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鯊一事已過多日,,羽冢樓弟子的尸骨大多早已寒徹,可有些事可以忘記,,但絕不能放下,!
鏡漓被宇文林一番洗腦,這下倒真成了栗子,。宇文林被練功回來的小師妹們逮個正著,,鼠竄出女宿房。這下就只剩鏡漓獨處這室中,。
“丫頭,?那宇文師兄可對你有非分之想?!币慌缘男熋脗?nèi)缤P(guān)護(hù)自己姊妹般,,語氣溫和近人。但鏡漓的腦回路實在神奇,,還在宇文林那句話中打轉(zhuǎn),,久久不能脫神。
“丫頭,?”小師妹誤以為鏡漓神魂未定,,便輕觸她的后背肩頭好喚醒她。
“???”鏡漓晃著榆木腦袋不知所向地應(yīng)和道。
也許是鏡漓這身打扮太過不尋常,,小師妹們的注意力被她那緋紅的羽袍吸引,,一個個相互接耳竊語,猜想著鏡漓的來頭,。
“姑娘莫不是主閣弟子,?”小師妹們?nèi)跞醯叵葐柕馈gR漓這才將剛才繞了半天的情字放下,,傻愣愣的眼神看著她們,。
“我確實是主閣弟子,但現(xiàn)在準(zhǔn)確來說,,應(yīng)該是你們岸汀閣弟子,?!辩R漓舉起桌上的耳杯,微抿一口茶水,。
小師妹們一聽更是不解,,肖似被她越說越糊涂了。
“好了都無需過問了,,她現(xiàn)在的確是我們岸汀閣的弟子,。”一聲清泉潺潺的聲音收起了眾人的疑惑,。小師妹們聞聲轉(zhuǎn)去,,原是閣主回來了。鏡漓聞這聲音仿如蝶蜂尋蜜一般,,直的一下站起來,。
暮青雨輕挑笑意,舉步生花,,一股芬芳?xì)庀浔嵌鴣?,她挽起白紗衣袖摸著鏡漓腦袋?!安贿^在平天閣幾日罷了,,怎又跑到我這岸汀閣來了?”
鏡漓勾勾手指,,呲牙傻笑不知從何道來,。暮青雨知道這丫頭心思縝密,不愿提及的事她也難開口,,便不再多問,,溫怡笑道“無妨,既來之則安之于此,,靜心在我這岸汀閣修行兩月,?!?p> 鏡漓如啄食的麻雀,,頻頻點頭。一旁小師妹們見鏡漓與閣主關(guān)系如此熟,,不免對這丫頭感到幾分敬畏,。
“隨我來吧……”暮青雨牽著鏡漓小手,拉著她從廂房走出,。一旁的小師妹目送她們在視野中遠(yuǎn)去,。
“我這岸汀閣雖比不上凰羽閣,但世間綺麗萬物這可都有,?!蹦呵嘤暌费缘?。話語間透露著鏡漓最為喜歡的意思那就是——好玩。
她們緩行于復(fù)道之上,,空中云氣舒卷,,整座庭閣被千百芬芳熏染?!伴w主也曾跟我提及你,,她道你非安生固命之人,修行若缺乏趣味你必不潛心專研,,故我特將此閣交付于你,,這里便是你日后修行之所?!痹捯糨p落,,她們已步至開霄閣,高聳危樓直沖云霄,,以此下望散盡云荒,,浩大庭閣盡收眼底。
“哇,!”鏡漓平生初見此景,,哪怕自己跑遍了整座凰羽山,也未曾見過這如天庭一般的盛景,。
暮青雨捻下廊道旁一朵花瓣,,步至欄前,撒手將花瓣放出,,駕著清風(fēng)素云,,花瓣周轉(zhuǎn)而下,消失在浩浩云霧之中,?!斑@開霄閣雖不比九霄寶殿氣派,但高聳可摘星辰,?!?p> 暮青雨揚起衣袖,如騰云般領(lǐng)著鏡漓前行,,云霧繚繞,,鏡漓怎覺自己已至仙境。
暮青雨帶著鏡漓走至廊道盡頭,,推開古木丹色的大門,,花色滿開一地,風(fēng)過此片招搖,散落漫天各色花雨,。
“這便是我岸汀閣的四時花語堂,,你往后的日子便在這修煉?!蹦呵嘤陚?cè)開身體,,一片無邊的花海綻放在鏡漓眼前。
鏡漓細(xì)細(xì)將目光放遠(yuǎn),,在花海一頭有一個芝麻大小的人影,。“若有不懂的就問你宇文師兄,,他會教你如何在此修煉,。”暮青雨舉袖遠(yuǎn)指那個迷糊人影,。鏡漓的眼眸被錦簇花團給弄暈,,跟本分不清那人是男是女?!坝钗膸熜??”鏡漓瞧著那小小的人影,竟是宇文師兄,?
