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思離開花房時(shí),,藍(lán)光驟然散去。
偷摸著回到流香園,,卻見燈火通明,,提著燈籠的丫鬟婆子遍及各處,明顯是在尋找什么,。
大小姐焦急的在廊下踱步,,淚痕斑斑,似是哭過,。
寧思原本還想貼著墻根兒回屋去,,卻不小心踩到檐口滑落的瓦片。
瓦片崩裂聲隨即將人引來,。寧思當(dāng)機(jī)立斷,,將手里的東西往懷里一塞,貼著墻根兒順勢坐下,。
閉眼裝暈,。
“找到了,在這里,?!庇醒诀吆?。
一大群人圍過來,寧溪看見自家妹妹渾身濕透,,暈在屋外,,掩在袖子里的手用力緊了緊。
是誰,?四叔嗎,?
“快,把三小姐送回房間,。阿錦,,趕緊去請朱大夫,要是有人問起,,就說是我吃壞肚子犯了腹痛,。侍香,去把其他人叫回來,,挨個(gè)兒打招呼,,統(tǒng)一口徑。若是誰敢到外面亂嚼舌根,,定不輕饒,。”
面面俱到吩咐完畢,,寧溪這才跟著進(jìn)屋,。
遇事不亂,處變不驚,,寧思在心里為寧大小姐豎起大拇指,。
屋里,丫鬟們手忙腳亂的為三小姐更換衣物,。寧溪進(jìn)來看了一眼,,突然讓所有人退下,不得召喚不許進(jìn)屋,。
燭光搖曳,,被風(fēng)壓滅又復(fù)明。氣氛突然變得壓抑起來,,抽離了空氣沉悶得讓人窒息,。
“你到底是誰?”寧溪立在床前,,一字一句的問。
……
寧思閉著眼睛繼續(xù)裝暈,。
怎么回事,,她露出馬腳了,?還是說,大小姐看出這具身體里住著的不再是寧三小姐,?
算了,,先不管那么多,敵不動我不動,。
嬌顏覆上厲色,,寧溪已經(jīng)握住了針線筐里的剪刀。
“小姒雙腿有疾,,至今已有六年之久,,雙腳從不沾地。你的鞋鞋面濕水,,鞋底全是泥,,你是自己走出去的?!?p> “你渾身濕透,,但剛才發(fā)現(xiàn)你的地方有屋檐遮擋。即使有雨隨風(fēng)入廊,,也不可能濕到這種程度,。”
寧溪深吸一口氣,,聲線微顫:“你不是小姒,,你到底是誰?”
寧思暗暗心驚,,看來她把深宅大院里的小姐都想得太傻白甜了,。
既已被識破,再裝下去也就沒有意義,。寧思坐起來,,一眼就看到寧溪手里的剪刀,條件反射的往后縮,。
“你別沖動啊,,我不是壞人,我……”
一句話,,便已承認(rèn)她不是寧姒本人,。
寧溪握著剪刀沖到床邊,近乎歇斯底里:“你是誰,,你把我妹妹弄到哪里去了,?”
“我……”
這要怎么回答?
她是誰?當(dāng)然是寧思啊,??墒沁@眼耳口鼻心肝脾肺,就是一個(gè)指甲蓋兒,,都是寧姒所有,。
哦,曾經(jīng)是,。
寧思為難的望了眼床角:干脆直接告訴她你已經(jīng)掛了,?
那她又要怎么解釋自己這個(gè)鳩占鵲巢的家伙?
寧溪已經(jīng)快要沖到床上來了,。
明明抖得厲害,,卻硬要故作兇狠。就像炸毛的小獸,,其實(shí)只有不及格的戰(zhàn)斗力,。
寧思這才反應(yīng)過來,憑自己的武力值,,對付這么個(gè)嬌弱小姐簡直是易如反掌,,為什么還要躲?
說干就干,,寧思蓄足馬力,,突然發(fā)起攻勢撲過去,右手直取寧溪的剪刀,。
經(jīng)過一番爭奪,,寧思終于獲得勝利。奈何這具身體太弱,,她的實(shí)力完全發(fā)揮不出來,,雖然奪下剪刀,卻也喘得跟那什么動物似的,。
床角的寧三小姐直起身,,喚了聲姐姐。
她似乎知道寧思沒有惡意,,并沒有其他動作,。
寧思把寧溪按在床上,迫使她鎮(zhèn)定下來,。
不實(shí)話實(shí)說,,這事兒還真過不去了。寧思并不想這么殘忍,,但事已至此,,只能如實(shí)相告。
“聽好了,你妹妹已經(jīng)死了,!”
……
寧溪愣了好一會兒,,才沖她吼:“你說什么?”
隨著話音,,寧溪開始拼命掙扎,寧思幾乎摁不住她,,又怕傷著她,,只能卸了手上力道。
寧溪趁勢翻身爬起,,利用身體的重量直接把寧思撲倒,,兩只手握成拳頭,毫無章法卻又力道十足的往她身上招呼,。
“你說什么,?你再說一遍?”
寧思被打得抱頭鼠竄,。
只能說人真的有無限潛力,,看看盛怒之下的大小姐就知道了。
寧思恍然意識到自己的話有歧義,。這大小姐該不會以為是她殺了寧三小姐吧,?
“等等等等?!?p> 寧思護(hù)著腦袋趕緊解釋:“不是我,,是她自己撞柱子撞死了的。你現(xiàn)在打的就是她,,這就是她的身體,,不信你可以查驗(yàn)呀!”
