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和師父住在山上,,房子后面也有一條小溪,,只是沒有這么深,而且石頭太多,,潛水倒是可以,,游泳卻是不成的。
自她第一年在大水缸里學(xué)會游泳后,,還從不曾這般暢快的游過泳,,不知不覺就往上游游出很遠(yuǎn)一段距離。
直到精疲力盡時,,她才仰過身,,將身子浮上水面,任由溪流帶著她緩緩?fù)掠味ァ?p> 溪流不寬,,但被沖刷得挺深,兩岸盡是大大小小的淺灰色巖石,,經(jīng)年的灌木遮天蔽日,,唯余溪流上方一線墨藍(lán)天際,繁星點點密布其間,,宛如一條銀河,。
如此撩人夜色僅她一人欣賞,,不免有些可惜。
芳喬仰躺在水面上,,正想著呆會叫江少瑜也過來洗洗,,眼角余光掠過一塊岸邊的巖石時,心中不由一驚,,她深吸一口氣,,身子立刻沉入水中,只留了半截腦袋在水面上,,不動聲色的觀察著岸邊,。
沒想到這里居然還有人?她游上來的時候怎么就沒發(fā)現(xiàn)呢,?
芳喬在水中暗暗拍了一把大腿,,真是大意啊。
幸虧這回她學(xué)聰明了,,下水時沒有直接脫光光,,而是留了兩件在身上。
她定定的立在水中,,觀察著岸上那人,,過了半晌,見一直沒有動靜,,她忍不住開始懷疑,,莫非是自己看錯了?
她悄悄游過去,,靠得更近一些,,將整顆腦袋露出水面來。
借著枝葉間漏下的斑駁月光,,只見巨大的石頭上那人盤膝而坐,,雙眸微闔,手結(jié)定印于臍下,,一身寬大衣袍垂落下來幾乎與身下巖石融為一體,,那顆圓溜溜的光腦袋即使在灌木的陰影下也依舊泛著些微亮光。
灌木上,,不知什么藤開了花,,正散發(fā)著陣陣幽香,沁人心脾,,夜風(fēng)拂過時,,那白色的花瓣便輕飄飄灑落,一半隨了流水,,一半停于石上,,其中一瓣還貼在了她濕漉漉的鼻尖,。
夜色下,風(fēng)動,,水動,,落花輕揚,唯獨石上之人儼然不動,。
芳喬有些恍然,,原來是尊佛像啊,!
只是誰在這種地方雕了尊佛像,?簡直夠無聊的啊,害她差點以為洗澡被人偷窺,。
可拉長脖子仔細(xì)一瞧,,這佛像雕得還真是栩栩如生,五官十分精致,,模樣堪比真人,,尤其一顆腦袋打磨得十分光滑圓潤,看得她都忍不住想伸出手去摸上一把,。
芳喬嘴角微勾,,忽然玩心一起,揮掌就朝那佛像推出一注水花,。
“天熱,,也給你洗個澡吧!”
“多謝這位施主好意,,小僧已經(jīng)凈過身了,。”
一道清朗的聲音傳來,,她潑水的動作微微一滯,。
剛剛,佛像,,說話啦,?
她怔怔的看著前方,只見那尊原本雙手結(jié)印的佛像此時已抬起一只手來,,寬大的袖袍替他擋去驟然而來的水花,,灰白的袖子霎時露出大片深灰的水跡。
“我靠,!佛像成精了,!”芳喬說完從水底撈起一塊石頭就朝那佛像砸去。
“非也,,非……?。 痹捨凑f完,,聲音便伴著一聲痛呼戛然而止,。
那‘佛像’八成是沒料到她會突然朝自己扔石頭,只當(dāng)她又要向自己潑水,,于是照例抬起袖子一擋,。
那輕飄飄的袖子自是擋不住她帶了七分力道的石頭,當(dāng)場就被穿了個窟窿,,順帶砸得他往后一個倒仰,。
芳喬頓時傻眼了。
如今的精怪都是這般不中用的嗎,?她還沒使多少力道就被砸了個四腳朝天,,看樣子還得回去再修煉個千百年啊。
‘佛像’連聲哎喲的爬起身來,,仍不忘將剛剛被打斷的話給繼續(xù)說完,,“施主此言差矣,小僧乃是出家人,,并非精怪,,即便要成,那也是要成佛的,,怎能成精呢,?”
