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我欲攪雷興風(fēng)雨(五)
身后破空聲襲來,方一鳴急速翻滾,,朝龍膽銀槍而去,。
‘方子明’,該說天人廂兵陸榮從腰間抽出兩把匕首,,一蹬步往方一鳴喉嚨割去,。
交叉的匕首已近咽喉,陸榮雙腕卻一頓,,低頭竟見方一鳴大手已經(jīng)抓住自己脈門,,沒等他反應(yīng),方一鳴雙手一攪,陸榮雙臂便擰成麻花,,匕首也掉落在地,。
“靠!”剛罵一聲,,方一鳴大拳便轟擊在陸榮腦袋上,,讓陸榮化為一道白光。
方一鳴手掌就要摸到龍膽槍邊沿,,又是一股急風(fēng),,眉頭緊蹙,方一鳴收回沖勢,,轉(zhuǎn)而往旁邊就是一滾,。
陳寅的玄鐵大槍砸在他原來所處的地面上,泥土翻飛,。
轉(zhuǎn)身擋在龍膽銀槍之前,,看著半蹲按住腹部匕首的方一鳴,陳寅嘴角已裂到耳根旁,,露出一口白牙,。
“呵?!遍L吸一口氣,,方一鳴目光復(fù)雜的看著他,“陳軍侯真是機關(guān)算盡,,老夫一切都在你的算計中了,。”
嘖嘖嘴,,不想陳寅臉色的神色莫名地變得更復(fù)雜,,也沒有乘勢追殺,反而盯著方一鳴看了一會兒,,才出聲說道:“其實,,今晚方大當(dāng)家和你一窩蜂賊寇們的到來,著實驚了陳某一身冷汗,?!?p> “呵,軍候真會說笑,,老夫和兒郎們可是已經(jīng)入了軍候做好的甕里,,成了你案板上的魚肉,只等任你宰割,,軍候何懼之有,?”方一鳴瞇著眼睛,,摁著腹中被刺的位置,流出來的鮮血很不正常,,非常粘稠,。這可不是個好事,這匕首顯然是有毒的,,方一鳴覺得身體開始有些發(fā)麻了,。
“方大當(dāng)家,陳某還是不明,,為何大當(dāng)家多此一舉,,明日我軍便開拔五龍山,依靠五龍山天險一窩蜂可是戰(zhàn)無不勝,,棄天險而主動奔襲,,不知大當(dāng)家是不敢與陳某正面一戰(zhàn)呢,還是因為瞧我不起,,懶得理會,,干脆劫人更加簡便呢?”并沒有回答方一鳴的疑問,,陳寅立身站好,,雖然方一鳴手中已無兵刃,又中了陸榮有毒的匕首,,但陳寅還不急著出手,再等等,,他還有氣力,。
“呵呵,軍候說笑了,,若是連威震北疆的陳家麒麟兒和下凡天人都瞧不起,,那老夫豈不是太狂妄自大了?只是,,陳軍侯,,老夫不來,你們真的會發(fā)兵嗎,?”抽出腹中的匕首丟在地上,,方一鳴好似絲毫無礙般的站起身子,淡笑一聲,,反問著,。
陳寅眼皮一跳,干笑道:“大當(dāng)家說的什么話,?郡府討賊檄文已發(fā),,我曲營為先鋒已昭示八方,,怎么可能不發(fā)兵?”
“哈哈,,老夫敬仰軍候,,特來相會,軍候卻半句真言也吝嗇,。檄文確實寫得慷慨激昂,,但以老夫所知,官軍已無兵無響,,如何發(fā)兵,?想來不過是軍候玩的一些把戲罷了?!?p> “哦,?把戲?”
