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小年回到了茶棚。
街上原本散去的行人或是離開,或是躲了起來,,那些江湖人或是在兩旁的閣樓上藏著,或是在酒樓中觀望,。
因為另一隊錦衣衛(wèi)來了。
蔡文斌閑散地坐在馬上,,看著地上梟首后的尸體,,細長的眼中帶了幾分異色。
在他的身旁,,是一身絳色錦袍的邱梓越和一團火紅花袍的邱嫣,,身后,,是幾小旗的監(jiān)察司錦衣校尉。
顧小年翻身上馬,,一旁杜馳拍馬過來,在他的馬鞍處,,掛著一個黑色的包袱,,里面是盛放邢保東人頭的木盒。
“大人,?”杜馳看著堵在前邊的蔡文斌等人,,低聲示意。
在早上的時候,,蔡文斌寒了他們的心,,而他們已經(jīng)折服在顧小年手下,人無兩頭,,杜馳覺得他現(xiàn)在就是顧總旗這一邊的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他們身后,,方健等人同樣拍馬靠了過來,臉色冷峻,,看著蔡文斌時眼中并無善意,。
蔡文斌耷拉著眼皮,說道:“怎么著,,你們擺出這副樣子,,是給本總旗看?”
他說著,,身上氣勢隱隱攀登,,屬于先天境界的無形壓迫散發(fā)出來。
所謂氣勢和壓迫屬于玄而又玄的東西,,就像是人們出入山林只會覺得寂靜,,而隨行的獵犬卻是吠個不止。因為它能感受到山間猛虎的氣勢,。
座下馬匹打了個響鼻,,蹄子在青石板上刨了刨,揚起不少灰塵,。
顧小年沉穩(wěn)坐著,,腰板筆直,如同青松,。
“讓開,?!?p> 聲音很淡,仿佛閑嘮家常般隨意,,但其中冷意,,讓人聽了便不由凜然。
蔡文斌瞇了瞇眼,,他在馬上的身子略微向前探了探,,“我若是不讓呢?”
顧小年抬手摸進懷里,,嘴上說道:“錦衣衛(wèi)辦案,,無端妨礙者,視同叛逆,?!?p> “你敢殺我?”蔡文斌緊接著話尾開口,,語氣咄咄逼人,。
顧小年冷笑一聲,手從懷里拿出,,無常簿就在手上,。
蔡文斌的臉色變了變,然后便看到對面的杜馳和方健二人同樣從懷里取出了無常簿,。
“呦,,你們錦衣衛(wèi)都這么霸道啊?!鼻耔髟竭m時出聲,,盯著顧小年,玩味說道:“這位總旗大人不問青紅皂白,,竟然就想治同僚的罪,,是不是太跋扈了一點?”
顧小年沒理他,,卻是悄悄沖一旁的鄧三遞了個眼神,,后者眼珠一轉(zhuǎn),頓時猛喝一聲,,“你是什么人,!”
在場眾人無不被這突然的一聲大喝嚇了一跳,那邊的邱梓越卻是臉色沉下,,冷聲道:“你找死,?”
鄧三脖子縮了縮,顧小年卻是輕笑一聲,“錦衣衛(wèi)乃當今天子親軍,,兵部侍郎邱忌縱容其子挑唆錦衣衛(wèi)同僚關系,,且當街威脅錦衣衛(wèi)生死,居心叵測,,罪同謀逆,,按律當斬!”
邱梓越眼神猛地一瞪,,眼中第一次有了駭然,。
顧小年朝對方輕輕招了招手,“邱公子是打算現(xiàn)在跟本總旗回去,,還是讓北鎮(zhèn)撫司的緹騎上貴府拿人,?”
