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修在潛海閣中昏倒,已經(jīng)過了整整兩天,期間從未醒來,。
木槿拖不動修,只能將他就地安置在潛海閣里,。怕他睡得不舒服,木槿還特別好心地拿書給他墊腦袋,,給他蓋了褥子,。
醫(yī)生給她開了兩天病假讓她好好休息,所以木槿就在病床上躺了兩天,。每天都有人投喂,,日子看起來十分愜意,如果沒有這個令她動輒疼得齜牙咧嘴的傷的話,。
病假過完了,,但并不代表病就好利索了。手臂上的傷口不能碰水,,因為怕痛,,木槿也不太敢動手。日常都是旁邊的人幫忙,,洗澡也是囫圇地擦擦了事。但是幾天不洗的頭發(fā)著實讓木槿難受得發(fā)慌,。最后還是陳函帶她到校外的美發(fā)店洗的,。
回來的時候,天邊的火燒云像鱗片鋪開,熱風(fēng)吹得樹影斑駁,,蟬鳴鳥叫,。金紫的夕曛照在校服上,鍍上一層暖色,,她們一前一后,,風(fēng)撫動柔順的發(fā)絲,撩起一副唯美的畫卷,。
臨到校門口,,走在前頭的陳函突然停下來,背對著木槿,,輕聲地問:“你還好嗎,?”
木槿微怔,抬頭,,斑駁的光打在臉上,,讓人看不清她的神情,卻能聽見她淡淡地“嗯”了一聲,。
之后,,木槿似乎又回到了從前,每天宿舍,、食堂,、教室三點一線的生活,就像那一切都沒有發(fā)生,,每個人都回到自己的軌道,。
但,時光荏苒,,未曾改變的表象,,總會藏著瘡痍的心,是回不去的舊時光,,是深深刻在心上的一道血淋淋的傷,。
“你也該醒了?!蹦鹃韧兄吭诘厣?,望著眼睛緊閉,紋絲不動的修,,“你這是在懲罰我嗎,?怪我之前撂你兩天,所以你也要撂我兩天,?”
“你替我考試,,我替你挨疼,,也該兩清的?!闭f著,,木槿覺得困頓,半瞇著眼睛,,昏昏欲睡,。
昏睡中的人眼皮微動,好一會才緩緩睜開眼睛,。他眼神空洞地望著前方,,入眼的漫天星辰令人恍惚。側(cè)看,,一張?zhí)耢o安睡的臉近在咫尺,,呼吸可聞。虛妄的眸子慢慢有了光亮,,世界開始清明,,嘴角揚起不可察覺的笑容,是欣慰,,也是安定,。
托腮的姿勢總是不穩(wěn),木槿稚嫩的臉蛋被毫無留情地砸在地上,,痛得“嗷嗚”了一聲,。
修不由得輕笑。
見他醒了,,木槿先是驚訝,,后立刻罵罵咧咧地抱怨上了?!按鬆?,你終于舍得醒了!”說著直她接上手,,招呼上修那張俊逸非常的臉,,“說好的你負責(zé)呢!我差點被疼死,!”
越說越來氣的木槿直接騎在修的腰腹上,,居高臨下毫不留情地將他的臉掐得通紅?!白约河⑿劬让?,出盡風(fēng)頭,爛攤子還要我收拾,?!?p> 修理虧,,只能逮著機會抓住兩只在自己臉上作亂的爪子,,哭笑不得地求饒:“我錯了,,我錯了?!?p> 發(fā)泄夠了的木槿努努嘴,,“哼”一聲,從他身上下來,,頤指氣使地說:“光說不練假把式,!”隨即又命令道:“以后樓梯由你來爬,體育課由你來上,,值日你來做,,反正所有臟活累活都是你的?!?p> 修眼角抽搐,,見她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無奈中帶著寵溺地說:“好,,都由我來做,,小姑奶奶?!?p> 修答應(yīng)得這么爽快,,倒讓木槿有點意外,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有點過分,,不過想想這兩天受的痛,,頓時覺得理所應(yīng)當。
“木槿,,你一個人沒有問題嗎,?”趙欣梓擔(dān)心地問。
木槿:“沒關(guān)系,,我一個人可以回去的,。”
她把手揚了幾下,,笑瞇瞇地說:“你看,,已經(jīng)沒事了,不怎么疼,,傷口都結(jié)痂了,。”