“那……”鏡漓正要發(fā)問,,回首一刻,暮青雨已無身影,,唯留幾瓣花朵飄搖在空中,。
“小栗子,你怎么在這,?”一人伴流云的身法惦著腳尖落在鏡漓一旁,。
鏡漓這次總算是看清了那人影,原來正是宇文師兄,。她睨眼一看,,宇文師兄手中卻捧著剛采來的花朵,耳畔上還插了幾束艷麗花枝,。鏡漓捂嘴輕輕嗤笑道“宇文師兄你一大男人還喜歡采花?。俊?p> 宇文一聽這話,,耳根子通紅,,舉起手中花束砸在鏡漓頭上“大男人就不能采花了,?允許周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啊!”
“放火,,點燈,?”鏡漓手指按在嘴唇上細(xì)細(xì)品讀這含義,顯然是宇文師兄氣急敗壞,,詞不達(dá)意唄,。
“話說你怎么進(jìn)來的?這里只有岸汀閣大弟子才能進(jìn)來,,你莫不是爬上來的吧,?”宇文林皺著眉頭,托著下巴猜到,。
“暮閣主帶我進(jìn)來的,。”鏡漓邊說邊四處望著一旁的鮮花,。
“果然跟我們閣主關(guān)系不一般,。”宇文林一本正經(jīng)的胡說八道,。
“哎呀,,真就是一面之緣?!辩R漓說著說著便蹲下來觀察這腳下的花叢,。一手拉住宇文林的袖口,強有力地把他拽下來問道“宇文師兄,,這些花貌似不是同一個季節(jié)開的啊,,怎么都一齊盛開了?”
宇文林這下可有地方顯擺了,,他以手撫膺講來“這里喚作四時花語堂,,在一座高聳的山頭平原之上,相傳很久以前的人世并沒有花,,一位法力深厚的花神來到這座山頭,,嘆惋浩大人世間卻無一點艷麗之色,便拂手灑下一片花種于此,,剩余的花種隨風(fēng)飄向四方,,待那花神死后,她安葬于此,,從此這里的土壤變得能栽種不同季節(jié)的花朵,,無論什么,只要是花,,在此必定欣榮綻放,,后來,,便有人在此修筑了這座殿堂,祭拜花神對人世間的艷麗的一筆,?!?p> 鏡漓每逢宇文林一番演講,就會用手拍打打哈切的大嘴,。宇文林見鏡漓對這傳說不感興趣,,便調(diào)轉(zhuǎn)了鏡漓的胃口又興沖沖言道“這四時花語堂練就的是人的這”宇文林用手指戳著自己的心房。鏡漓實在是對這所謂傳說和修煉無興趣,,索性一頭載到在一顆落英繽紛的桃花樹下,,桃華灼灼映紅鏡漓的臉龐。宇文林不厭其煩地靠在樹干旁,,對著鏡漓仰面的臉鄭重說道“知道為何師傅身上有花香嗎,?”
鏡漓突然被吊起來胃口,眼神中的流光期盼著宇文林繼續(xù)講下去,。宇文林轉(zhuǎn)身指著花海正中央那座高高的樓閣,,那座古樓外形細(xì)長,只一道窄窄的樓道通向頂端,,于樓閣高處可以放眼整片花海,。宇文林掃過凌厲一眼正兒八經(jīng)說道“她被這花海所認(rèn)主?!?p> “認(rèn)主,?”鏡漓看著那座只有觀賞功能的樓閣,笨呼呼想不出花兒認(rèn)主是什么,?
