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斯年和對方的談話為他爭取到了足夠的時間,，白月光足以利用這段時間將自己體內(nèi)的毒霧排出,。
“神經(jīng)性毒劑？”彈簧腿杰克低頭看著插在自己身上的斬馬刀,，卻一把抓住白月光的手,，一臉無動于衷,，“不是說了嗎？路德維希曾在這間實驗室里在我身上做各種實驗,，你覺得他是靠什么讓我不反抗,？就是神經(jīng)性毒劑?！?p> 白月光聞言心中一驚,，他想后退，雙手卻被彈簧腿杰克狠狠抓住,，對方的爪子刺破他的皮膚,，陷入體內(nèi)。
槍械放在身后的大黑盒子里,，取出了來需要一定時間,。安斯年見勢不妙，立馬端起突擊步槍，槍口火光傾吐,，在引力的作用下,，子彈飛速朝著彈簧腿杰克射去。槍聲震耳欲聾,，子彈應聲而入,，猝不及防之間，彈簧腿杰克踉蹌后退,。
“對于這種東西,，我的身體早就產(chǎn)生了抗性?！睆椈赏冉芸怂砷_雙手,，他的爪子上同樣附有麻痹神經(jīng)的藍白色毒素，白月光已經(jīng)不再是威脅,。
他的利爪探入自己體內(nèi),，從中掏出一堆彈頭。
“苦杏仁味……”彈簧腿杰克嗅了嗅子彈的彈頭,，“苦杏仁味是……氰化物,？”
安斯年可不會老老實實地回答敵人的問題，他換上彈夾,，第二波火力緊跟而上,。
三人之中，唯一異能對彈簧腿杰克能產(chǎn)生克制的只有愛麗絲,，可她并未有白月光的空氣異能,，所以并不能及時從那藍白色的毒火之中恢復過來。
“氰化物對我也沒用,，如果簡單的劇毒可以殺死我，我早就死上一萬次了,?！睆椈赏冉芸穗p腿用力一蹬，身體驟然出現(xiàn)在安斯年面前,。
有了白月光和愛麗絲的前車之鑒,，安斯年知道對方又將噴吐那藍白色的毒火。
那應該也是一種令人身體麻痹的神經(jīng)毒霧,，只要閉住呼吸就好,。安斯年心里這么想著，果斷在第一時間屏住呼吸,。
果然,，下一刻，彈簧腿杰克噴射藍白色火焰,。安斯年屏住呼吸,，可一股無力感卻還是深深爬遍他的全身,。
“閉住呼吸也是沒有用的，我的蒼藍吐息不僅可以通過呼吸對人體產(chǎn)生影響,，還可以被你的肌膚吸收,。”彈簧腿杰克看著安斯年的身體緩緩倒下,，臉上露出滿意的微笑,。
“羅迪克是個好人，我可不是,?！睆椈赏冉芸俗鐾赀@一切，才慢悠悠地朝著愛麗絲走去,，“我喜歡擁抱女孩,，她們總是能給我冰冷的身體帶來溫暖?！?p> “你敢,！”白月光目眥欲裂，怒吼道,。
恰恰相反,，愛麗絲倒在地上，神色卻異常冷靜,。她看著彈簧腿杰克蹲下身子,，銳利的指尖在她的臉頰撫過，留下一道妖艷的血痕,。
“羅迪克,，你想成為你憎惡的那種人嗎？”愛麗絲面無表情地看著彈簧腿杰克,，冷聲道,，“這不是在擁抱女孩，這是羞辱,，就像那些蘇軍士兵對你的安娜所做的那樣,。”
“閉嘴,！”彈簧腿杰克怒吼一聲,，忽然抱住自己的腦袋在地上打滾，“羅迪克,，回去,！回去！我好不容易才出來一次！”
“可是你犯下的錯已經(jīng)夠多了,?！睆椈赏冉芸耍蛘哒f,，羅迪克,，疲憊道。
“我們不是說好了嗎,？”彈簧腿杰克恨聲道,，“我保護你，我替你殺掉那些不配稱之為人的家伙,！作為回報,，我想出來的時候你不能阻止我！”
“我反悔了,，有一點這女孩說的沒錯,。”羅迪克輕聲道,，“我不能讓安娜失望,，我不能變成我和她所憎惡的那群人?！?p> “可是你已經(jīng)讓她失望了,！安娜一個人在精神病院里孤獨生存，而你在哪,？,！你如果讓我早點出來，我們就能用我的異能越過柏林墻,，安娜就不會死,！這都是你的錯！”彈簧腿杰克拍打自己的腦袋,，撕扯著自己的頭發(fā),。
“不，這不是羅迪克的錯,，什么時候受害者要為那些犯錯的人承擔責任了？你剛才和我們說的可不是這樣,?！卑菜鼓臧c倒在地，卻看清了眼下的局勢,，戰(zhàn)爭從來不屬于他們?nèi)?，從一開始，這場戰(zhàn)斗就是羅迪克和他內(nèi)心怪物的對決。
“只有無能的人才會大言不慚地說著什么受害者有罪論,，羅迪克沒錯,，錯的是或許是這個世界，錯的也或許是你,?！卑菜鼓陹暝诘厣先鋭樱褚粭l卑微的毛毛蟲,，“醒醒吧,，你不是什么彈簧腿杰克，你就是羅迪克,，被仇恨吞噬了的羅迪克,！兩個人格都是你，一個是原先善良的你,，一個是憎惡一切的你……”
“你是想做安娜所憧憬的那個英雄,，還是一個被殺戮吞噬，只懂逃避的狗熊,？”安斯年臉上露出嘲諷的笑容,，這樣的表情在他這種爛好人身上可是很少見。
“閉嘴閉嘴閉嘴閉嘴……”彈簧腿杰克抱著腦袋痛苦掙扎,，喃喃自語,。
