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姬冥修去了鏡縣之后,,將整個城內的出入口都封鎖得密不透風,,直到鏡縣形勢基本穩(wěn)定下來的一周前,,縣令才下令放松了警戒,,恢復了正常的出入管控。
竊圖的衛(wèi)兵胡東,正是在這個時候才能順利逃出鏡縣,,一路逃往邊貿重鎮(zhèn)上陽縣的方向,,其間,他要繞過頓河下游的必經之地平陽鎮(zhèn),。
姬冥修帶人追至頓河下游的一處峽谷時,,已近日落時分。
峽谷前是一處深不見底的斷崖,,胡東已被追至窮途末路,,他站在斷崖前,面上帶著得意而瘋狂的獰笑,,“姬冥修,,不要以為你們贏了,兩張要圖我是帶不回去了,,可你們也別想活著離開這里,,哈哈哈...”
然而下一秒,他刺耳的笑聲便卡在了喉間,,他雙目凝滯,,下意識看向胸口,那里已被兩支利箭射穿,,鮮血汩汩而流,。
他撫著傷口搖晃了一瞬,身子向前倒在了斷崖邊,,雙目圓睜著看向峽谷不遠處的平陽鎮(zhèn),。
暗衛(wèi)上前試了試胡東的鼻息,確定他已經死亡之后,,才從他的胸口摸出了染血的鐵礦與軍事布防圖,姬冥修眉峰微蹙,,“不用留了,。”
一行人走后,,暮色下的斷崖邊,,只余下隨風揚起的灰燼。
姬冥修知道接下來等待他們的,,將會是一場異常艱難的血戰(zhàn),。
步伐輕盈的黑衣人已從峽谷的四面八方圍困而來,幕后之人千方百計將他引至這里,,等的就是這一刻的獵殺,。
黑暗的掩護下,殺手的動作快如閃電,刀光劍影間,,下手狠絕,,招招致命。
景嚴面上一凜,,這些頂尖殺手明顯是沖著王爺而來,,暗衛(wèi)不到一炷香時間便損失了大半,他們這是要速戰(zhàn)速決,。
他們一行人千里追蹤而來,,本就消耗了不少體力,現如今又被絕命圍殺,,可見幕后之人是有備而來,。
果不其然,又有幾名暗衛(wèi)倒下后,,峽谷兩邊的高地上,,兩排黑衣人搭弓上箭,一瞬間,,密密麻麻的箭矢從天而降,。
剩下的八九名暗衛(wèi)趕忙掩護著姬冥修向后撤退,然而身后竟再次出現了一撥黑衣人,。
景嚴與眾暗衛(wèi)近身格擋,,發(fā)現這撥人的攻勢明顯不如之前的那撥黑衣人,此次圍攻他們的是兩方人馬,。
如果是遭受圍殺之前,,他們對付身后的這撥黑衣人應是不在話下,可他們現在的體力顯然已經無法支撐他們再應對兩撥人的前后夾擊,。
姬冥修雙掌用力,,使出朱陽功法將身后的黑衣人逼退,景嚴同另外兩名暗衛(wèi)帶著姬冥修突圍,,即便他左臂早已刀傷見骨,,卻還是咬牙硬撐著從側后方沖出包圍圈。
余下的幾名暗衛(wèi)與兩撥黑衣人纏斗在一起,,他們明顯寡不敵眾,,卻依然堅持著為景嚴他們斷后。
之前的幾名頂尖殺手已經追了上來,,景嚴讓兩名尚未受傷的暗衛(wèi)護著姬冥修先走,,他留下應對那些殺手。
姬冥修不肯,,他右臂受傷,,卻還是竭力揮動著手中的蒼龍劍為景嚴擋去凌厲飛來的箭矢,。
熟悉的昏眩再次襲來,他用力撐住身體,,堅決不讓自己倒下,。
“王爺,你快走,!”景嚴揮劍應對著黑衣人的進攻,,側頭躲過暗處飛來的一支箭矢。
他知道王爺為何會這樣,,心痛之際,,他耗盡全力做著最后的輸死拼搏。
援軍馬上就到,,只要他們撐過這一陣就好,。
離峽谷一個時辰左右的平陽鎮(zhèn)衛(wèi)長,接到密令后趕忙帶人奔赴峽谷,。
所幸他們來得還算及時,,待他們加入救援后,形勢開始發(fā)生逆轉,,但黑衣人明顯不愿放過這次千載難逢的機會,。
姬冥修現在猶如受傷的雄獅,而他武功高強的那些暗衛(wèi)早已被他們擊殺殆盡,,他們如果不趁其傷要其命,,那他們今晚的圍殺就是一場毫無意義的徒勞。
于是,,他們開始用最后的余力進行瘋狂反撲,,平陽鎮(zhèn)衛(wèi)長帶來的衛(wèi)隊雖然人數居多,但武力值上與這些黑衣人根本就不在一個水平,。