“欸,,還是要小心,,別又裂開了,。”文曲瑤嗔怪道,。
木槿:“好好好,,聽我們小仙女的?!?p> 陳書琪囑咐:“雖然結(jié)痂了,,但最好別碰水,藥要記得帶回去,,記得換,。”
“好好好,,我會記住的,。”木槿表示這句話她都要聽到出繭子了,。
“我不過回家兩天,,不用擔(dān)心的?!蹦鹃瓤扌Σ坏?,不過是這周末回家兩天,怎么搞得像上戰(zhàn)場似的,。
最后,,木槿還是在大家伙千叮萬囑中踏上歸途。
車窗上的風(fēng)景飛快地倒退,,木槿臉上的笑容也隨著一同淡去,。
站在門前,熟練地掏出鑰匙,,卻停頓在即將打開的門把上,,木槿深吸一口氣,扯了扯嘴角,。
沙發(fā)上躺著的,,還是那個人。見木槿回來,,他抬眼看了一下,,關(guān)了手機播放的嘈雜背景音,長年吸煙導(dǎo)致的喉嚨沙啞,,啟齒是滿口的煙漬,,“回來了?我去做飯,,你媽也快回來了,?!?p> 木槿點點頭,回了自己的房間,。
不多會,,廚房就響起了炒菜聲,飯菜的味道覆蓋住了屋中彌漫的香煙白霧,。
木槿剛到飯桌布碗筷,,母親就回來了,。
飯桌上安安靜靜的,,木槿目不斜視只顧著低頭吃自己的飯,夾面前的菜,。
“你的手怎么了,?”母親突然問。
木槿呆愣住了,,縮手想藏一藏,,無奈紗布太扎眼,她局促地說:“沒什么,,摔了一下,,擦破點皮?!?p> 父親微微蹙眉:“都跟你說走路要看前面,,你偏偏老愛看地上,是地上有錢讓你撿,?看吧,,摔了不......別影響了學(xué)習(xí),你現(xiàn)在什么都不重要,,學(xué)習(xí)最重要,。”
木槿的頭更低了,,點點頭,,胡亂地扒拉著飯。
“聽說,,你們學(xué)校有學(xué)生跳樓了,?”母親話頭一轉(zhuǎn),木槿微怔,,手里的動作頓住,,沒有回應(yīng)她。
“真不知道現(xiàn)在的孩子是怎么想的,,動不動就要死要活,?!备赣H臉上的眉擰成深壑,眼睛里的嫌棄毫不掩藏,?!盎四敲炊嘈难洞笠粋€孩子多不容易。她想死就死,,真是沒心肝,,對得起她父母嗎?”說著,,他又隨口吐槽了一句,。“這種養(yǎng)著還不如養(yǎng)條狗,?!?p> 母親搭話說:“她的父母也是挺不容易的?!?p> “那她死沒死,?”父親好奇地問。
木槿的手微微顫抖,,臉上卻和平悅色,,“聽說被救了?!?p> “要是我的孩子敢這么做,,就算沒死都非打死他不可。父母生她下來,,都不知報恩,。”父親又氣憤地補充道,。
接下來的話木槿一句都沒有聽進去,,父母繼續(xù)像話家常一般地就此聊多了幾句。很快,,話題揭過,,母親問木槿,“最近有跟你姐姐聯(lián)系過嗎,?”
木槿搖頭,。
母親心有不悅地說:“那個死丫頭,出去讀書那么久,,連個電話都沒有,。”
“上次那個對象她咋說?”父親問,。
“說不喜歡,。”說著母親就來氣,,“說人家長得不好看,,也不瞧瞧自己什么樣!”
多的話木槿也沒聽,,用完了飯,,自顧回了房間。
“木槿......”飯桌上的話,,修自然全都聽見了,。
從回到房間,鎖了門,,燈也沒開,,木槿就這樣借著月光呆呆地盯著床上老舊的年歷。那是一份手寫的年歷,,輕飄飄幾張紙。日期停留在今年,,從被撕去三頁痕跡上看,,應(yīng)該是三年前木槿親手做的。
修不知道她到底是在看這份年歷,,還是透過這份年歷在看什么,。
小世界中的寒意猶如刀子一般鋒利,一寸一寸地刺破皮膚,。如今小世界這般明顯的變化意味著什么,,修再清楚不過。
修輕輕地想要碰她,,木槿就像渾身是刺的受傷刺猬,,夜色幽深卻仍可以見一雙狠絕的眼睛,語氣生硬而冰冷:“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