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威嚇得大叫:“不要過來,不要過來,!”連緊握手中的匕首也忘了去砍她,。
忽然聽見韓菲兒叫道:“威兒,,威兒,,你怎么了,?”
郭威猛地坐起,,早已沒了百毒娘子的影蹤,,只見韓菲兒正躺在草叢之中,,滿臉關(guān)切之色,。這時(shí)已日上三竿,刺眼的陽光照在他臉上,,這時(shí)他已出了一身汗,,脊梁早已濕透,不禁嘆一口氣,,原來方才是做了一場噩夢,。
“做噩夢了嗎?”韓菲兒柔聲問道,。
郭威點(diǎn)了點(diǎn)頭,,“姨娘,你醒啦,?”
“我也是方才醒來,,只是渾身酸軟無力,竟坐不起身來,咱們昨夜不是在那老婆婆家嗎,,怎么現(xiàn)下到了這里,?”韓菲兒雖是躺著,雙眼卻不住打轉(zhuǎn),,朝著四方瞄去,。
郭威將她緩緩扶起,將昨夜之事細(xì)說一番,,韓菲兒不住嘆息,,原來那面目慈祥和藹的老太婆竟是如此陰險(xiǎn)之人。這時(shí)郭威肚子咕嚕嚕一聲響,,忙從包袱中取出干糧,,喂韓菲兒吃了幾口,自己又胡亂吃了些,,“姨娘,,我去瞧瞧附近有沒有水!”
韓非兒點(diǎn)了點(diǎn)頭,,郭威這才穿出草叢,,朝南尋去。也不知走了多遠(yuǎn),,也未尋著水源,,這時(shí)他口渴難耐,心想那樵夫母子在此居住,,家中的水又是從哪里尋來的,?左近定是有水流才是。
但他尋了良久,,徒勞無功,,又轉(zhuǎn)念一想,“我為何不去樵夫家中偷些水來,?他們鬧騰了一夜,,肯定不會猜想我還有膽子回去?!毙哪罴按?,便壯著膽子,朝東北方向緩緩而行,。約行了將近四五里地,,鼻中聞到一股燒木頭的氣味,知道已離樵夫家中不遠(yuǎn),,心跳不由加速,,又強(qiáng)行鎮(zhèn)定幾次,,心中默念,“他們一定不在家中,!”
待到得跟前,,忽然聽見一人說道:“娘,你好些了嗎,?”郭威心頭一震,,暗叫一聲糟糕。原來那樵夫母子并未離去,,他撥開眼前的草叢,,朝院中望去,只見三座屋子,,僅剩一座半,,北屋早已燒的精光,柴房也被燒了一半,。百毒娘子正坐在門外的空地上,,渾身是血,顯然是受了重傷,。
郭威只見百毒娘子點(diǎn)了點(diǎn)頭,,又聽劉黑蛋道:“娘,昨夜那伙人是你當(dāng)年的仇家嗎,?”
“我的仇家如今早已入土的入土,,活在世間的不多啦!”
“或許是他們的子孫后代呢,?”
“若當(dāng)真如此,,也是老娘我前世積下的罪過!”百毒娘子意味深長的嘆一口氣,,“兒啊,娘怕是不成了,!昨夜那伙人武功實(shí)在太過厲害,,咱們雖說殺了他們五人,自己也好不到哪去,?!?p> 劉黑蛋咬牙道:“娘,你放心,,那幫人縱火燒屋,,又將你打傷,孩兒便是走到天涯海角也要替你報(bào)仇,!”
“冤冤相報(bào)何時(shí)了,?”百毒娘子目光空靈,,望著一片灰燼的房屋,“娘死了……你千萬別尋他們報(bào)仇,,你勢單力薄,,又豈能斗得過他們?”
