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園里靜悄悄的,左側(cè)的閣樓,,還亮著燈。端木拓推開門,,輕輕走了進(jìn)去,。里面空蕩蕩的,地上擺著幾個蒲團(tuán),,墻上掛了一幅畫,。樓梯底下,還有一張飯桌,。
端木拓走上樓梯,。二樓是一整間臥房,打掃得干干凈凈,。桌椅床凳,,擦得一塵不染。床上的錦被,,也是新漿洗的,。妝臺正中,擺著一面銅鏡,。右邊一只楠木首飾盒子,,左邊一溜的胭脂粉盒。窗邊一張琴案,,上面擺了一具古琴,,漆色溫潤,,古樸典雅。
端木拓緩緩掃視一眼,。二十幾年了,,這房間里一切如舊,每一樣?xùn)|西,,都熟悉無比,。可這又能怎樣,?娘親永遠(yuǎn)都不會再回來,,也永遠(yuǎn)不會坐在窗前,再撫琴一曲,。
端木玄站在琴案旁,,眼睛微閉,也不知是夢還是醒,。
等了片刻,,端木拓嘆了口氣,問道:“夜深了,,還不去睡么,?”
端木玄睜開眼睛,答道:“上了年紀(jì),,覺就少了,。倒不如站著,做做夢,?!?p> 端木拓猶豫一下,說道:“我也睡不著,,上來看看,。”
端木玄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道:“我知道,,所以在等你?!?p> 端木拓走近兩步,,低聲說道:“宮里容不下老臣,梁相已經(jīng)山窮水盡了,?!?p> 端木玄沉默一陣,說道:“功成身退,天之道,。我寫封信,,勸一勸他?!?p> 端木拓冷笑一聲,,說道:“退到哪里去?跟你一樣,,躲起來么,?”
端木玄笑了笑,問道:“躲起來,,換了二十幾年太平,。不好么?”
端木拓不以為然,,嗤笑幾聲,,說道:“永王鎮(zhèn)守西北,梁相在朝中獨(dú)力支撐,,才會有二十幾年的太平,。”
端木玄長舒了口氣,,說道:“也風(fēng)光了二十幾年,,還不知足么?”
端木拓不動聲色,,低聲說道:“永親王在西北多年,,頗為想念京城的風(fēng)光?!?p> 端木玄眼中神光一閃,不說話了,。
沉默一陣,,端木拓又說道:“前幾日,有人用魔刀刀法,,殺了廬州龍不敗,。”
“哦”,,端木玄驚嘆一聲,,神色微變,嘆道:“他們,,回來了,。”
端木拓皺了皺眉頭,問道:“魔刀,,真有那么厲害,?”
端木玄出神一陣,點(diǎn)了點(diǎn)頭,,答道:“毀天滅地的刀法,。這世上,沒有人能擋住,?!?p> 端木拓心中激動,思量一陣,,又說道:“我邀了南疆的叔父,,一同進(jìn)京商議?!?p> 端木玄看著他,,問道:“你想怎樣?”
練成絕世的武功,,再號令南疆族人北上,,配合數(shù)萬江湖好漢,重新開創(chuàng)一個清平世界,。端木拓早就等著這一天了,,沉聲說道:“把東西,給我,?!?p> 端木玄卻似看透了他的心思,輕輕搖了搖頭,,說道:“沒有用的,。”
端木拓不以為然,,冷哼一聲,,說道:“當(dāng)年,你能做到,,如今我也可以,。”
端木玄又搖了搖頭,,說道:“你做不到,。就算做了的,又能改變什么,?”
端木拓心中不屑,,說道:“什么都不做,,更不會有改變?!?p> 端木玄笑了笑,,問道:“你想改變,我明白,??赡阌袥]有想過,會不會變得更壞,?”
端木拓大笑幾聲,,答道:“都像你這樣,暮氣沉沉,,只顧自己,。這個江湖,才會變得更壞,?!?p> 端木玄目光閃了閃,沉默一陣,,只嘆了口氣,,說道:“婉兒很可憐,你要好好對她,?!?p> 十幾年了,端木拓一直心中愧疚,,此刻又是一陣心痛,,問道:“程家人,又怎么了,?”
