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的環(huán)境不算好,，運煤的大卡很多,，在反復(fù)修補的路上顛顛簸簸，以至于道路上都是有些灰黑的塵土,，染灰了草,，也染灰了樹。也可能是陰天的緣故,，連帶著空氣都有些灰蒙,。李江的車很快，伴隨著車的嘎吱聲,，像是某種賭氣的抱怨,。

　　還好營地還算不錯，古天成有些眩暈的情緒好了些,。這是一個國道的路邊,，周圍已看不到城市的景象。李江,，李小譚的大哥，營地的副班長,，熟悉地和門口的守衛(wèi)打了招呼,，穿過營地到了最里面的班房，是個獨立在營地中的小營地,，有專門警戒的人和通行的閘口,。李江并不是一個健談的人，也可能因為被特審處帶走的李小譚,，一路沉默帶著古天成去了一個兩人間的宿舍,。正值下午，營地深處能聽到乒乓的聲響,，和遠處夕陽映照的塵土,。

　　 “收拾一下，到后面來,?！?p>　　李江倒是沒有明說，古天成倒也大概猜的到,。后面應(yīng)該指的他們操練的場地,，那個打擊的聲音傳來的地方。

　　放下了行李簡單收拾了一下,，和正常軍營很像,，小房間，東西放置得很整齊,，養(yǎng)了盆不知名的野草,，兩張桌子,，都很空曠，其中一張上放了一支筆,，應(yīng)該是自己同寢的那位,，床褥是軍隊的制式，沒有什么特別,，倒是枕頭看得出很硬,，方正的形狀，外面包著軍綠色的枕套,，像是早些年間的瓷磚枕頭,。

　　簡單收拾了下，放下東西,，古天成便隨著記憶中聲音傳來的方向摸去,，熱鬧的打擊聲音已經(jīng)不見了，想必是李江集合了他們,，通向后面的路只有一條,，路面上的紅磚比其他的地方更光亮一些，看得出來他們常走這條路,，一直通向一道鐵門,。空氣里有些桂花的味道,，香氣有些濃郁,，和那種濃重的香水不同，總是多了些自然的味道,，并不惹厭,，連帶心情也放松了許多。古天成不知道之前埋伏自己的人是誰,，不知道這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動物與生俱來的熟悉感和安全感的牽連,，引動著心臟一直在劇烈地跳動,，推開鐵門的剎那，神經(jīng)緊繃的感覺又回來了,。

　　一脈相承的偷襲,，不過所幸只有一個，余光所見一個極快的拳頭已經(jīng)快要挨到自己的肚皮,，時機選擇很巧妙,，是古天成推門的瞬間，一只前腳剛剛跨出,，沒有什么借力的地方,，只能收腹側(cè)腰,，硬抗了這一拳，隨機借勢拉開了距離,。古天成咬咬牙撐住了表情,，雖說自己也有意境的實力，不過還是被這拳傷到了,。古天成的反攻來的也很快,，一個小個頭的漢子，不算壯,，可是力氣大的出奇,，本來借著古天成后退的功夫要故技重施，不過對反應(yīng)過來的古天成而言,，小個子的的攻擊的下一步對他已經(jīng)沒有秘密,。

　　古天成順勢彎腰轉(zhuǎn)身躲開腹部，隨后回旋一記后踢精準(zhǔn)的蹬在了小個子的腹部,。踢上去硬邦邦,，看來這小子抗擊打能力不錯，古天成心想,，隨即腳下加大了力度,。小個子快速地飛回了鐵門，古天成倒是沒有直接進入鐵門,，從旁邊紅旗方臺借力翻墻，站在墻沿上看清了場內(nèi)的樣子,。