“你,!”邱嫣甩了個鞭花,,剛要出聲,卻被一旁的邱梓越猛地拉住手腕,。
他冷冷看著相隔不過七八米的年輕人,,只覺得對方那雙平靜的眸子異常刺眼。
他看了眼一旁有些愣神的蔡文斌,,后者頓時醒悟過來,,連忙道:“顧總旗,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你,”
“蔡總旗,,”顧小年開口打斷,,略略拖了個長音,“難不成,,你要為這位邱公子擔保,?”
說著,他輕輕拍了拍手中的無常簿,,一旁,,杜馳和方健二人眼中也是有些興奮,什么時候,,他們竟然能讓這一向囂張的蔡文斌啞火了,。
“這,”蔡文斌語氣猶豫,,他是怕了,。
這種事說大不大,說小也絕對不小。
因為若是按律法來仔細計較的話,,那肯定是像顧小年說的那樣,,可神都中的勛貴那么多,辱罵錦衣衛(wèi)的還少,?也沒見有人計較過,。
但現(xiàn)在,如果顧小年真的死腦筋的話,,邱梓越必然是要進一趟詔獄的,。
邱梓越臉色陰沉似水,他雙拳握緊,,死盯著顧小年,,一字一頓道:“你很好?!?p> 顧小年不無嘲諷地笑笑,,沒說什么。
早在對方剛才出現(xiàn)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發(fā)覺了,,對方的氣機,與自己在南鎮(zhèn)撫司門前感受到的那道惡意出處同源,。而當認出是邱梓越的時候,,顧小年就已經(jīng)明白了。
是惦記著柳施施,,對她有非分之想,,所以才順帶著也要對自己不利。
只不過,,這種仗勢欺人的意思,,很是讓他討厭。
而且,,將可能到來的危險扼死在搖籃里,,并且先下手為強是顧小年一貫的為人宗旨,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對付邱梓越這種人,,必然是要一下打死的。
顧小年不動聲色地瞥了眼胸脯不斷起伏,,臉上滿是怒火的邱嫣,,就算對方是女人,若她想要對付自己,,那他不介意辣手摧花,。
邱梓越?jīng)]有選擇,若是此時自行離開,那便是畏罪潛逃,,只有死路一條,。
因此他只能跟顧小年走,這樣的話還有一條生路,,因為他斷定,,大庭廣眾之下,顧小年一定不敢殺他,。
“去告訴爹,。”邱梓越低聲說道,。
一旁的邱嫣死死咬著唇,,恨不得現(xiàn)在就過去把那個小白臉大卸八塊。
“別沖動啊,,邱小姐,,還是先通知邱大人才是?!币慌缘牟涛谋笠策B忙說道,。
邱嫣冷冷看了他一眼,,“真是個廢物,。”
蔡文斌臉上訕訕笑著,,眼底卻滿是寒光,。
“一個沒腦子的賤人,老子早晚要玩死你,?!?p> 他是商賈之子,雖然他爹蔡奐在神都八面玲瓏,,長袖善舞,,但畢竟只是商人,在官場上,,話語權還是太弱,。
而且蔡奐對他也多有囑托,是以蔡文斌在有些時候,,是真的能隱忍,。
……
邱梓越被宋輔等錦衣校尉隱隱夾在了其間,顧小年夾了夾馬腹,,徑直朝著蔡文斌那邊而去,。
蔡文斌臉色變幻,終究還是讓開了路。
“顧總旗,,神都大,,居不易,咱們走著瞧,?!痹陬櫺∧杲?jīng)過身側的時候,他低聲說道,,不無陰狠,。
顧小年輕哼一聲,只是拍了拍懷中位置,,那里,,放著無常簿。
蔡文斌臉色一下更黑了,。
邱嫣回過身子,,看著揚長而去的錦衣衛(wèi),俏臉含煞,,銀牙暗咬,,手上的鞭子捏地咯吱響。
她想起邱梓越的吩咐,,當即調(diào)轉(zhuǎn)馬頭,,猛地竄了出去,現(xiàn)在最緊要的是要回去讓父親想辦法救人,。
邱梓越若是進了詔獄,,多耽擱一分,那便要多受一分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