聽到這話,,寧溪終于停手,。胸腔劇烈起伏著,妝發(fā)亂成一團(tuán),。雙眼圓瞪,,不知從何時(shí)起,臉上爬滿斑斑淚跡,。
寧思并不知道這具身體上有什么胎記之類,,只是覺得人身上都該有些特殊的疤痣印跡。反正這具身體確實(shí)是寧姒的,,也就不怕她查驗(yàn),。
此時(shí)寧溪的思緒猶如亂麻,滿腦子都只有寧姒撞柱子死了這一件事。
鬼使神差的,,她竟信了寧思的話,,走過來撩起寧思右耳后的頭發(fā)。
后頸找到一顆綠豆大小的紅痣,,以及耳后那條淺白的陳年疤痕,。
姐妹相伴多年,寧溪當(dāng)然知道寧姒后頸有紅痣,。至于那條疤,,是年幼時(shí)寧溪給她剪頭發(fā),不小心用剪刀劃傷的,。
母親已故,,除了她和寧姒本人,世上再無第三個(gè)人知道那條疤痕的存在,,也就不可能作假,。
“所以,你是小姒,?不對,,你不是小姒!”
寧溪顫抖著縮回手,,仿佛被那疤那痣所灼傷,,說話也顛三倒四起來。
寧思不說話,,讓她自己消化,。
愣了許久,寧溪最后無力的跪坐在床上:“你說,,小姒死了,?”
寧思無比鄭重的點(diǎn)頭。
“那你又是誰,?”
“我……”
寧思神情黯淡:“我只是一個(gè)失去家,、失去姐姐,甚至連自己的身體都失去了的可憐人,?!?p> 也不管寧溪信是不信,寧思把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包括她是卜靈師,,包括寧姒的惑心咒。
寧溪很久都沒反應(yīng),,只有眼淚掉個(gè)不停,。
最后,,她拉住寧思的手,幾乎是乞求著做最后確認(rèn):“小姒,,你在逗我是不是……怎么可能,,你明明就是小姒。你這個(gè)壞丫頭,,怎么可以用這種荒誕無稽的把戲來騙姐姐……”
寧思鼻頭一酸,,仿佛看到另一張熟悉的臉。
盡管很殘忍,,可她必須這樣說:“對不起,,你面前的,已經(jīng)不是寧姒了,!”
“那……我妹妹呢?”寧溪頹然垂下手,,恍惚間已經(jīng)無法聽到自己的聲音,。
寧思往床角一指,那邊的寧三小姐也正看過來,。
寧溪淚如泉涌,,泣不成聲:“在哪里?我看不見……”
“姐姐,!”寧三小姐在喊,。
剛失去姐姐的寧思對寧溪的傷痛感同身受,卻只能抱歉:“其實(shí)有辦法能讓你看到她,,但是……我不會,。”
她見到過姐姐替人開眼,,但她沒有去學(xué),。
她總覺得,寧家有姐姐一個(gè)人繼承衣缽就夠了,。要不是老爸拿雞毛撣子逼著,,她連最基本的靈術(shù)都懶得學(xué)。
寧溪望著寧思,,眼神復(fù)雜,,更多的是不可思議。
怎么會呢,?這分明就是小姒,,怎么可能是別人……
忽然,寧溪感覺周身一涼,,寒氣鉆心,。
寧思看到眼前的一幕,,眼淚決了堤。
一直渾渾噩噩的寧三小姐,,突然飄過來抱住寧溪,。她說:“姐姐別難過,小姒在這里,!”
寧思代為轉(zhuǎn)達(dá):“她在抱你,。她說,姐姐別難過,,小姒在這里,。”
……
下了一天一夜的雨,,本以為春雨綿綿要持續(xù)好幾天,,結(jié)果第二天就放了晴。
二夫人一大早就到了流香園,。隨行丫鬟手里提著錦盒,,分別裝著人參雪蓮鹿茸燕窩等滋補(bǔ)佳品。
寧溪迎她到正廳,,一番寒暄后,,二夫人說明來意:“我聽老夫人說,你想給小姒尋門親事,?”
寧溪點(diǎn)頭:“頭前聽二叔說,,二伯母身體抱恙,故此不敢叨擾,,卻不想反勞二伯母走這一趟,,侄女實(shí)在過意不去。只是侄女深居閨中,,實(shí)在沒個(gè)主意,,到底還是要?jiǎng)跓┒纲M(fèi)心?!?p> “這倒無妨,,就是小姒……”
也不知那瘋病是不是真的好了,又好到哪種程度,。
寧溪一笑,,吩咐侍香:“去請三小姐過來?!?p> 嬸侄倆沒說幾句話,,侍香就推著寧思過來了。
寧思靦腆笑著,,沖二夫人頷首:“二伯母,?!?p> “好孩子?!敝苁蠣科饘幩嫉氖州p輕拍著,。
情真意切讓人動容,只是憐愛的目光中似乎夾雜著幾分審視,。如同棉里軟針,,不傷人,但終歸有些刺撓,。
二夫人并未多留,。
與寧思閑話幾句,見她對答如流,,便迫不及待的回去,,說定要替寧思找一個(gè)門當(dāng)戶對德才兼?zhèn)涞娜缫饫删?p> 寧溪送她出流香園,路上二夫人果然問起昨晚請大夫的事,,以及今日她雙眼紅腫,,遍布血絲。
寧溪一律說是自己腹痛,,只道昨夜沒睡好。
二夫人并未起疑,,只是離開的腳步有些沉重,。
老爺不讓長房兩個(gè)丫頭離開寧家,可是寧姒除了雙腿有疾,,其余一切已同常人,。再加上她那副清麗絕艷的好樣貌,何愁不好尋親事,?
看來她得好好動一動腦筋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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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九久
這一章大修了一下,我家大小姐的淑女形象啊,,就這么sei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