　　李江站在一個大約十人的隊伍前面,，剛才的小個子剛才借力已經(jīng)站起，有些齜牙地捂著肚子向著隊伍走去,，隨之隊伍里面又走出來一個,，徑直向著古天成沖來。來人很快,，不過并沒有隨著古天成的動作變動身形,，看來最多只有技境，古天成跳下墻沿擺好架勢,，這是一個和李江一般的壯漢,，夾帶著速度借力凌空一腳橫掃，動作的控制很完美,，大部分奔跑的力量都被融在了這一腳內(nèi),，目標(biāo)是古天成側(cè)邊。雖然速度很快,，但古天成借助意境的觀察早已提前開始躲閃,，按照古天成的估計,，此人應(yīng)該會因為巨大的慣性把自己摔倒在地，不過他對力量的控制實在完美,，借助慣性的換轉(zhuǎn)又轉(zhuǎn)化成下劈的一腳,，來不及反應(yīng)的古天成只好雙臂硬架，壯漢下劈的一腳力量頃刻間借力又化成另一腳的正蹬,，結(jié)結(jié)實實又撞在了古天成的肚子上,，剛剛恢復(fù)的腹部又翻江倒海起來，來不及感受疼痛,，古天成趁著對方未完全落地,，后撤的右腳猛地疊加魂力向前蹬步，速度比原先快了許多,，一個猛烈的膝頂朝著對方的腹部撞去,，空中的壯漢只來得及縮腹用手護住，不過古天成這一擊來的太猛,，壯漢整個人橫飛出去,，地上滾了兩下才站了起來。

　　壯漢沒有立刻再次發(fā)起攻擊,，雖然此時的古天成膝蓋有些發(fā)麻,，想必壯漢也好不到哪里去，古天成站在原地有些洋洋得意起來,，看來特機部隊的高手也不怎么樣嘛,。

　　回憶起這里，便有些虛空重疊的錯覺,。爐火通紅,，窗外是寒風(fēng)，東步衡的偷襲帶走了古天成剛剛解開的圍巾,，古天成并沒有太多猶豫的機會,，手中喝水的杯子順勢扔出，猛踩地面站定,。東步衡沒有再向前的意思,，慢慢收了拳頭。

　　“看來大壯把你訓(xùn)練的不錯,?！?p>　　是不錯，古天成咧了咧嘴角,，眼前浮現(xiàn)起戴林老頭笑瞇瞇的胖臉,，歪風(fēng)邪氣的罪魁禍?zhǔn)住?p>　　……

　　“大壯”就是眼前李江的外號，樸實無華，所以他的帶頭偷襲自然天成,。古天成有生以來的第一次被圍毆就這樣發(fā)生了,，古天成敢保證，這群家伙絕對有報復(fù)的嫌疑在里面,，沒有什么重傷,，但是全身發(fā)疼。當(dāng)然被打有被打的好處,，自然是大家熟絡(luò)得很快,，比如這個李江自我介紹屁股那一腳就是是他的杰作，古天成很當(dāng)然地記住了屁股李江,。至于最先的矮個張翻翻和后來的“二壯”唐楊,，以至于杰作太多，成了古天成的頭號“坐上賓”,，需要重點“照顧”的那種,。

　　軍營的第一個夜晚算不上舒服，自己和大壯一個屋子,，齜牙咧嘴涂完大壯遞過來的藥膏,，困意便來得很快，不知道大壯后來問了什么,，自己又是怎么說的,，總之睜開眼便是第二天。

　　身上的疼痛若有若無,，大壯不在,，床鋪收拾得很整齊，這里的房間朝西,，背后沒有窗戶,，亮光是遠處的一座水塔反射過來的，水塔和古天成見過的不同,，通體刷了白粉石灰什么的，所以反射過來的陽光便很亮,。翻開行李來到院中一處露天水槽洗漱,，周圍很安靜，看來大家都不在,，古天成難得悠閑,，吹了半天的泡泡。

　　“你是叫古天成,？”突然的聲音嚇了古天成一跳,，瞬間哆嗦了一下，吐了口中的水,，用掛在脖間的毛巾擦了擦,，轉(zhuǎn)過頭來,。

　　聲音是有些蒼老的女聲，是頭發(fā)有些花白但是中氣十足的小學(xué)班主任的類型,，不過入眼確實和古天成的判斷出入很大,，三四十左右的大姐模樣，迷彩軍裝,，站得筆直,。短發(fā)劍眉，兩腮略微下拉,，看得出來是個很嚴(yán)肅的人,。

