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找到你了
言蹊感覺自己像是被海浪席卷的貝殼,,搖搖晃晃的被推著走,。
不知道要去哪里,意識里全是模糊,,只想就這樣混沌的睡過去,。
“殿下,,殿下”
有一雙手推了推她的胳膊,她這才從沉重的囫圇里掙脫了出來,,眼皮仿佛有千斤重,,腦子也是無比沉重,想要開口說話,,卻壓根沒有力氣,。
梳著雙螺髻的小宮女將她扶了起來,她竟覺得自己身體輕飄飄的,,張口便感到喉間如同結(jié)網(wǎng)一般,,嘶啞不堪。
“這是哪里,?”
小宮女擔(dān)憂的替她披上外衣“殿下,,這是咱們的云羅殿呀”
她敲了敲腦袋,試圖清醒一些,。
云羅殿這個名字聽著倒是有些耳熟,,她想起來了,天宮里有一殿宇被喚作此名,,據(jù)說是天族某個公主的住處,。
她這才從混沌里清醒了過來,剛剛她不慎被吸入了玲瓏夢境之內(nèi),。
她低頭看著自己一身綢緞里衣,,身上有些淡淡的藥味,,看來自己有些倒霉,夢境里的人是個纏綿病榻的虛弱美人兒,。
光是站了一下,,她都感到乏力,伸手扶著床沿慢慢的坐了下去,。
言蹊內(nèi)心之不住的哀嚎,,這也太弱了吧!
她環(huán)顧四周,,殿內(nèi)裝飾雖雅致,,但細看那些陳設(shè),無一不透著精貴,,光是那檀木書案,,光澤柔和,一看就非凡品,。
從前在海底,,夫子給她的書上曾說過,任何人進入任何夢境或需要經(jīng)歷的法陣,,都會將進入的人緊密連接,,即是需要堪破因果,就不可能將入境者分至南北兩端互不交集,。那師父和他尋找的故人,,定然也在附近,只要找到師父,,她這要死不活的肉身便有救了,!
小宮女替她拿出一套紫色的衣裙,裙擺上繡著精致的長條蘭花,,她瞧著覺得十分眼熟,,好像在萬物志上看到過,卻又想不起它叫什么,。
“殿下,您真的要去城墻迎接武將軍嗎,,城樓風(fēng)大,,萬一再著涼了可就不好了”
她坐在鏡子前,看著自己并未有變化的五官,,只是臉上蒼白,,看起來無精打采的。
原來進了夢境,,臉是不會有變化的,,那她找?guī)煾副愀奖懔耍?p> 她故意揉了揉額角,,對她說道“我這些日子睡的有點發(fā)懵,武將軍是今日回朝嗎”
小宮女將發(fā)簪帶在她的發(fā)間,,笑道“殿下日日念叨著,,怎今日還近鄉(xiāng)情怯了起來”
“是是是,將軍嘛,,為國征戰(zhàn),,自是要去迎接的,我記得不是很清楚了,,他出征了多久,?”
“殿下,您怎的連這也糊涂了,,武將軍和您從小一起長大,,兩年前出征北伐,如今回來了,,想來你們的婚期也能定下來了”
言蹊猛然回頭看著她,,努力的讓自己看來沒有驚慌之色“我與他的婚約,又有多久了,,我好像也不太記得了”
“自然是兩年了,,當(dāng)年武將軍出征之時,懇求陛下和太傅首肯的婚事,,您怎么連這都忘了,?”
她眼睛一亮,問道“太傅,?”
“是呀,,您和太子殿下從小受太傅教導(dǎo),您未來郎婿自然也得他掌掌眼”
她欣喜的起身,,顧不得頭暈激動問道“太傅此時在何處,?”
“此時應(yīng)該在議政殿,與陛下商討政事”
她激動的一把抓住小宮女的手,,大聲問道“議政殿怎么走,?”
小宮女不知所措的指了指外面“左邊一直走就是了”
她提起裙擺,轉(zhuǎn)身朝著殿外跑去,,衣角紛飛,,帶起一片落英。
“殿下,,殿下您去哪里,,您不去城樓接武將軍了嗎?”
小宮女納悶的看著奔跑的背影,,她感覺殿下變得有些不一樣了,,雖然還是病秧秧的模樣,,但力氣變大了許多。以前她也從不會如此失態(tài)的在宮內(nèi)疾跑,,雖看起來莽撞了點,,但看起來活潑了不少。
她朝著她大喊道“殿下,,您的身子……”
話還未完,,她的身影便消失的無影蹤了。
炙熱的陽光照的地磚發(fā)燙,,她身上已經(jīng)沁出了一層薄汗,。
高大的殿宇之上,掛著恢弘磅礴的三個字,,議政殿,。
一路奔襲,她早已氣喘吁吁,,連雙腿都在打顫,,但想到馬上就要見到師父,她便顧不得發(fā)軟的雙腿,,跌跌撞撞的徑直朝著議政議政殿的大門奔去,。
還未踏進大門,就腿一軟,,徑直摔了下去,。
她著急的起身,抬起頭看到一片墨綠的衣角,,順著往上看,,竟是張熟悉的臉。
“怎么冒冒失失,,失了皇家風(fēng)范”
她激動的笑著朝他喊道“頤哥哥,!”
