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清英聽夜少恒扯了一通,,滿心不忿地回府。剛進院門,,桂風便急急迎上來道:“郡主,,王爺讓您一回來就去書房,已經(jīng)等好久了,,您快些去吧,。”
“什么事這么急,?”上官清英邊解斗篷邊問,,“容我歇會兒?!?p> 桂風伺候她換衣服,,嘴里支支吾吾:“奴婢……也不清楚,王爺……好像發(fā)大火了……”
上官清英心里咯噔一下,,踟躕片刻,,磨磨蹭蹭地往越王院內(nèi)走去。進到書房,,便見越王端坐在桌旁,,一臉怒氣。上官清英不由小心翼翼地走過去,,叫聲“父王”,,見過禮后站在那兒不知所措。越王狠狠瞪了她一刻,,方沉著臉問道:“英兒,,你老老實實跟為父說,,你對小宛做了些什么?她為何大清早地就暈倒了,?”
“我……我沒做什么啊……”上官清英心里一緊,,囁嚅半天,越發(fā)心虛得不敢看父親,。
“沒做什么,?!”越王提高了嗓門質(zhì)問道,,“小宛究竟怎么你了,?借著郡主的身份你就可以隨意作踐下人嗎?上官清英,,我警告你,,下不為例!你今后要是再跟小宛過不去,,為父就請皇上廢了你郡主之位,!”
越王這番話讓上官清英又羞又惱,回院路上,,盡在怨懟秦宛月竟敢告狀到父親面前,,也便徹底打消了她得知秦宛月暈厥后心生的內(nèi)疚。但父親既已放下話,,此后她也不敢再拿秦宛月怎樣,平日里只得絞盡腦汁說些風涼話給她聽,。
卻說除夕早上,,上官清英破例早早地就起了。今天很忙,,得隨了王爺王妃同南瑜皇室一起祭天拜祖,,晚上還要參加宮宴。棠風服侍她換上簇新的宮裝,,笑道:“郡主穿這身衣服真好看,!”
上官清英一直都打不起精神。她瞟瞟銅鏡中一角緞面織錦粉櫻的倩影,,嘆氣問:“小宛呢,?”
“夫人天沒亮就派綠萍來把她叫走了?!碧娘L扶她坐下,,開始梳頭,又悄聲道:“聽說……她今天也去呢,?!?p> 上官清英冷笑一聲,“只怕她沒見過皇家陣勢,沉不住氣露怯出丑——那可就丟盡顏面了,?!碧娘L迎合著她干笑幾聲,全沒發(fā)覺窗紙上一剪人影,。
秦宛月默默走開,,回到西屋,掀簾進去,。同屋的丫環(huán)正打著呵欠疊被,,見她進來,愣愣地看了半天,,終于道:
“小宛,,夫人待你真好!這衣裳……材質(zhì)就甭提了,,換個式樣,,就是郡主穿的了!”
“噯,,這話可不能亂說,。夫人說了,畢竟今日晚宴上得面見圣顏,,穿好點,,別給咱們王府丟臉?!?p> “真羨慕你,,能見到皇上了?!?p> 秦宛月一笑,,估摸著上官清英收拾得差不多了,便出門等候,。
祭禮如常進行,,皇上,皇后,,太子,,宗室,依次上壇祭奠,,隨后回宮,,稍作休息,靜候戌時宮宴,。
一整日在宗廟站著,,跪拜祭告,,皇子王爺尚可,女眷卻受不得,,就連上官清英也少了幾分意氣風發(fā),,陪王妃靜靜坐在內(nèi)殿歇息。待宮人前來恭請,,夜色已濃,,昏黑宮苑中亮起星點燈影,搖搖曳曳,。匯集在宮宴所在的鎏華殿前,,宗親們再次相見,免不了相互致禮,。秦宛月低眉順眼地跟在上官清英身后,,隨她入殿,一股暖意瞬間席卷全身,,驅(qū)散了身邊簌簌寒意,,秦宛月不禁一顫,微不可見地呼出一口氣,,蒼白雙頰上終于有了幾分生氣,。
上官清英不喜應酬,仗著王妃體弱,,一進殿就尋到越王府席位落座,,秦宛月樂得如此,安安穩(wěn)穩(wěn)立在她身后,,環(huán)顧殿內(nèi)景象,。鎏華金殿,除夕夜宴,,處處金輝奪目,馥香縈回,,滿殿盡是華衣錦裳的貴胄王孫,,貴女嬌叱,王公笑談,,大有宗親齊聚,,親密無間的意味。秦宛月靜靜看著,,平白覺到一分凄涼,。
除夕……是啊,這已是身在異鄉(xiāng)的第六個除夕,。除夕夜,,闔家歡樂,,共迎新春,自己呢,?身猶在,,于父母家中怕也成了一塊烏漆靈位;生為女,,卻不能在家宴伊始向父母敬一盞春酒……比起以往幾個年夜,,跟紅衣在花園里相對守歲的清冷,今晚的繁華才實實在在令她心痛,。不得見,,就能不肖想;而世上最難熬,,便是求而不可得,。
和家人一起過的最后一個除夕,是什么樣子來著,?秦宛月漠漠看著眼前盛筵,,心神早已飛回到六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