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同她們都不熟,,何必去攪這趟渾水呢,?”離開百花園的路上,,薩顏在一旁問道,。
渾忽義正言辭:“不想看到有人顛倒是非黑白罷了,。畢竟我是高高在上的嫡長公主,,不受有心無力的制約,,既然有這個能力,,為何不去主持公道呢,?”
薩顏苦口婆心:“是,,您身份尊貴不假,可人在宮中做事太過直白張揚,,只怕是要引火上身的,。”
無論是在原世界,,還是在平行世界,,渾忽一直都是個耿直善良的人?;叵胨?jīng)做過的事情,,無論好與壞,都是直來直往,、正大光明的,。這顯然是公主的身份給她提供了這個機會,因為她知道,,如果自己還是原世界那樣的無名素人,,自保遠比仗義重要。
渾忽僥幸:“我跟前朝后宮都搭不著邊,,能引哪把火上身???再說了,公道自在人心,,要真像他們說的那樣,,人人都是些黑心豹子勢利眼,那這宮里的規(guī)矩不就白立了嗎,?”
“公主可千萬不要暗存僥幸?。 彼_顏不住地勸道:“您若想過得無憂無慮,,從此以后這渾水能少趟就少趟,,更切勿把心中所想全表現(xiàn)到臉上來!”
渾忽敷衍地點著頭:“知道啦,!我以后不攪渾水了,,我都聽你的!”
薩顏也不知她聽沒聽進去,,若沒聽進去,,再說也無用。
膳后,,阿娜繪聲繪色地給薩顏和渾忽講了她前段日子在話本上看到的,、唐將高仙芝兵敗怛羅斯的故事。渾忽在原世界曾看過相關(guān)事件的歷史書籍,,不得不說話本與史實的確出入不小,。
“聽說怛羅斯就在大遼國境內(nèi),也不知是哪個地方,?”阿娜剛講完就問道,。
薩顏速答:“就是塔拉茲府?!?p> 阿娜驚訝:“塔拉茲府?,!唔……名字念起來倒是怪像的?!?p> 渾忽也沒想到,,原來怛羅斯就是有卡亞希他們家駐軍的塔拉茲府。只是不知為何,,提起這個地名的時候,,她莫名有種不祥的預(yù)感:“卡亞希侍從官在塔拉茲的那支聽聞遠超百騎的軍隊,到底是不是真的?”
阿娜搖頭:“有人說是真的,,可一點蹤跡都找不到,,大家充其量當故事聽罷了。”
渾忽愈發(fā)覺得哪里不對:“如果是真的呢,?未經(jīng)陛下的同意私自建立大型軍隊,,會不會引起懷疑啊,?”
“就算是真的,,也未必就引起懷疑?!卑⒛刃Φ溃骸八澑旧黼x花剌子模國很近,,再加上卡亞希大人的家族世代忠良,即便是組建了軍隊,,那也肯定是效忠于大遼的軍隊,!”
薩顏莞爾:“好像為此傳言,許多人都佩服卡亞希侍從官驚人的組織能力,?!?p> 阿娜頷首:“雖然建立者不是他,但把他們發(fā)展壯大的卻是他,。聽說卡亞希大人剛剛接觸那支軍隊時還是個小孩子,,他是十八歲時才從塔拉茲被召回京城的?!?p> 渾忽逐漸懂得:“原來如此,這么說來卡亞希的確很厲害,?!?p> 阿娜感嘆:“就是不知傳言真假。若是真的,,卡亞希大人合該去當將軍,,二等侍從官未免太屈才了?!?p> “提起卡亞希,,也不知納顏和他相處如何?”薩顏垂眸思索:“憑納顏那種性子,只怕不好說呢……”
“蕭納顏應(yīng)該喜歡卡亞希,?!睖喓鐾兄鶐妥樱觳仓獾值阶烂嫔希骸岸夷阏f她本性不壞的,,應(yīng)該還好相處吧,?”
薩顏發(fā)愁:“她不壞,但是不大講理,。畢竟卡亞希大人性子開闊明朗,,對誰都一個樣,只怕納顏見了要吃醋呢?!?p> “開闊明朗?”渾忽疑惑:“那他何故對我謹慎靦腆?”
薩顏不解:“謹慎靦腆?”