“這里的花朵都是有生命與靈性的,,它們只會認(rèn)主每一個契合它們的人?!庇钗牧直阏獊碜约核J(rèn)主的花——一朵烈紅的雞冠花,。鏡漓雙眼圓睜,先是略表敬意的點點頭,,后來實在忍不住,,捧腹在桃樹下大笑起來?!肮?,雞冠花!”
宇文林用手扶著額角,,輕搖腦袋略表無奈后言道“師傅所認(rèn)的是香靈草,,而我的雖是雞冠花,但兩花都是靈物,,對身體修煉是有極大幫助的,?!辩R漓止住笑意,微紅的臉頰上稍有些不屑,。
四時花語堂,,建立于凰羽東山一片平原上,,這里的花千奇百怪,,每一朵花都代表著它的意思,或是等待,,或是真摯,,又或是純潔,而每一個來到這的人,,花海都會自然地開始排列,,它們會根據(jù)你的心性,排列出一道花路直抵中央樓閣,,登上樓閣你便能看清這條花道,,它們代表著你們未來心靈的變化。鏡漓走到一朵花前,,低手輕觸著它的花瓣,,突然一道絢麗的流光劃過天邊,一場滿樹的花雨紛紛揚揚灑落,,亂花漸欲迷人眼,,鏡漓被花瓣遮擋住了視野,看不清遠(yuǎn)方,,待花雨散盡,,眼前鋪開一道別樣的花道。
宇文林拉著鏡漓的手,,飛向中央的樓閣,,衣裳帶風(fēng)如空中錦旗翻卷,他們在樓閣最高處落下,,鏡漓迫不及待轉(zhuǎn)身朝自己的花道望去,。
花道的開頭是一抹淡淡素白的小皺菊,慢慢延伸是一株株朝陽的向日葵,,再緊接著是一片溫靜的雪蓮,,隨后是一叢叢通透的水晶花,續(xù)著便是一道詭異的艷紅——罌粟花,,排在后面的是與罌粟花色相差無幾的秋海棠,,蔓延向遠(yuǎn)方是一重雪青色的木蘭花,在后頭便是玉雪銀花的芍藥,,無獨有偶芍藥在往前便是一片在風(fēng)中點頭的四葉草,,新綠撞入眼眸,,而花開十里,花道接近盡頭的一處,,招搖著風(fēng)信子的身影,,襯著風(fēng)信子的小巧又是一簇精致的湖藍(lán)色勿忘我,而花道的盡頭是卻一抹血紅,,宇文林咽了咽口水,,聲音帶顫的說道“彼岸花?”
宇文林手中的花束啪的一下掉在地上,,他回首看著鏡漓溫聲細(xì)語說道“這便是你一生的花語,。”
宇文林沿著花道一一報來“天真,,陽光,,純潔,真摯,,蛻變,,苦戀,高尚,,分別,,幸福,重生,,永恒最后是……”講到這,,宇文林語塞了,他眼神呆滯慢慢的只字道來“死……亡”
“不挺好的嗎,?誰到最后不會死?。俊辩R漓笑盈盈的瞇著眼,,趴在欄桿上呼吸這里的花香,,花海泛起浪潮,蒼穹皎月與這花雨相舞,。
宇文林冷冷打住鏡漓的樂觀,,說道“花道盡頭,是你將要認(rèn)主的花,?!辩R漓兀的拉下了臉色,隨后撇撇手苦笑道“那……花不挺美麗的嗎,?”
宇文林或許怎么也沒想天真無邪的鏡漓會是這樣的一生,,但花道并不能說明一切,她命途所遇的一切都將改變這花道,,而彼岸花認(rèn)主于她,,那么心寬的是以后便不敢有人欺負(fù)鏡漓了,,試問誰愿意親近這冰冷的血紅之花呢?
鏡漓與宇文林爬到樓閣頂上,,兩人躺在瓦片上,,將漫天星子放入眸中,月色似練,,花香伴風(fēng),,浩大花海中靜享這晚伊甸般的風(fēng)景。
“宇文師兄,,死是什么樣的……”鏡漓帶著濃濃的思緒問來,。
或許這答案給不出吧,,鏡漓人生的盡頭,,誰又能替她品出幾分滋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