“閉嘴！”驀地,，他的身形高高躍起,，一爪朝著安斯年的腦袋狠狠抓去。
身陷囹圄,，安斯年自然是動彈不得,，他閉上眼睛，不是把生死寄托在羅迪克身上,，而是在心里默默呼喚小狗,。
安斯年等待了許久，羅迪克的利爪始終未曾落下,，他睜開雙眼,，卻發(fā)現(xiàn)周圍的景色早已定格，宛如時間暫停,，半空之中彈簧腿杰克猙獰憤怒的表情纖毫畢現(xiàn),。
這不是現(xiàn)實，這是夢境,。
安斯年嘆了一口氣,，嘗試著站了起來,，果然如他所料，他的身體可以隨意動彈,。
伴隨著他的嘆息,，眼前的實驗室景象、高高躍起的怪物,、不甘怒吼的白月光,、眼神冷漠眼底卻帶著一絲驚慌的愛麗絲，一切宛如一面鏡子,，在一聲嘆息過后支離破碎,。
現(xiàn)實映射進來的景象嘩啦啦碎裂，夢境露出了它原本的模樣——那個漆黑的暴風雨之夜,。
街角的咖啡店傳來大提琴和小提琴交織在一起的美妙之聲,，那是貝多芬的A大調(diào)第七交響曲第二樂章。安斯年愣了一下,，不為別的,，只因咖啡店那教他彈鋼琴的中年鋼琴師向來討厭小提琴，可這次他卻意外聽到了小提琴聲,。
安斯年猶豫了一下,，推開咖啡店的大門，卻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入眼所見,，咖啡店里坐滿了人，他們每一個都長著中年鋼琴師的面孔,，手里卻拿著不同的樂器,。單簧管、大管,、小提琴,、大提琴……不同的樂器在長著同一張面孔的中年男人手下煥發(fā)出全新的生機，名叫愛德華的鋼琴師,，他一個人就是一支樂團,！
小狗擔任指揮，它在臺上閉著眼睛,，手臂轉(zhuǎn)軸起承,，抑揚頓挫，盡情享受交響樂的魅力,。它注意到安斯年進來了,，可它沒有搭理他。
“需要幫忙嗎,？”一道溫和的嗓音在他身后響起,。
安斯年回身一看，卻見又是一位愛德華,，區(qū)別在于這個愛德華穿著燕尾服,，手里沒有任何樂器。
這還是對方第一次和安斯年搭話,。
之前每一次,，他只教安斯年鋼琴，卻不告訴他任何事,。
“如果您能幫忙,，自然是最好的?！卑菜鼓険狭藫项^,，不好意思道。
“你這家伙,，還真是……”鋼琴師失聲笑道,，“生死關(guān)頭，你都快沒命了,，還說得這么拘謹,。”
安斯年干笑幾聲,，胡謅道：“或許是因為您不欠我什么,？我這人一向不喜歡欠別人東西?！?p> “我不欠你,，所以我?guī)湍憔褪悄闱肺遥俊变撉賻煋u了搖頭,，輕聲道,，“你要這么想也行，不過有一點你說錯了,，我哪里是不欠你,，我欠你良多?！?p> “什么時候,？”安斯年驚訝道。
“比如……”鋼琴師苦思冥想,，眼睛驟然一亮,，“比如音樂家不能沒有聽眾，你是唯一的聽眾,?！?p> 好吧,，這一看就是敷衍性的回答，還是臨時想出來的那種,。安斯年嘴角抽搐,，有些摸不清對方的意圖。
“不是還有他嗎,？”安斯年指著臺上穿著精致小西裝,，人立而起的小狗。
鋼琴師愣了一下,，輕笑道：“那家伙算什么聽眾……事實上,，他根本就不懂音樂?！?p> “誰說我不懂,！”小狗耳朵動了動，扔下指揮棒,，怒氣沖沖地走了過來,。
“你看?！变撉賻熤噶酥溉栽诳v情演奏的交響樂團,，失去了指揮，他們的演奏一如既往的美妙,，簡直配合得天衣無縫,。
“就算是安斯年上去，隨便劃拉幾下手臂,，底下都能演奏得一樣好,。”鋼琴師哂笑道,。
“好吧……”小狗回頭看了一眼,，垂頭喪氣道，“今天心情不好,，交給你了,。”
說罷,，他就推開咖啡店的大門,，也不搭理安斯年的呼喊，身子消失在雨夜之中,。
“那家伙就是這樣,，別在意?！变撉賻熍牧伺陌菜鼓甑募绨?，“我知道你為何而來,，放心，我也能幫你,，而且我和小狗不一樣,，我不需要操控你的身體?！?p> “謝謝?！卑菜鼓晗乱庾R道了一句謝,，卻發(fā)現(xiàn)面前的鋼琴師和邊上那支交響樂團像雪一般融化。
所有的音樂家成了一灘灘黑影,，可他們的樂器卻懸浮在空中自行演奏,。原來不需要指揮，也不需要音樂家,，是樂器在自行狂歡,。
這里是夢境，擁有了無限可能,。
所有的音樂家化為黑影,，融合在一起，朝著安斯年的腳下蔓延而來,。安斯年下意識后退一步,，可那片黑影卻飛速攀附在他的影子之上。
下一刻,，破鏡重圓,，碎裂的鏡面重新粘合，安斯年清醒過來,，回到現(xiàn)實之中,。
現(xiàn)實之中，彈簧腿杰克躍至半空之中,，閃爍著金屬寒芒的利爪朝著安斯年罩下,。
安斯年身體依舊不能動彈，可是他不需要動彈,。一種明悟升上他的心頭,，就像朝陽從地平線盡頭升起。
“影,?！彼f，“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