“啊——以前是很開朗,,什么話都往外說?!睖喓鰧χ_顏眨眨明亮的眸子:“后來就……他就故意不理我,。”
薩顏問道:“這種情況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渾忽回答:“從他知道了我的真實身份以后,?!?p> 薩顏笑道:“他從前當您是平民女子,突然知道是公主,,可不是要謹慎靦腆嗎,?”
“他不是對誰都一個樣嗎——”渾忽愁眉不展:“即便他訂了婚要避嫌,也不至于避成這個樣子吧?最近有在宮里見到他,,好像就是在故意躲我似的,,一轉(zhuǎn)眼便沒影兒了?!?p> 她也有往某種方面去想,,但總歸是不現(xiàn)實。
“殿下和納顏有嫌隙,,卡亞希大人是顧著納顏的面子罷,。”薩顏話音剛落,,就聽見殿外響起節(jié)律的鐘鼓報時聲,。渾忽突然站起來:“哎呀!我忘了今天要去校場練騎射了,!”
阿娜制止道:“雪還沒化呢,,殿下今天就別去了吧?”
“不行,!我都跟人家說好了,,公主怎么能放鴿子呢?”渾忽一邊說著一邊跑進了內(nèi)室去換衣服,,阿娜隨后也跟著進去了,。
轉(zhuǎn)眼有下人進來:“薩顏姐姐,門外有南丞相府來的女使,,說是李夫人讓她來找姐姐討四季釀,。”
“原先不是贈了她兩壺嗎,?這還沒過年呢,,怎么就用完了?”薩顏陡驚:“你且去回話:李夫人有著身子不宜過度飲酒,讓她回去罷?!?p> 下人道:“可那位女使說她是受李夫人之托來給李大人討四季釀的,。”
聽到李世昌,,薩顏心中一動:“李大人?”
下人頷首,。
薩顏猶豫地在桌上擺弄著自己的手指頭,不久緩緩開口道:“罷了,。去庫房取些來,,莫讓女使等急了?!?p> “是,。”下人淺薄一笑,,便恭敬地離開了,。
半晌渾忽拿著弓箭、蹬踩著沒穿好的高筒烏靴手忙腳亂地跑出來,,阿娜還不忘跟在她后頭給她摁上一頂飾有羽毛的狍子皮氈帽,。
“走啦!”渾忽又跳了兩下,,順手扶正氈帽要走,,卻突然被薩顏攔住:“等一下,!”
渾忽回頭,,看見薩顏手里拿著一個紫金錦盒,三步并作兩步跑到她面前:“這個您拿上,?!?p> 渾忽打開錦盒,,柔軟光滑的絲綢襯布上赫然躺著一對锃光瓦亮的新馬鐙,。
“之前看到您的馬鐙都舊得生銹了,也不知道換一個,?!彼_顏看到渾忽對這對馬鐙愛不釋手,不禁心花怒放,。
“兩邊居然還鑲了孔雀石……是孔雀石吧,?”渾忽欣喜:“在哪兒買的?”
不等薩顏回話,阿娜便搶道:“這是薩顏阿姊自己做的,!”
渾忽瞠目結(jié)舌:“自己做的?,!這東西你一個姑娘家居然可以自己做出來?”
薩顏笑道:“遼以鑌鐵為號,這可是看家本領(lǐng)。哦對了,,阿娜也有幫忙,。”
阿娜怪不好意思的:“我也就弄些邊角料,,到底還是薩顏阿姊的功勞——而且這是她送給您的生辰賀禮,。”
渾忽的生辰正好撞上大年初一,,薩顏這是早送了幾天,。之前她過生辰的時候,渾忽送了她一盞放有螢火蟲的琉璃宮燈,,還特意讓人在上面刻了樊川居士的《秋夕》,,應(yīng)時又應(yīng)景。
“是嘛,!”渾忽把馬鐙塞進蹀躞帶上的小皮包里:“阿娜,,那你的禮物吶?”
阿娜賣個關(guān)子:“婢子的禮物早就備好了,但不到大年初一,,婢子定不會拿出來的,。”
渾忽笑道:“好呀,,我等著你,!”
言罷,她轉(zhuǎn)身給了薩顏一個突如其來的擁抱,,口稱感謝,,而后揚長而去。
柳無楹
樊川居士:杜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