“這些日子,,東陽各地,,皆在贊頌天人神威。老夫不由詫異,,暗想難道陳軍侯真的以為就靠數(shù)百天人加之一些廂軍人馬,,真敢上我五龍山?后來弟兄們多番查探之下,,老夫更加迷糊了,。”
“哦,?”陳寅目芒微閃,。
方一鳴展顏一笑:“軍候曲營確是日夜操練,郡府也四處下發(fā)征召縣鄉(xiāng)府兵調(diào)動,,但有一事,,極為詭異。從檄文公告那天,,不單軍候曲營,,郡府也沒有準(zhǔn)備輜重糧草,這可不像大軍要開拔的樣子,。顯然,,一切不過是虛張聲勢,軍候是另有目的,?!?p> “哈哈!”陳寅仰天長笑,,繼而看向方一鳴的目光多了幾分欣賞,,“方大當(dāng)家不愧一方豪杰,。心思縝密,但不知大當(dāng)家以為陳某目的何在,?”
方一鳴攤攤手,,“這老夫就不得而知了,所以,,為了問個明白,,老夫特意登門求解?!?p> 陳寅眨眨眼,,“就僅僅是這樣,方大當(dāng)家便勞師動眾,,深夜奔襲,?”
看到方一鳴不置可否的一笑,但陳寅可不信他說的話,,沉默片刻,,然后才目光幽幽地道:“方子明應(yīng)該真的是你兒子吧?”
陳寅的話讓方一鳴臉色微怒,,方一鳴寒聲道:“陳軍侯覺得勝券在握,,想羞辱老夫?”
“不,?!标愐鷧s搖頭,“是除了這個原因,,我實在想不出其他的了,。難不成真是靠一張荒唐的討賊檄文,就能激得大當(dāng)家這個郡府抓捕十余年也徒勞無功的巨寇打上門來,?即便大當(dāng)家說是對陳某目的有所好奇,這個事情也太荒唐了,?!?p> “這難道不就是軍候所期望的嗎?”
“不,!”陳寅說的話突然有些莫名起來,,“不管大當(dāng)家你信不信。,。,。我根本不想你來?!?p> “軍候什么意思,?難不成今晚十面埋伏的陣勢非是為老夫準(zhǔn)備的,?”方一鳴雖然面色依然平淡,但陳寅已經(jīng)察覺他的呼吸節(jié)湊漸漸有些紊亂了,。
“是,,也不是?!标愐中α似饋?,“從北上的北營抽調(diào)一曲回來,給水師下令配合等等,,都是以伏擊你一窩蜂這個名義,。但就像陳某說的,即便如此,,陳某暫時,,其實根本不是為了你們。就像大當(dāng)家說的,,我曲營人數(shù)不過三百,,若是真與爾等悍匪廝殺,勝,,當(dāng)然好事,,但是一敗,呵呵,,陳某可敗不起,!”
“哦?若是老夫不來,,軍候又發(fā)不了兵,,那討賊檄文不就成了一紙空話?豈不為人恥笑,?”方一鳴奇道,。
“呵,大當(dāng)家多慮了,?!标愐p笑地聳聳肩,“真到了出征那一天,,我也頂多去五龍山跑一圈,,然后提著方子明人頭回來,解釋這都是賊寇反間計,。幸好陳某目光如炬,,識破你們陰謀,陣斬奸細,,率天人殺退伏兵,,避免了征剿大軍中計遇伏而損失慘重,,如若不然,大軍損失慘重對東陽郡府將來必定是巨大災(zāi)難,。如此一來,,對上對下都有了交代?!?p> 望著方一鳴的身影,,聽著帳外慘烈的廝殺聲,陳寅又無奈的嘆口氣,。
“呵,,果然是天下烏鴉一般黑。老夫曾以為陳軍侯勇名滿天下,,當(dāng)是一個了不得的漢子,。想不到你和那些貪婪官吏、怕死武將沒什么兩樣,,叫人萬分失望,。”方一鳴一聲長嘆,。
陳寅臉色不變,,時至今日,他已不是當(dāng)年那半點不知變通的少年,。道:“方大當(dāng)家是在教訓(xùn)陳某,?呵,難不成陳某非得和你們這些危害鄉(xiāng)里,,殺人越貨的賊寇惺惺相惜,,光明正大的對決,方顯男兒本色,?哼,,若是真有人那么想,那才真是愚不可及,?!?p> “哈哈!好個為害鄉(xiāng)里,、殺人越貨的賊寇!軍候責(zé)罵,,當(dāng)真是字字珠璣,!軍候高杰,自詡正道,,若你真能還東陽太平,、讓百姓安居,,老夫定當(dāng)束手就擒!”