“殺母之仇,,不共戴天,!”劉黑蛋咬牙切齒,狠狠地朝地上砸了一拳,。
“你想氣死老娘嗎,?”百毒娘子怒喝一聲,劉黑蛋登時(shí)便低下了頭,,百毒娘子見兒子不敢違拗自己,,臉色和藹道:“好孩子……我中了那人一掌,如今五臟六腑俱碎……轉(zhuǎn)眼便將離你而去,,只是苦了你,,守了娘半輩子,如今連個(gè)媳婦也沒討著,,娘每及念起,,總覺得對你不起,我瞧昨夜那小娘子溫柔賢惠,,談吐風(fēng)雅,,氣貌也是不凡,只是不知逃到了哪里,,真是奇怪,。”
“娘,,你快別說話了,,歇息一會兒,你不過是受了重傷,,調(diào)養(yǎng)幾日便可恢復(fù),,死不了的?!眲⒑诘拔兆∷氖?,柔聲道。
百毒娘子搖了搖頭,,“不成啦,,昨夜那人內(nèi)力太過雄厚,我不但受了他一掌,,又挨了幾刀,,哪里還能活命,?你聽娘說,待會兒你方圓四處找尋一番,,或許那小娘子并未走遠(yuǎn),。”她此時(shí)已奄奄一息,,卻仍舊惦記著要給自己的兒子找個(gè)媳婦,,可見天下做娘的都是一般心思,無時(shí)無刻不為自己的孩子著想,。
劉黑蛋道:“娘……或許是你看走了眼,,他們娘兒倆或許也是武林中人,這才沒中你的迷魂散之毒,?!?p> “不可能……不可能,娘雖然老了,,可還未到……老眼昏花的地步,,他們娘兒倆絲毫不會武功?!卑俣灸镒又挥X腹內(nèi)氣血翻涌,,哇的吐出口血來,血順著下巴流滿衣襟,,她知道自己這一口氣提不上來,,便要死去,又強(qiáng)忍著抓住劉黑蛋的手,,“孩兒……你切記娘的話……不要替娘報(bào)仇,!”
劉黑蛋此時(shí)眼淚已流滿兩頰,不停的點(diǎn)頭,,百毒娘子微微一笑,,“還有……還有那小娘子……”劉黑蛋道:“是,孩兒記下了,!”百毒娘子見兒子答允,,面露微笑,忽然間雙手一沉,,便即死去。
“娘……娘……”劉黑蛋放聲大叫,,哭出聲來,。
原來昨夜鞠文杰等人放火燒屋,百毒娘子察覺,,慌亂之中從屋中躍出,,鞠文杰等人見她身手矯捷,,絲毫不像一個(gè)鄉(xiāng)下的老太婆,便認(rèn)定了她是自己所追蹤的那盜賊,,當(dāng)下招呼眾兄弟,,發(fā)射暗器。
百毒娘子雖然身在半空,,見眾多暗器朝自己射來,,身形連閃,從懷中摸出數(shù)十枚喂毒的暗器朝眾人紛紛射出,。劉黑蛋夜中驚醒,,見母親正與鞠文杰等人惡斗,當(dāng)下手持兵刃朝眾人殺去,。
他母子二人武功頗為了得,,雖然以寡敵眾,卻也不落下風(fēng),,鞠文杰等人分為兩撥斗他母子,,雖然一掌拍中百毒娘子,但自己也被她一枚暗器射中,。暗器上涂有毒藥,,鞠文杰只覺雙臂越來越沉,提不起半力氣,,又見己方已死五個(gè)兄弟,,其余眾人也都掛了彩,劉黑蛋母子也均已受傷,,知道自己等人吃虧便吃在對方是用毒高手,,當(dāng)下不敢再戀戰(zhàn),紛紛退去,。但他們不知,,劉黑蛋母子受的傷比他們也好不到哪去。
郭威見百毒娘子死去,,又見劉黑蛋哭得可憐,,心下一軟,想起自己爹娘去世之時(shí),,自己也是這般,,對劉黑蛋母子便已沒先前那般痛恨,但他仍是不敢現(xiàn)身,,仍舊躲在草叢之中觀望,。
忽然間,只覺背心一麻,,已被一人提起后頸,,只聽那人道:“你是什么人,?”
郭威扭頭看去,怎奈被人拿住后頸,,又轉(zhuǎn)不過去頭,,叫道:“放開我,放開我,!”他這般縱聲大叫,,劉黑蛋忙將砍刀提起,朝著草叢望去,,厲聲道:“什么人,?出來!”
那人嘿嘿一笑,,“任大哥,,果然如你所料,那老太婆已死了,!”跟著幾人大笑,,從草叢中走出。
郭威知道這些人便是鞠文杰等人,,忙道:“快放開我,,放開我!”
提著郭威那人冷笑一聲,,使勁將郭威扔出,,“去你的罷!”郭威頓時(shí)在地上滾了幾圈,,跌得鼻青臉腫,,這才看清,將自己扔出那人滿臉麻子,,模樣頗為丑陋,。
劉黑蛋顯然吃了一驚,沒想到這些人敢去而復(fù)返,,手心不禁出了一手汗,,緊緊握著砍刀,瞪著眾人惡狠狠地道:“你們這群狼心狗肺的東西,,我母子好意收留,,想不到竟遭你們毒手!”