不到一刻鐘,,衛(wèi)兵就損失了不少,不過他們的到來的確給了姬冥修幾人喘息的機會,,形勢已漸漸向著他們這邊傾斜,。
景嚴仍然維持著側身護著自家王爺的姿勢,他揮劍應付著一個靠近的黑衣人,。
黑衣人不敵景嚴,,他見敗局已定,,竟自袖中灑出毒粉,,而后掩袖后撤逃走。
景嚴乃至姬冥修周圍幾名暗衛(wèi)的反應明顯遲滯了幾瞬,,就在這時,,一支箭矢朝著景嚴的胸口飛射而來,。
“景嚴!”姬冥修也中了毒,,但他還是用僅存的幾絲余力推開了已然反應不及的景嚴,,待景嚴反應過來時,那支箭矢已經直直射入了姬冥修的胸口,。
“王爺,!”箭矢蓄力十足,殺傷力可想而知,,景嚴在看到自家王爺胸口溢出的殷紅時,,一陣心神俱裂。
黑衣人見姬冥修中箭,,互相對視一眼,,紛紛向后撤退,然而他們早已沒有了逃跑的機會,。
只聽馬聲疾馳,,身穿玄色鐵甲的騎兵策馬而來,地面震動中,,峽谷兩邊高地上來不及撤走的黑衣人,,皆被手持弓箭的騎兵射中掉落。
而那些想要逃走的黑衣人,,更是被手起刀落的騎兵斬殺于馬蹄之下,,四散逃竄的黑衣人在幾個回合間全被制服,來不及服毒自盡的,,被敲暈了過去,,之后像死狗一樣被拖去了一處。
為首一人身材挺拔,,體格健壯,,黝黑的臉上滿是焦急之色,他飛身下馬,,單膝跪地,,“末將來遲,還請王爺恕罪,?!?p> 景嚴扯下一塊干凈的布條,勉強包裹住姬冥修左胸的傷口,,他語聲急切:“龐培,,都這時候了,你還搞什么虛禮,!”
龐培面上尷尬,,趕快命人抬來擔架,,同景嚴將姬冥修小心扶了上去。
景嚴和其他幾名暗衛(wèi)剛剛已經服用過王爺給他們的避毒丹,,他知道那是沈黎硯送給王爺護身用的,。
然而就是這種他之前嗤之以鼻、千金難求的避毒丹,,服用過后不但立馬解了毒,,還隱隱有一種元氣回攏的充盈之感。
他顧不得回想他們剛剛中的什么毒,,更顧不得那兩撥黑衣人什么來頭,,他現在只擔心王爺的傷勢。
龐培命副將負責整頓現場,,他帶了一小隊精銳,,與景嚴幾人一起護送姬冥修去就近的平陽鎮(zhèn)治療傷勢。
景嚴十分自責,,他沒有保護好王爺,,今日的事情決不能讓王府那位知道。
這幾日忙著追蹤胡東,,一時忘了給那位回信,。
王爺現在的情況,定然不能如實陳述,,他尋思著該如何回信告知,。
——————
盛京王府落梅軒。
這幾日都沒有收到姬冥修的回信,,連景嚴寫給玲玉的都沒有,,沈黎硯有些心神不寧。
夜色寂靜,,月光如練,,她躺在床上將近一個時辰都難以入眠。
心下煩躁,,她索性下榻走出軒外,,桃園小徑上鳶尾花的香氣撲面而來。
愁緒漫上心頭,,她生平第一次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思念一個人是何種滋味,。
不知不覺間,竟走到了紫宸居,。
她垂眸輕嘆,,以往避之不及的地方,如今已成了她每日必來的流連之地,。
寢居內一切如昨,,而他的氣息卻是越來越淡。
她躺入床榻,,用薄薄的衾被裹緊自己,。
管家每日都盼著他回來,衾被隔幾日就換一次,,生怕潮了或是有味了,,被回來的他嫌棄。
這讓她有些不滿,,因為換了被子,,她就尋不到他的任何氣息了。
她迷迷糊糊地回想著他們過往的一切,,竟是唇角微勾,,安然進入了夢鄉(xiāng)。
然夜半之時,,她卻被一個夢魘驚醒,。
她夢到他受了重傷,而她送他的玉墜也支離破碎,,變成了她永遠也拼湊不回的碎夢,。
額上冷汗涔涔,她伸手一抹,,眼尾處竟是幾滴冷卻的余淚,。
她茫然靜坐了片刻,而后起身返回落梅軒,。
她要去找他,,現在,立刻,,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