方一鳴突然情緒高漲的喝叫,,讓陳寅眉頭一皺,,還沒反應(yīng)過來,方一鳴卻猛然暴起,,如餓虎撲食沖殺過來,。
“呵!不用大當(dāng)家自縛,,陳某今日便用你的首級作為平靖東陽的開始,!”雙腳一蹬,玄鐵槍呼嘯而出,。
二人不再多言,,成王敗寇,多說無益,,手下方能見真章,!
方一鳴武功確實在自己之上,已經(jīng)不要臉皮的連番設(shè)計才能得此機會,,如今自己手握趁手兵刃,,對方赤手空拳且身中劇毒,若還錯過機會,,還有何面目,!
陳寅全力爆發(fā),大槍帶著風(fēng)響雷鳴,,將方一鳴罩進搶網(wǎng),,勢要將此獠斃于槍下。
但方一鳴也著實不愧東陽巨寇,,這般模樣,,身法依然矯健詭異,以肉身硬抵,,竟也能在陳寅槍下支撐,,甚至一旦陳寅露出些許破綻,他就能迅速抓住,,欺身上前,,欲繞過陳寅拿回龍膽銀槍,陳寅險些糟他得手,,不由為之驚嘆,。
又斗數(shù)招,方一鳴身法逐漸遲緩,陳寅大喜,,明白他剛才并非傷勢無礙,,不過是憑險一搏。
一槍刺出被方一鳴閃過,,陳寅立刻往回一抽,,槍尖割開他臂膀皮肉,而后陳寅后手一甩,,玄鐵槍尾拍中方一鳴胸膛,,把他砸到在地。
方一鳴地上一個懶驢打滾,,陳寅舉槍便刺,,一擊扎中大腿,頓時血流如注,。
但方一鳴著實了得,,左腿猛地一擺,將陳寅大槍踢開,,哪怕槍尖帶走腿上一片血肉,,他一個鯉魚打挺站將起來,而后頭也不回便要往外跑,。
陳寅急忙持槍追趕,,但方一鳴卻又忽地轉(zhuǎn)身,一拳轟來,。
陳寅舉槍格擋,,大拳轟擊槍身,竟力如千鈞,!陳寅猝不及防,,身體被震退半步,方一鳴已跳出大帳,。
還沒等雙腳落地,,一面大盾拍來,方一鳴目芒一閃,,揮拳砸中鐵盾,,將來人震退。
但事情沒完,,幾道寒光閃現(xiàn),,方一鳴只覺面皮發(fā)麻,數(shù)柄大刀已至面門,。
身后同樣風(fēng)聲來襲,,不用回頭便知是陳寅持槍刺來,。
一咬牙根,方一鳴腰身一擺,,身體竟于半空翻滾,雙腳踹在持刀天人身上,,將他們擊飛,,同時身體險險避過陳寅后刺一槍。
但陳寅一擊擊空反應(yīng)也快,,雙掌一提,,鐵槍嘭的砸在方一鳴后背上。
可這正合方一鳴心意,,即便這一砸叫他五臟六腑似移了位,,但借力他一個翻身,竟跳上了大帳之上,。
“哇,。”吐出一口淤血,,還沒等他稍作喘息,,陳寅便騰空而起,追殺過來,。
身體急退,,方一鳴來到大帳頂端,抓住豎于大帳上的旗桿,,旗桿有丈八,,有彈性,尾粗頭細,,正如一桿大槍,。咔擦一聲折了下來,一把扯下軍旗,,方一鳴抖了個槍身,,回身揮了出去,拍中了陳寅玄鐵大槍,。
見他再得兵刃,,雖然暗糟,但此時也不需懼怕,,陳寅迅猛急攻,,上下左右,方一鳴只是狼狽招架,,槍勢疲軟緩慢,,陳寅知道他已是強弩之末了!
“大當(dāng)家上路吧!”陳寅一槍抵在方一鳴胸前的旗桿上,,暴喝一聲,,手腕一扭,一股勁力迸發(fā),,旋轉(zhuǎn)的鐵槍攪斷旗桿,,一頭扎進方一鳴胸膛!
“大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