,、軍政大鱷的場所。民國二十七年江城陷落以前,，國府駐軍司令長官就是李淑華的恩客,，叫徐長泰,，陸軍少將。這個徐長泰是個行伍粗人,，性格也十分沖動,，曾經(jīng)為了李淑華還和人起過沖突，一把M1911當場打死過兩個市府的人,，這個事鬧得挺大,，重慶都差點震怒，后來降職代任,，直到江城城破,，自殺身亡。

　　和他起沖突的是誰呢,？是原江城軍統(tǒng)站站長曾恩地，起因是因為爭風吃醋,。當時日軍鐵蹄已經(jīng)攻陷上海南京,，兵鋒直指沿江各大城市。江城防線告急,，徐長泰從防線前回來,，想放松放松，剛一進順通會,，就聽說有人把他的妞喊走了,。

　　在江城這地界，誰敢跟駐軍司令官搶女人,？徐長泰一方霸主面子全無,，拎著槍就找了進去。一進房門,，就看見李淑華身無寸縷地正在服務(wù),，旁邊還有兩個市政府的，見了徐長泰還訕訕一笑,，徐長泰熱血沖頭,，一槍一個直接送走了他們。另一個他是沒敢開槍,，因為身上還坐著自己的女人,，上去一揪李淑華的頭發(fā)摜倒，一把槍頂在了身下那男人的胸口,。

　　結(jié)果人家根本不慌張,，有本事你打死我！你不打死我,，我就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那是軍統(tǒng)站長,，和他一樣，國府少將,，一方諸侯,。

　　而且人家手里還捂著尚方寶劍。沒和中統(tǒng)分家之前,，軍統(tǒng)的大爺殺人是真不需要理由的,。

　　徐長泰殺了兩個人，又見到曾恩地,，腦袋瞬間就冷了下來,，這回他沒敢開槍，他知道他要是開了槍,，仗還沒打,，他可能就得死。

　　一命換一命的勾當,，在這澡堂子里,，是絕對不劃算的。

　　曾站長一邊穿褲子,，一邊拍徐長泰的肩膀,，一邊嘆氣說道：“老兄，一個女人而已,，至于嘛,？現(xiàn)在死了兩個人，這一本我會往重慶參的,，你老兄做好心理準備,。”

　　自那以后,，徐長泰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去找李淑華,。兩人再一次見面的時候，徐長泰已經(jīng)降級代任了,，重慶方面是因為戰(zhàn)事迫在眉睫,，否則就他犯下的罪行，拉回去受審關(guān)禁閉甚至槍斃都絕不過分,。但江城城防為重,，國防部大佬和戰(zhàn)區(qū)司令長官都出了面，說了情,，徐長泰戴罪立功,，只要在江城擋住日本人三個月，以往的事，一筆勾銷,。

　　然而這個餅畫得太沒有水平,。日軍進攻江城，守軍奮勇反擊,，但結(jié)果卻是三天,！

　　日軍只用了三天時間，就把江城一萬多守軍擊潰,。

　　徐長泰用他那把M1911自殺在了李淑華的懷里,。

　　國府給他的結(jié)論里面，寫的是“畏罪自盡”,。

　　日本人進了江城,，李淑華又消失了一段時間，等再出現(xiàn)的時候,，她就成了半江茶樓的老板娘……

　　楊雙聽藍胭脂說完這個故事,，心里有些悵然。

　　果然是紅顏禍水,。

　　但是,，這和趙先覺有什么關(guān)系？

　　藍胭脂眨了眨眼睛,，沒有回答，只是嘆了一口氣,，搖著頭道：“又又,，你說我要是學(xué)李淑華，能不能讓憲兵司令部的司令官和日軍城防軍的司令官兩個打起來,？哎,，她是真有本事啊……”

　　楊雙腦袋里靈光一閃，他抬起了頭,，盯著藍胭脂的眼睛,，“你是說……”

　　藍胭脂笑道：“我可什么也沒說，都是坊間的傳聞,。來這的客人有提過那么一嘴,，我這老板娘，弄不好,，可能真是日本人派來的奸細,。否則，江城不會那么快就失守的,。她一定從徐長泰那拿到了城防圖和兵力部署圖,。”

　　“這都你自己想的,，還是客人告訴你的,？”楊雙問,。

　　藍胭脂晃著腦袋，“他們說的呀,，他們以為我聽不清,，我其實很盡責的，我一直都在聽他們說些什么,，這些東西,，流傳甚廣。你要不要去問一下你家東家,，說不定他那也有這個消息,。”

　　楊雙冷笑一聲,，活見鬼,。

　　如果江城軍統(tǒng)站懷疑李淑華,，怕不是早就對她下手了,。如果沒殺了她，只有三種可能,。

　　一,，并不知情，或者沒有證據(jù),。

　　二,、他們知情，但是沒機會下手,。

　　三,、李淑華是個奸細，但是她可能已經(jīng)完成了任務(wù),，已經(jīng)是棄子了,，殺不殺她于事無補。

　　可仔細一想,，第三點幾乎不存在,，軍統(tǒng)的作風以牙還牙以血還血，李淑華如果真的是漢奸奸細,，一旦被軍統(tǒng)的知道了,，早就已經(jīng)把她打成篩子了，至于于事補不補,，殺了再說,，大功一件。

　　坊間傳的這么開，說軍統(tǒng)不知道那肯定是扯淡,。唯一的解釋就是,，軍統(tǒng)在發(fā)現(xiàn)了這個人之后，就一直沒有機會下手,。

　　至于為什么,？藍胭脂給出了答案。

　　城破之后,，李淑華不見了一段時間,。這之后再回來，江城軍統(tǒng)已經(jīng)七零八落了,，三個縣城兩個告吹,，還有一個被趙先覺整得雞飛狗跳，江城總站內(nèi)人心惶惶,，哪特么有空去管個李淑華,。而李淑華好像并不在意，和她密切來往的人,，藍胭脂注意過,，都是帶槍的。

　　其中一個,，是江城警察局副局長,，叫錢忠青。

　　而這個人,，是趙先覺原來在江城的手下,。

　　這就通順了。

　　楊雙默默地點點頭,。

　　這個李淑華是有恃無恐啊,，她現(xiàn)在高調(diào)地很,，她就像站在明處,，跟所有人說，來吧,，我就是李淑華,，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趙先覺在江城的根基,，隱隱地浮出了水面。

　　楊雙在心里默默地記下了這兩個人名,，警察局副局長錢忠青,，半江茶樓老板李淑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