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月里行軍,,那是最讓人難以承受的一種煎熬,,尤其是對于那些裝備相對而言較為落后的軍隊來說,軍隊的統(tǒng)帥,,不到最危難的時刻,,是不會下一些風(fēng)險太大的決定的。
但是,這也只是普通情況之下,。
祥通二十五年的草原,,下著頭一場雪,也灑下了頭一場血,。
勝者是大漢的鎮(zhèn)北軍,,世間最強大的國家的最為堅韌的一支軍隊,在那里,,甚至君命不如書生一聲輕嘆,,但是放到皇帝那里,他又能如何呢,?
在云海大捷之后,,大漢北疆終于迎來了數(shù)十年來,最為輕松,,最為祥和的一段時間,。
人人安居樂業(yè),隨著春暖花開,,草原冰雪消融,,牛羊也成群結(jié)對的被鋪灑在整片整片肥沃的草原之上。
酆城的將軍足不出戶,,不知在鉆研些什么稀奇古怪的東西,,但是人們也都并不在意,將軍只要能打勝仗,,就算讓酆城以及周邊的各城,,把最漂亮的姑娘扎了堆的往將軍府送去,人們都沒有什么意見,。
還有不少老頭老太太,,巴不得給自家的將軍找個婆娘,暖暖被窩,,只是都被那靦腆的書生一并回絕了,。
大漢是這樣,匈奴則是另一幅景象,。
慕容觀海的軍隊伴著大雪,,連日的向著草原深處趕赴,預(yù)計直接穿越北漠,,到達匈奴王帳所在的范圍,。
路上傷殘都是一路被車馬拖著,像是堆尸體一般,,堆放在車上,,如果能活,,那最好,軍隊里的大夫會隔日將其送到軍隊前方較好的車廂中救治,。
如果沒有挺過一兩天啊,,不管是被凍死,還是被餓死,,或者最尋常的失血而死,,那便會被棄置更后方的車隊里,蓋上裹尸的布,,就這樣趁著大雪,,還能夠保住尸身,一并運回安葬,。
而那些葬身于那場戰(zhàn)爭的將士,,雖然很不幸,但是恐怕是沒有機會,,再將尸身安放至自家了,。
“大帥,我們真的不管那些凍傷的將士了嗎,?”一個看著年齡只有十四五歲的少年,,一直在一架相對來說更加堅固而且豪華一點的馬車上勒著馬,看來就是這車上的車夫了,。
不過少年的盔甲還算厚實,,并沒有那些可憐的將士們,只能用著跺腳什么的來取暖,,身上則是寒冷,甚至結(jié)上寒霜的冰屑,。
“去跟后面說,,給馬兒多加關(guān)照,勿要凍傷了戰(zhàn)馬,?!睅だ飩鱽砝淠挠值统恋穆曇簟?p> 少年有些難受,,但是依然陰沉著臉,,下了車,去后面?zhèn)髁嗽?,將士們自然是十分的聽令,,無言的相互配合著,甚至給馬兒披上了些厚實的衣物,,而自己通紅著雙手,,不管不顧。
少年一言不發(fā)的回到了車上,沒有回頭再去向帳中的將軍說些什么,。
“馬良,,你是不是覺得我很無情?!贝髱浀穆曇粲謴膸ぶ袀鱽?。
“沒有,大帥做的事情必然有大帥的打算,,但是馬良只是覺得,,那些兄弟們,真的很痛苦,?!鄙倌甑难劬τ行┑痛梗雌饋淼拇_相當(dāng)?shù)氖洹?p> 發(fā)現(xiàn)找不到怎樣去責(zé)怪別人,,身后可是大帥,,王下三大帥之一的慕容觀海,而自己還是他的親衛(wèi),,自己怎么可能去怪罪他呢,。
他一股悶氣沒有地方撒,眼睛里都有些濕潤了,,因為他明明看到了那個平板車上,,一個大哥,明明傷的并不嚴(yán)重,,但卻因為這寒冷的天氣,,變得奄奄一息,他真的恨啊,。