承頤立即朝她做出噓聲的動作,他和承頤用斬仙刃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夢境撕出一道小口子,,也只能勉勵讓他一人進入,。
只是承頤被灼傷,不宜進入,。
他背手而立,,并未出手去扶她,二人身份有別,,自是不敢在議政殿前過于親密。
言蹊費力的從地上爬了起來,,剛才的一番動靜讓她累的氣喘吁吁,,心臟不停的猛然跳動著,,似乎要穿破血肉,破骨而出,。
她剛站穩(wěn),,便再也支撐不住,四肢百骸都如同被深淵拉著下墜,,跌落倒地,。
“若若!”
此時恰好王上從內(nèi)殿出來,,看見女兒又暈倒,,又急又心疼的上前,卻被一向沉穩(wěn)的太傅直接抱起,。
“我?guī)卦屏_殿,,趕緊宣醫(yī)官過去”
他此時也顧不得規(guī)矩禮法,眼下若是等那群宮人將她抬走,,萬一磕著碰著了不說,,若是再耽擱出個什么好歹來,她沒有走完夢境,,那原本不健全的元神再受損,,他怕云時會發(fā)瘋。
宮人們紛紛側(cè)目竊竊私語,,太傅竟與公主殿下如此親昵,,他又多年未娶妻,定然是早就對公主殿下情根深種了,。
若不是在這夢境里沒有靈力,,他定然施一個禁聲決,把他們瑣碎的嘴給粘上,。
宮門城樓下,,有隊莊嚴(yán)肅穆的人馬,為首的那個,,一身玄色鎧甲,,英姿勃發(fā),眉宇間甚是一股凜然之氣,,抬眼望著熙熙攘攘的城樓,,并未瞧見她。
他想起兩年前出征前她的病容,,心里想著莫不是病入膏肓,,連門都出不得了?
他連衣裳都未來的及換,,匆忙行至云羅殿外便停滯了腳步,,只見太傅神色凝重,,眼中滿是擔(dān)憂的抱著懷里的人進了殿中。
他想起兩年前求親之時太傅的反應(yīng),,那個一向秉節(jié)持重,,從不在外人面前失態(tài)的男人,竟然言辭反對,,那時宮內(nèi)便流言四起,。如今再看他又這般逾矩,那流言說不定有幾分真假,,他心里也自有辯數(shù),。
他輕笑著走進了云羅殿,屋里醫(yī)官正在替躺在床上的公主殿下施針,。
只見她臉色蒼白,,絲毫沒有血色,連唇上都是灰白之色,。醫(yī)官沒下一針,,她眉間的痛苦便加深一些。
承頤冷臉站在一旁,,緊握拳心,,床前跪著一群瑟瑟發(fā)抖的宮人。
他猶如一座帶著寒氣的冰山,,讓人不寒而栗“你們明知公主體弱,,還讓她那番周折大動,散漫瀆職,,來人啊,,都給我拖出去斬了!”
醫(yī)官聽聞,,下針的手又顫抖了幾分,,一針下去,言蹊疼的整條胳膊都在抖,。
滿室的喧鬧令她感覺頭快要裂開,,她急忙伸手一把抓住那片墨綠的衣角,虛弱說道“跟他們沒關(guān)系,,讓他們都出去吧”
為首的醫(yī)官欣喜的抹了抹額間的汗“殿下今日耗損過多,,這些日子還需得好生歇息,切勿再擅自走動,,以免受了暑氣,,導(dǎo)致病情加重,臣去幫殿下抓藥”
一群人都松了一口氣,熙熙攘攘的退了出去,。
武爍正靠在墻角看好戲,,眼里盡是陰鷙,心里有些許遺憾,,若她此番病死,那該有多好,。
身后出現(xiàn)一只手大力的拍在他的肩膀上,,爽朗的笑著“爍兒,你終于回來了”
他朝他彎腰行禮,,恭敬道“陛下”
“怎么不進去,?”
他笑道“這就進去”
言蹊正想爬起來哭訴,奈何這身體實在虛弱至極,,才起一半,,便頭暈眼花的栽倒在了承頤身上。
剛進來的二人止住了腳步,,王上看了看二人,,又轉(zhuǎn)過臉看了看武爍的神情,他不僅面上無任何不悅之色,,仿佛嘴角還微微揚了揚,,不過轉(zhuǎn)瞬即逝。
承頤將她輕輕的扶了下去,,卻不成想她又一骨碌爬了起來,,那雙無神的雙眸里閃出靈動的光芒,仿佛起死回生的枯樹還盛開茂盛的繁花,。
她臉色白如紙,,顯得欣喜的眼眸出奇的亮。
武爍愣在了原地,,從前她只會偷偷的含羞帶怯的看她,,兩年不見,她卻如此直勾勾的看著他,,令他不慎惶恐,。
他錯愕的說道“你……你……”
卻只見她直接跳下了床,連鞋襪都未穿,,光著腳便跑他跟前,,一把撞進他懷里,激動的說道“我終于找到你了,!”
他僵化在原地,,一雙手無措的舉著,她這翻天覆地的變化實在令他不知所措。
一旁的老父親咳了咳,,頗有些尷尬的對承頤說道“這女大不中留,,看來我們要加急給她準(zhǔn)備嫁妝了”
承頤看著那二人頗有些頭痛,真是無論在哪里都解不開的宿緣,。
“你二人兩年未見,,定然有許多話要說,我們就先出去了”
王上眉開眼笑的朝承頤招了招手,,承頤一邊走一邊沖言蹊眨眼,,可那家伙沉寂在喜悅里,壓根沒有看他,。
他無奈的只有暫時跟著王上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