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玉立刻睜大了眼珠子,,拽著板凳坐到蕓娘身邊,,神情十分激動,。
他問道:“你竟嘗的出來,?”
所謂人以群分,在場諸人均出身貧寒,,在吃食上并無明顯講究,。
對水果也是一般,,只要便宜量大便可,。
至于說為何好吃,,好吃在何處,卻絲毫說不出來,。
譬如這帶了香桃口味的酥梨,,在其他幾人眼里,即便是有些新奇,,卻也無甚大不了,。
想吃香桃口味的酥梨抑或是酥梨口味的香桃還不容易?
洗上兩斤香桃和酥梨,,一口桃子一口梨,,自然就能同時吃到兩種口味。
故幾人連聲稱好,,對王夫人來說是應付羅玉,,對其余幾人來說也不過是出于禮節(jié)而已。
而蕓娘從上一世橫空穿來,,對與后世諸般不同之處自然十分敏感,。
羅玉瞧著蕓娘竟能品出梨子的不同之處,并不似其余幾人的搪塞,,不由親手為她夾了一枚李子:“再嘗嘗這個?”
蕓娘便依言咬了一口,,笑道:“這可奇了,,無普通李子的澀味,竟甜的如同荔枝一般,?!?p> 濤哥兒更將注意力放在蕓娘身上,將桌案上各樣水果都夾在她盤中,。
一圈下來,,蕓娘只有兩種果子未說出來。
濤哥兒便洋洋得意道:“你自然是嘗不出來,,這兩種是前年我阿爹找番邦的果農買的苗子互相嫁接而成,。中原還未有過原版的果子。”
他說這話時,,挺起胸脯,,頭仰的高高,面上表情十分靈動,,與早晨在半途荷塘里他沉著臉的神情半分不同,。
可見他對這農事一途上是真的喜愛了。
一時飯畢,,蕓娘與柳香君要離去時,,羅玉還抓著她的衣袖戀戀不舍問道:“你下次何時再來,我還有好些個果子菜蔬給你嘗呢……”
……
待回了城里,,天光尚早,。
蕓娘先去各幫工處將最新做出來的幾件成品胸衣送到新宅子處存放。
日后她去花舫上和青樓里賣胸衣,,再也不用從藏在家中榻下的布包里遮遮掩掩的取出,,賣不完的更不用躲躲藏藏塞回榻下去。
前幾日她已去將桌椅板凳和床榻都購置了回來,,又買幾幅落第書生臨摹的不值錢的假畫掛在墻上,,經過一番裝扮,也多少能見人,。
她忖著還缺畫圖冊的宣紙同炭筆,,便出門鎖了宅子,往最近處的書齋而去,。
這處宅子雖則在同地段的宅子中算的是最寒酸最簡單,,但所處位置極好,離江寧府正街最繁華處不過一炷香的時間,。
所謂“出則繁華盡攬,,入則靜謐獨享”,便是指的這個意思,。
正街聚集著整個江寧府最最高檔的店鋪,,從吃食、酒樓,、成衣到布料,、書齋等鋪子,豐富多樣,,無不一而足,。班香樓便開在這條街上。
蕓娘數次穿行在正街,,卻從未在此逗留過,,此時緩緩而行,,將各家鋪子都一一看過,羨慕之余不由想到:如若有一日能在正街開一處胸衣鋪子,,那便是人生贏家了罷,?
多年后,當她在京城最繁華之處開了總店,,偶爾回想起她曾在江寧府正街上發(fā)下的這個小小孩童的誓言,,不禁也會搖頭莞爾。
她慢悠悠晃蕩著進了一間書齋,,從一處處裝訂整齊的豎版書籍和各式筆墨中瞧過,,正正停在擺放了各色紙張的木架之前。
一位身穿圍裙的伙計正在整理木架,,見一個衣著簡樸的小女童站在近前,,只當做是哪位書生支使過來買紙張的下人。
天下書生雖大多寒酸,,但在文房四寶上卻有些癡迷,,寧愿少食一餐,也要攢了銀子好買上好的筆墨紙硯,。
故而這伙計也不歧視蕓娘,,只看她盯著各色紙張,面露遲疑不定的神色,,便上前溫和道:“你家主子囑咐你買麻紙,、宣紙、瓷青紙還是灑金紙,?”