末了,他雙手合十,,宣了一句佛號,。
“你真的只是個出家人?”芳喬仍有些狐疑,,手中一塊石頭正蓄勢待發(fā),。
穿越這種事都能發(fā)生,就算冒出個精怪來她也不覺得稀奇,,再說,,他那一身衣裳怎么看都跟石頭一個色號,若說不是一體的都很難讓人相信,。
和尚揉了揉被石頭砸中的胸口,,一臉真誠,“千真萬確,!”
“怎么證明,?”
和尚沒料到她會有此一問,一時竟愣住了,,過了半會兒,,他才一指自己光溜溜的腦袋,,“這……這還用證明?”
芳喬忍不住皺眉,,“既然是和尚,,那為何不在廟里清修,反而跑到這荒野之地偷看大姑娘洗澡,?”
和尚眉眼彎彎,,一雙眼睛仿佛星子般在夜色下閃著微光,臉上卻滿是驚訝,,“姑娘,?施主說笑了,這荒山野地,,哪來的姑娘,?”
“難道我不是?”芳喬立刻從水中露出半截身子,,怒指著自己鼻尖,。
和尚重新盤腿坐在石上,聽她如此一說,,竟伸著腦袋半瞇起眼盯著她認(rèn)真的瞧了起來,,瞧了好一會兒,沒瞧出個所以然來,,于是摸著他那顆光腦袋問:“怎么證明,?”
芳喬差點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了,“這……這還用證明,?”
她本就是個女的,,雖然目前女性特征還發(fā)育得咳咳……不太明顯,但多多少少還是有點兒啊,,難不成還得脫了衣服才能證明,?
“那個……天黑,小僧眼神不太好,,要不你靠近些,,讓小僧再仔細(xì)瞧瞧?”和尚沖她招招手,,一雙眼睛卻在黑暗中閃著慧黠的光,,如同一只狡猾的狐貍。
芳喬幾步上前,,忽見那和尚嘴角揚起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瞬間就憤怒了。
不要問她天這么黑是怎么看見的,總之她發(fā)現(xiàn)自己上當(dāng)了,。
怪只怪那和尚一雙眼睛生得實在漂亮得緊,,仿佛所有星光都落入他的眼中,整個天空都要黯然失色,,尤其當(dāng)他看著你時,,有一種勾魂攝魄的獨特魅力,這對女人來說是一種致命的誘惑,。
可很遺憾,芳喬一直遵守一條鐵律:對于長得太好看的人,,你不能一直盯著他的眼睛,,這樣很容易被蠱惑。
是以這和尚方才一雙眼睛是白放電了,,她看的一直都是他的嘴角,。
芳喬微一抿唇,手中捏著的石頭便促不疾防朝他頭上砸去,。
她估算過,,如此近的距離,即使對面是個金鋼鐵羅漢也得叫他腦袋開花,。
“你個死禿驢,,敢戲弄我,吃了熊心豹子膽了,?”芳喬一招得手也不再啰嗦,,迅速潛入水底,順著溪流往下游而去,。
“哎喲,!”和尚被砸得往后又是一個倒仰,“小僧……小僧是出家人,,哪能吃熊心豹子膽,?施主你……”
他捂著額頭絮絮叨叨的爬起來一瞧,卻見水面早已沒了人影,,半是遺憾半是意外的道了一句:“溜得還挺快,。”
阿彌陀佛,。
他摸了一把光溜溜的腦袋,,搖頭輕笑,“手法也好快,?!?p> 想他若是再慢上一分,這完美無缺的一顆腦袋可就要遭殃了,話說她一個姑娘家哪來那么大力道,?
只是不等他琢磨完,,就聽得一聲驚呼。
“哎呀,!我這袖子……”
和尚驚叫著從石頭上跳起來,,仿佛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衣衫破了。
他抬起袖子左瞧右瞧,,一雙明亮的眼睛透過那個窟窿飄向遠(yuǎn)方,。
“這件僧袍上身還沒幾天呢,就破如此兩個大洞,,這……這可如何是好,?”
溪邊響起和尚的喃喃低語,繼而又是一聲輕笑,。
只不知是笑自己,,還是笑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