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里的湖水冰冷刺骨,,一塊塊碎浮在水面上,,泠泠的反射著岸上的燈火。
喬其紗費力的在水里睜開雙眼,,看著水面之上映出來的一簇簇火光,,岸上人的驚呼聲也漸漸地模糊,喬其紗扯出一個笑容,,用力的將脖子上的玉墜摘下來扔在水里,。
死了好,死的明明白白,,免了這一生孤苦無依,,四處飄零,活的這樣沒有尊嚴,。
只希望下輩子不要過得這樣苦了,。
意識逐漸模糊,冰冷的水爭先恐后的灌進溫?zé)岬姆吻?,直到意識完全消散喬其紗都沒有聽到那個人的聲音,。
時間似乎過了很久,又似乎沒有過多久,,意識漸漸回籠,,周圍傳來模模糊糊的聲音。
喬其紗只覺得自己的頭疼的厲害,,兩個模模糊糊的聲音也漸漸地清晰了起來,,就像是拉開了某個記憶閥門一樣,那些早就模糊的記憶都漸漸清晰了起來,。
原來人死的時候真的會想到生前的事情,。
“孩他爹,今年春旱比去年的還嚴重,,家里的糧食大概又沒了收成,。成子娶親的事情可怎么辦啊,。”一個女人坐在喬其紗的頭旁絮絮叨叨的說著話,,嗓門尖利震得她的頭更加的疼了,。
旁邊的男人聽見女人的話,,拿著煙斗的手在桌上磕了兩下,,然后一股粗劣的煙味就在屋子中彌漫開來,喬其紗聞到后忍不住嗆了兩聲,。
男人回頭看了他一眼,,拿著煙斗踱步走了出去。
“四丫快醒了,,我們出去說,。”
“哎,,好,。”坐在炕頭上的女人放下手中的東西緊跟著走了出去,。
平平靜靜的,,完全沒有她后半生的顛沛流離。
頭還疼厲害,,不像是溺水的感覺,,門外男女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的傳了進來。
“今年秋天成子就要娶親了,,好不容易想看上一個娘子,,這聘禮還沒有著落?!迸说穆曇粲悬c憂愁,,說完話之后發(fā)出了一聲長嘆。
“我看四丫也不小了,?!蹦腥嗽陂T上磕了磕煙斗,沉著目光看了在屋里躺著的喬其紗一眼,。
“可是這十里八鄉(xiāng)沒有能看上四丫的,。”女人也看了一眼喬其紗,,語氣里滿是惋惜,。
“隔壁老王家的女兒不是賣到城里李家做丫鬟了嗎,我看四丫…..”男人的話說了一半,,剩下的都消失在了煙斗里,。
喬其紗忍不住扯了扯嘴角,,死到臨頭了還給她整出這樣一出,死前回想起來的居然是一生不幸的源頭,。
那時候就是她的父母為了給弟弟娶親,,而把自己賣到了城里太守杜家當(dāng)丫鬟,那年她十六歲,,此后一生,,她顛沛流離,被杜家倒手賣給了京城的尚書家做妾,,原本以為可以結(jié)束居無定所的生活,,卻不成想癡心錯付,最后落得一個投湖自盡的下場,。
喬其紗有些自嘲的晃晃自己的頭,,卻不不小心牽扯到了頭上的傷口,錐心的疼一下子襲來,,刺激的喬其紗一下子就睜開了眼,。
乍見光亮,還很不適應(yīng),,眼睛酸澀無比,,只模模糊糊看見一小塊晃動的光斑。
眼前不是暗光涌動的水底,,而是一個破破爛爛的小物,,家徒四壁,殘破的屋頂漏下一小塊光亮,,身上的被子冰冷似鐵,,沉沉的蓋在身上,壓得喬其紗喘不過氣來,。
“四丫醒了,?”聽到喬其紗的動靜,門外的兩人趕緊停止了講話,,走了進來,,果不其然看見了床上躺尸的喬其紗。
“醒了多久了,,剛才我和你爹吵著你沒,。”喬母搓搓手,,看著一臉木然的喬其紗訕訕的問,。
喬其紗現(xiàn)在還沒有完全接受自己又重現(xiàn)回到十六歲這件事情,聽到喬母的問話就木木的點了點頭,。
看見喬其紗點頭,,喬母又訕訕的笑了笑,,幫她掖了掖被子,“那你再休息會,,我和你爹先出去了,。”說完就拉起喬父走了出去,。
在大石村賣女兒這件事情很是常見,,不過大家伙卻都是不約而同的瞞著孩子,省的到時候在家里鬧,,最后到了牙婆子那里,,一手交錢一手交人,管你鬧不鬧,,收了錢,自家爹娘就管不著了,。
但是現(xiàn)在這件事卻被喬其紗聽了個正著,。夫妻二人臉上有些尷尬。
此后幾天,,喬父喬母都沒有再提起這件事情來,,平靜的像是什么也沒有發(fā)生過。
直到半個月后,,喬其紗頭上的傷口好的差不多了,,夫妻兩人這才又重新的打量起她來。
喬其紗雖然長期營養(yǎng)不良而形銷骨立瘦的嚇人,,但是卻是實打?qū)嵉囊粋€美人坯子,,除去暗黃的皮膚,一雙剪水瞳,,瓊鼻小嘴,,長得比鎮(zhèn)上秀才的女兒還好看。
“紗紗,,明日你弟弟回家,,今日你去鎮(zhèn)上買點東西回來吧?!眴棠改昧艘粋€粗布的荷包走進廚房,,對著正在燒火的喬其紗道。
“娘,,我頭還疼,。”
“這都半個月了,,磕的那一下又不疼,,早就好了,,你拿著錢,到時候讓你爹給你買串糖葫蘆,?!眴棠刚T拐的將將手里的荷包塞給喬其紗,然后就走出了廚房,。
前世就是這樣,,為了差點害死她的喬其成她的爹娘不管他的死活,大病初愈就將她賣到了城里,。
但是眼下她的身體還虛弱的很,,實在是沒有能力從大山溝里跑出去。
進城這一遭是躲不掉了,,只能見機行事,。

眉眼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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