蕓娘何時聽過這許多紙,,她不過是想隨意買兩張紙畫圖冊用啊,!
那伙計便誘導她:“你家主子是打算寫字,、作畫、抄經抑或封書皮,?寫字用麻紙,、畫畫有宣紙、抄經用磁青紙,、封書皮用灑金紙。除此之外還有蠟箋紙,。你細細想一想,,你主子究竟是如何囑咐于你的?”
這時便聽他處有人喊了句什么,,伙計便急急跑開,。
不過片刻便聽到有人大聲呵斥的聲音,擾得書齋內眾人不由紛紛抬眼去瞧。
蕓娘聽了半響,,卻是方才那位伙計先前在進貨點收時,,被人惡意掉了包,原本鋪子是要進某種紙張,,等賣出去被客人找上門才發(fā)現,,那些紙竟是好壞摻半,上了個大當,。
那伙計此時垮著一張臉,,如喪考妣,被掌柜罵的抬不起頭,。
蕓娘探頭過去瞧,,那被鑒定為劣質的紙張,雖然潔白如雪,,觸之柔軟,,可其上有個墨點,已經向四周大大的暈染開,,竟是半分不能在其上寫字,。
蕓娘心中一動,向那掌柜問道:“這般紙張可還能賣的出去,?”
掌柜氣道:“賣給誰都是砸自家招牌,,放在倉庫又占地方……”
蕓娘立刻道:“是啊是啊,掌柜說的有理,,賺大錢之人一定要‘斷舍離’,,千萬別保留食之無味、棄之可惜之物,?!?p> 那掌柜詫異的瞥了一眼這極有慧根的女童,只低頭片刻,,便嘆一口氣,,開始慢吞吞的收拾起散落的紙張來。
蕓娘便即刻裝模作樣道:“哎呀,,竟然忘記主子吩咐的究竟是哪種紙張,,只好回去再問上一問?!?p> 她出了書齋,,只略略走了幾步,便躲在一旁,,打算等鋪子掌柜將這些紙張扔出來,,她便來個見者有份,,不花一文錢搬一堆回去。
漸漸西斜的日頭依舊有些毒辣,,蕓娘被曬的臉色赤紅,,正巧邊上便是個賣繡品的鋪子,門外支著把大布傘,,她便躲進傘中歇涼,。
便聽得繡品鋪子里的伙計一人在自言自語:
“三兩?你這是想搶錢哇——”
“就你這手藝,,給一兩都算多,!”
“不行不行,一兩最多了,,要不您去別家問問,?”
蕓娘聽著奇怪便探頭去瞧,卻是里間柜臺內的伙計在與一位婦人討價還價,。
那婦人衣著上打著大大的補丁卻清洗的干凈,,發(fā)髻上不見一根金銀簪子,只用一根桃木枝挽著頭發(fā),。
婦人背對著她,,瞧不見長相,但發(fā)髻上已見銀絲,,想來也幾近五旬,。
那伙計不停的壓價,婦人便不停擺手,,卻沒有絲毫的聲音,,約莫著是位啞婦。
此時啞婦與伙計談不攏價錢,,便轉身欲走,,小二卻又將啞婦喊回去,扣扣搜搜又加了二錢銀子,。
蕓娘好奇究竟是何繡品,,不由便跨進鋪子里,站在兩人身旁伸了脖子去瞧,。
七月初九
為慶祝今天這個連環(huán)發(fā)的好日子(2018年8月8日),,作者決定今日雙更。第二更將在下午六點,。歡迎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