重重的一拳砸在了身下的車板上,,又將眼淚收了回去,繼續(xù)默默的駕車,,這就是少年所做,。
“馬良,進來,?!贝髱浀恼泻袈曂蝗粡馁~里傳來。
馬良一驚,,有些害怕,,但還是依然掀起車帳,鉆了進去,。
然而卻見到了,,光著身子的慕容大帥,。
“大帥,您的傷,,您真的不要緊嗎,?”馬良第一眼就先看到大帥光著上身,然而定睛又是一看,,大帥的胸口上一道十分明顯的凹陷,,伴著四周如蛛網(wǎng)般彌補的紫色紋路,而那凹陷處,,還在不停地流淌著膿血,。
這觸目驚心的傷讓馬良一時手足無措,他當(dāng)時一直跟在大帥的身邊,,但是大帥明明是和那人打了一個平分秋色,,縱然是被挑落了盔甲,但是卻沒有真的看到大帥落入下風(fēng),。
“怎么,,是不是覺得大帥很沒有威風(fēng)了?!蹦饺萦^海發(fā)色花白,,唇周則是濃密的胡子,但是并不顯得慕容觀海是如何粗獷之人,,反而因為他那滄桑的面色,,讓此人的氣質(zhì)十分的磅礴。
他并沒有多么的憔悴,,縱然是身上的傷,,看起來的確那么嚴(yán)重。
笑著說道:“霍牧……大漢真的出了一個頂梁柱一般的人物啊,?!毖凵裼钟行澣弧?p> “可惡的漢人,,只會做偷襲,誰知道他們會繞那么遠,,真的是不怕死,。”馬良一臉的厭惡,,一提到那個賜給他們完全潰敗的漢人,,馬良恨不得……恨不得打他,雖然打不過,。
“有什么可怨恨的,,各為其主,,贏了無非是我們追殺他們百里,輸了便是輸了,,是我的錯誤,,我也沒有想到,雪夜,,可以繞行三百里,,真是了不得啊?!蹦饺荽髱洆u了搖頭,。
“我不能倒下的,從開始,,到最后,,我都不能倒下,不然,,我們都不可能活下來,,此人雖然一副書生模樣,穿著盔甲也掩飾不了他的書生意氣,?!?p> “但是,他可能是百年來軍隊中的第一人了,?!蹦饺萦^海皺著眉頭,一直不斷地?fù)u頭,。
“他果真有這么厲害嗎,,比國師還要強嗎?”馬良還是不敢相信,,他知道慕容大帥的武道實力,,基本上是天下最頂尖的程度,再加上護體真氣的保護,,一身的堅如磐石之體,,恐怕這就是世間最強硬的肉體了。
但是他卻親口承認(rèn)了那個叫霍牧的漢人,。
“可能我和獨孤焱一起聯(lián)手,,都可能不是他的對手了,我感受得到的,,他可能已經(jīng)與我們不在一個層次了,。”
“如果再不盡快除掉此人,,恐怕,,我匈奴帝國,,會被此人給覆滅也說不定……”慕容觀海的話越來越低沉,似乎真的也變得有些郁悶,。
“馬良,,你知道為何,我要保馬棄人么,?”慕容觀海似乎不想再說那件事情,。
“都是我?guī)С鰜肀以趺纯赡懿蝗バ奶?,但是你要知道,,?zhàn)馬,永遠是比兵卒寶貴,,尤其是我們這次真的將云海草原給丟掉了,。”
“而我的兵,?!?p> “死掉,或許比活著更有意義,?!?p> “你看他們何曾有過怨言?因為他們都是我的兵,,都明白我的意思,。”
“你要好好活著,,而他們,,死掉會給他們的家里帶來更好的補償,遠比殘廢著身體,,茍延殘喘,,要更有意義?!?p> “……都是好兵啊……”一聲嘆息,,并沒有打亂那些目光堅定的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