任亮皮笑肉不笑的道:“你們母子分明身懷上乘武功,,卻裝作鄉(xiāng)下人的模樣騙人,,還說是好意?若不是我等識破,恐怕早已死在你們母子手中了吧,!”其實(shí)他這時(shí)已經(jīng)知道自己殺錯(cuò)了人,但事已至此,,只得死不承認(rèn)了,。
劉黑蛋早已大怒,身形一縱,,便朝任亮奔去,。
任亮見他朝自己過來,忙道:“蘇兄弟,,快去找解藥,!”話音未落,劉黑蛋一招“仙人指路”已砍出,。他的刀法師承自己父親,,這套刀法叫作“奇門刀”,每一招皆以敵人料想不到之處砍出,,是以被稱為奇門刀,。任亮知道他刀法精妙,不敢硬接,,向旁閃去,。劉黑蛋這一刀不等變老,又使出一招“夜叉探?!惫コ?,任亮向后一退,已退到鞠文杰等人身側(cè),。
劉黑蛋不敢再攻,,這時(shí)見一人朝著自己母親身旁奔去,大喝一聲,,罵道:“別碰我娘,!”身形一轉(zhuǎn),朝著那漢子奔去,,忽然間背后風(fēng)聲颯然,,知道有暗器攻到,忙揮刀轉(zhuǎn)身,,將暗器擊落,,待再轉(zhuǎn)身時(shí),那漢子已在百毒娘子的尸身上摸了一遍,,劉黑蛋大吼一聲,,朝著那人砍去。
那漢子叫蘇堅(jiān),他在百毒娘子身上搜索一遍,,從她袖中找出一個(gè)瓷藥瓶來,,心想或許便是解藥,忙朝著任亮叫道:“任大哥……”猛地?cái)S去,,忽然間只覺提不上氣,,登時(shí)坐倒在地,這時(shí)劉黑蛋已沖了過來,,手起刀落,,將他一刀砍死。
“有毒,!”鞠文杰叫道:“那老太婆身上有毒,,碰不得!”眾人眼見那瓷瓶朝著自己飛來,,卻無一人敢伸手去接,,瓷瓶登時(shí)跌落在地上。
“鞠大哥,,一不做二不休,,咱們先宰了這小子!”任亮咬牙切齒的瞪著劉黑蛋,。
“兄弟們,,大伙齊上啊,先殺了這小子,,咱們再找解藥,!”鞠文杰大叫一聲。原來他們本是十六人,,昨夜死了五人,,現(xiàn)下還剩十一人,倒有七人中了毒,,均是渾身奇癢無比,,頭暈?zāi)垦!?p> 他雖然命令眾人,,但其余六人哪里提得起力氣,,僅剩下四個(gè)未中毒,方才又死了一人,,現(xiàn)下只剩下三人,。
劉黑蛋見眾人無一人敢上前,冷冷地道:“你們中了我娘的奪魄蝎毒,,只怕活不到日落,,便要與我娘陪葬了,哈哈哈哈……”笑聲之中卻無半絲喜悅,反而一股凄涼悲楚之意,。
“任兄弟,,快……快拿了這廝!”鞠文杰一聽自己即刻便死,,心中已經(jīng)害怕,,忙連連催促任亮等人將劉黑蛋擒住,再想法子逼他交出解藥,。
任亮與其余二人一點(diǎn)頭,紛紛抽出兵刃,,將劉黑蛋圍在中心,。任亮手持一柄鐵扇,其余兩人一人使槍,,一人使鞭,,各站一方,以防劉黑蛋逃走,。
忽然之間三人一齊出手,,使長鞭的青年一招“大漠孤行”,只見一條軟鞭登時(shí)化作一根鐵棍一般,,徑直朝著劉黑蛋肋下?lián)羧?,就在此時(shí),使槍的青年已出手攻他下盤,。劉黑蛋忙向后一退,,躲過長槍,一刀揮砍鞭梢,,但任亮之時(shí)已欺近跟前,,鐵扇一橫,朝他咽喉劃去,。
劉黑蛋脖子一仰,,躲過這一招,忙又揮刀使出一招“翻身劈山”,,將任**退一步,,但他昨夜一場惡斗,雖是沒有致命的傷,,但胳膊,、大腿均被砍了數(shù)刀,這時(shí)他又以一敵三,,步法已經(jīng)凌亂,,待見長槍只攻他下三路,軟鞭只攻上身,而任亮只伺機(jī)而動,,他左支右閃,,不到二十招,已難以招架,。