　　“3分鐘，收拾好跟我走,?！?p>　　這群人的新手教學(xué)也太簡陋了，服務(wù)很不好啊,，古天成心底嘀咕,，嘴上卻回答得很干脆?！笆?！”，至于要不要敬禮什么的,，古天成手指倒是下意識動了動,，想到自己的姿勢可能不大標(biāo)準(zhǔn)，免得惹笑話倒是沒抬起來,。

　　時間短了點,，古天成沒有那么快的速度，洗漱自然是能省則省了,。在一間有黑板的平房前面對著太陽站了五分鐘,，古天成覺得自己沒有剃的胡子又朝陽光漲了幾分，隱隱有些發(fā)癢,，古天成沒敢抓撓,，畢竟這個嚴(yán)肅的老姐在前面站著也是一動不動，也不說話,。這里是昨天進來的前院,，很安靜，古天成早上倒是聽到了集合的軍號,，不過隨即想到李江的交代,，今天不用和他們一起，等人來通知就行了，便安心睡到了現(xiàn)在,。

　　突然間這個老姐看了看表,，隨即便開口了。

　　“我叫楊毅步,，負責(zé)傳授你的武論課程,，你的情況戴首長已經(jīng)說過了，你會在我們117營地進行兩個月的訓(xùn)練,，是否明白,？”

　　名字和氣質(zhì)倒也相符，入眼是簡單的房子,，簡單的陽光,，簡單的樹和眼前簡單的人，線條不算復(fù)雜,，連帶著古天成似乎也簡單了些,。

　　“明白！”或許是電視劇看多了,，古天成這聲音回答得有些響亮,，不過楊教員見怪不怪。

　　“以后記得回答回答‘是’或‘不是’,，因為你是編外人員不能隨隊訓(xùn)練,，在他們回來之前我先介紹一下?！?p>　　“是,！”

　　“兩周武論，我來負責(zé),，兩周力境訓(xùn)練,，張翻翻，三周技境,，唐楊,，最后一周李江。

　　“武論你會和其他普通戰(zhàn)友一起上,，其他則是單獨教導(dǎo)

　　“雖然你只有兩個月,，下面是一些基本的軍營紀(jì)律和禮節(jié)，希望你記住...

　　“...”

　　這些要求楊教員記得很牢,，說得流暢，是重復(fù)過很多次該有的樣子,，和以前學(xué)校的各種條框很像,，記憶里的某個校長就喜歡講這些東西。不過總歸還是有些差別的，楊教員是個干脆的人,，也可能是經(jīng)驗使然,，總結(jié)性的講完了所有，然后扔給古天成一本冊子,。

　　“明白了嗎,？”

　　“是！”

　　古天成不喜歡這樣古板的回答,，但不得不承認卻是有效的,，少了很多廢話。古天成有些回憶莫名其妙地浮現(xiàn),，以前的自己還真是一個喋喋不休廢話連篇的人,，古天成臉頰有些發(fā)紅，也可能是太陽有些刺眼了起來,。不過好在鐵欄桿大門旋轉(zhuǎn)的吱呀聲打破了平靜,，氣氛好了些，古天成給自己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外出打靶的隊伍回來了,，轟隆的大卡聲音，混合在似乎有些汽油味道的空氣中,。剎車聲音此起彼伏,，瞬間又全部安靜下來，冷清近乎死寂的營地里除了陽光外,，有多了些熱鬧的氣息,。陸續(xù)的古天成身邊站滿了人，以古天成為隊首排成了三排,，大概三四十號人,，隊伍前面的楊教員開始整隊點名，好在古天成是第一個,，不管是左對齊還是前看齊,，都不需要挪動，直到楊教員的口令“報數(shù),！”傳來,。

　　古天成是軍訓(xùn)過的，剛大學(xué)的那月,，雖然記憶猶新,，卻終歸是記憶，古天成從當(dāng)前突然間的安靜中驚醒,，再到對報數(shù)含義的思索,，再到軍訓(xùn)的回憶,，便過去了不小的時間，于是很來不及的喊了一聲“一”,，有些急促,，暴露了新手的本質(zhì)。楊教員瞟了一眼新手的眼神,，就和現(xiàn)在爐火前的東步衡是一樣的,。

　　....