端木玄深吸了口氣,,慢慢說道:“程老御史把婉兒許給錢家人。她寧死不從,,被趕出了家門,。婉兒上山后,什么也沒說,。親家母捎來一封信,我才知道的,?!闭f完從衣袖里摸出一封信,遞了過來,。
端木拓痛心不已,,不覺生出恨意,咬牙說道:“總有一天,我會替程尚書討個說法,。再讓程家人,,把婉妹接進(jìn)大門?!币矝]接那封信,,轉(zhuǎn)身走下樓梯,剛走幾步,,又回過頭來,,說道:“二十幾年前,平城葉家活下來一個男童,,如今練就了驚世的劍法,。他找上門來了?!闭f完徑自走下樓去,。
端木玄一動不動,又閉上了眼睛,。
紅日東升,,棲鳳山染上淡淡的霞光,卻似有鳳鳥從天而降,,臨江曬翅,。端木銘心起了個大早,匆匆洗漱完畢,,趕到東廂臥房外,,抬手敲了敲門。
門拉開了,。端木拓沖他笑了笑,,也沒說話,側(cè)身讓開,。
兩人走到小桌旁站定,。端木銘心剛要問話,猛地發(fā)現(xiàn)端木拓手中握著一把彎刀,,隱約有些眼熟,,不覺心中好奇,問道:“你在干什么,?”
端木拓抬手一抖,,甩出一道淡淡的刀光,答道:“我在練一門刀法,?!?p> 刀光一閃而過,,透著冰冷的氣息。端木銘心皺了皺眉頭,,卻也顧不上這些了,,抱怨道:“難得回來一趟,你卻只顧練功夫么,?”
端木拓輕輕一笑,,問道:“你找我,有事,?”
端木銘心思量片刻,,說道:“福伯,他死了,?!?p> 端木拓嘆了口氣,說道:“他是豐利號的老人,,銀號會加倍撫恤,,可不能寒了人心?!?p> 端木銘心忍不住又問道:“吳世叔,,他又怎么了?”
端木拓神色不變,,問道:“什么怎么了,?”
端木銘心心中著急,說道:“吳世叔最近怪怪的,,把小月嚇哭了,,連門都不敢出?!?p> 端木拓點(diǎn)了點(diǎn)頭,,嘆道:“他年紀(jì)大了,比不得從前,。前陣子銀號出了點(diǎn)事,,他借酒消愁,怕是嚇著小月了,。你放心,,等辦完最后一樁事,他就不用再操心了,?!?p> 端木銘心還是放心不下,低聲問道:“你這話可當(dāng)真,?”
端木拓神色自若,,說道:“他就在路上,很快就回來了,。世誠昨晚連夜下山,,就是去接替他的?!?p> 端木銘心松了口氣,,心念一轉(zhuǎn),又問道:“銀號到底出什么事了,?”
端木拓直直地看著他,,答道:“豐利號,經(jīng)營朝廷稅銀,??扇缃裱嗤踹M(jìn)京輔政,朝中風(fēng)向大變,,生意自然難做了,。”
端木銘心心念一動,,低聲問道:“吳世叔,,眼下在辦什么事?”
端木拓沉默一陣,,答道:“揚(yáng)州有筆稅銀對不上賬,。燕王下令徹查,鹽司衙門找他問話,?!?p> 燕王下令徹查,只怕不會那么簡單,。端木銘心吃了一驚,,搖頭說道:“揚(yáng)州的事情,跟吳世叔有什么關(guān)系,?”
端木拓瞥了他一眼,,說道:“他是豐利號的大掌柜,稅銀調(diào)撥由他一手統(tǒng)管,。如何脫得了干系,?”
端木銘心猛然又想起燕王府送來的那壇酒,嘆道:“燕王,,容不下逍遙山莊,。”
端木拓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道:“朝堂相爭,,你死我活,。誰也別想躲得掉?!?p> 端木銘心皺了皺眉頭,,問道:“那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