正在這時(shí),,長鞭一抖,忽然一沉,,已纏住他的大腿,,長槍已朝他胸口刺去。劉黑蛋一刀抵擋住長槍,,卻又被任亮的鐵扇掃中胸膛,,胸口的衣服已被滑坡一道口子,傷口雖然不深,,卻也流出血來,。使鞭的青年大喝一聲,“倒,!”猛地一拉鞭子,,豈知?jiǎng)⒑诘皹O為硬氣,伸手一把拉住鞭子,,跟著用力一拉,,竟將那青年拽近自己兩步。右腿大腿一疼,,長槍已扎到他大腿上,。
任亮抬腳朝他腿窩踹去,劉黑蛋撲騰跪倒在地,,正欲張口大罵,,一柄鐵扇已抵住自己咽喉。
“你若敢動一下,,小心你的腦袋,!”任亮笑嘻嘻的道。
“有種的便將我一刀殺了,!”劉黑蛋怒道,。
“解藥呢!”鞠文杰這時(shí)已走到跟前,。
“想要解藥,?我呸!”劉黑蛋仰頭便是一口唾沫朝鞠文杰唾去,。他雖然受傷,,但余力尚在,,這一口唾液直沖鞠文杰臉上飛去。
鞠文杰這時(shí)渾身酸軟,,見他一口唾液飛來,,忙向一旁躲閃,但終究是遲了一步,,唾液正中臉頰,,當(dāng)下用手一插,罵道:“操你娘的,,你以為老子真不敢殺你,!”
“有種的你殺了便是,反正你們也活不過今日,!”劉黑蛋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絲毫無懼。
“搜他的身,!”鞠文杰朝著身旁一人說道。
“我周身是毒,,有種的便搜,!”劉黑蛋一臉憤怒。其實(shí)他身上并無毒藥,,并非像他母親一樣,,渾身是毒,即便是死了,,外人但凡挨一下她尸身,,便即斃命。
眾人聽見他周身是毒,,一時(shí)間竟無一人敢碰,。方才蘇堅(jiān)只不過在百毒娘子身上搜了一番,便中了劇毒,,這時(shí)任誰也不敢上前,。
鞠文杰見那人遲疑不動,罵道:“此人謊話連篇,,你也信,?”又環(huán)目掃了眾人一眼,只見胡多廣躲在眾人身后,,“胡兄弟,,你躲什么?”
“我……我沒有躲??!”胡多廣心頭一震,,他唯恐鞠文杰瞧見自己,這才故意躲在眾人身后,,想不到仍是被鞠文杰瞧見,,心內(nèi)暗罵道:“他娘的,又想讓老子以身犯險(xiǎn),!”
“你去他身上搜搜,,看有沒有解藥!”鞠文杰命令道,。
“我……我……”胡多廣吞吞吐吐,,不情愿的走到跟前,“鞠大哥,,我昨夜被這小子砍中手腕,,這會兒疼的厲害,哪里使得出力氣???”
“少他娘的廢話,你想不想活命,?”鞠文杰罵了一聲,,平日里胡多廣常自恃武功高強(qiáng),絲毫不將自己放在眼中,,他雖然面上假裝不計(jì)較,,實(shí)則早已想將其置于死地,只是苦于沒有機(jī)會?,F(xiàn)下如此良機(jī),,不趁機(jī)報(bào)復(fù)更待何時(shí),當(dāng)下又道:“你若是違抗我的命令,,可別怪我不講情義了,?”
“是,是,!”胡多廣知道眾人誰也不敢上前,,都盼著有個(gè)替死鬼去搜解藥,若是自己強(qiáng)行抗命,,只怕鞠文杰趁機(jī)便要將自己殺了,,那時(shí)眾人誰也不會說情。他想通此節(jié),,長嘆一聲,,只得蹲下身去。忽然間一瞥,,見郭威正倒在地上,,喝道:“小鬼,,你過來!”
郭威道:“你……你叫我么,?”
“你去他身上搜下,,可有解藥?”胡多廣這時(shí)忽然神氣起來,,他轉(zhuǎn)眼間便尋著一個(gè)替死鬼,,心下歡喜無比。
“我不去,!”郭威搖了搖頭,。
“操!你要是不去,,老子一刀砍了你,!”胡多廣面目猙獰,狠狠的盯著郭威,。
“小鬼,,你快去!”其余眾人紛紛朝著郭威吼道,。
郭威見今日形勢,,自己若是不上前去搜,只怕片刻間便沒了性命,,無奈之下,只得緩緩爬起,,一瘸一瘸地走到劉黑蛋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