　　東步衡停下了手，并不代表所有人都停手了,，古天成防備著東步衡,，只是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后腦勺便已經(jīng)隱隱發(fā)涼,。只是一切都很快,，快到古天成根本來不及反應(yīng)，自己扔出的搪瓷杯被東步衡一腳反踢而回,，沒看得清影子,，是一道亮白色的光，越過正在瘋狂低頭前撲的古天成的耳邊,，發(fā)出了不知道和什么東西撞擊的脆響,。古天成循著大壯的訓(xùn)練，前撲側(cè)向滾轉(zhuǎn),，躲在了火爐后面,，不過隨即便被東步衡摁住頭一把壓入了地面下面。

　　是的,，就是地面下面,，古天成進屋就知道下面有空間，只是進入這個空間的方式?jīng)]有機關(guān),，只有暴力,。古天成沒有多余的情緒可以發(fā)泄，隨即而來的便是失重的感覺,，屁股撞擊底面的感覺以及快速滑動的摩擦,。頭頂聽得到各種細小彈丸在穿透火爐，穿透桌椅板凳,，穿透了被子衣物,，各種悶響，好在沒有火炮,，想象中振動爆炸的聲音并沒有傳來,，直到久經(jīng)折磨的屁股落了地，東部衡摁著自己的頭一個漂亮的轉(zhuǎn)體,，優(yōu)雅地落在了古天成的前方,。

　　是很優(yōu)雅,，東步衡有多優(yōu)雅，古天成就有多狼狽,，想到這里，古天成有點懷念起那個可愛的年輕的戰(zhàn)士來著,，叫什么來著,，想來自己總是捉弄他，此刻便是報應(yīng)罷,。

　　...

　　小戰(zhàn)士的話很多,，古天成只好一只耳朵當(dāng)做小戰(zhàn)士的接收器，一只耳朵虛心朝著楊教員點頭,。

　　“我給你說,，第一次摸槍千萬不要開自動檔，‘噠噠噠’就結(jié)束了......”

　　“狄午雍在后來補充了關(guān)于力境的描述,，提出力境極限的理論......”

　　“出門左轉(zhuǎn)走個10分鐘有個村子的小賣部,，那里的泡面多，下次我?guī)闳?.....”

　　“力技并無嚴(yán)格區(qū)分,，實際發(fā)揮還是要看個人對實戰(zhàn)環(huán)境的理解......”

　　“......”

　　可能是古天成胡思亂想到了什么,，臉上掛著迷之微笑。

　　“古天成,！”

　　古天成反射般的唰得站起,。

　　“到！”

　　“什么是力之極,？”

　　“御我為力之極,，由心為技之及?！?p>　　“秦海,！”

　　“到！”

　　對,，叫秦海,，很大氣的名字，很年輕的小伙,，古天成辣手摧小弟那是毫不留情,。雖然沒有成功招到這個小弟，不過想必自已的絕世才華早已深入他心,。

　　“力境三要素,？”

　　“力量，嗯...速度,，呃,，速度...”

　　“耐心,。”古天成悄悄傳音,，秦海于是不加思索,，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很干脆決絕地脫口而出,，課堂上便有了些細微輕笑的聲響,。

　　“呃，不好,，這稻草有毒,！”這小子的內(nèi)心獨白一定是這樣的，于是古天成很貼心地給出了解藥,。

　　“耐力,。”

　　這回總算答對了,，不過古天成和秦海小兄弟還是沒有逃過站著聽課的命運,，于是課堂的氣氛多了些許歡樂。比較起自己的幸運,，我們會取笑別人微不足道的痛苦,，當(dāng)然自己的曾經(jīng)也可能這樣痛苦過，不堪的過往和現(xiàn)實的層疊,，會顯得更加好笑一點,，便是這樣笑著，或許便能釋懷過去,。

　　......

　　“傻笑什么,！快點跟緊！”東步衡這粗糙的嗓音一出,，便不那么優(yōu)雅了,，卻是足夠古天成打起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