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襲來,皓月掛在空中,,幾點星辰閃爍,,映在河面上隨著波浪不斷跳動,,時明時暗。一艘華麗的畫舫自城河中慢慢前行,船后留下了幾道長長的水痕,。河的兩邊是城中的商業(yè)街,,白天這里顯得略微冷清,但到了晚上便會熱鬧起來,,成為城里最繁華的地方,。
以前白姚還有顆少女心、白非凡還是個孤家寡人,、白玲鐺還是個乳臭未干的假小子時,,三人常來此處胡混,是這街上出了名的‘混世三魔頭’,,打架斗毆,、‘巧取豪奪’、‘坑蒙拐騙’,、調(diào)戲良家少女等等無所不作,。
但凡常來此處的人,時常能看到一群人追著三個毛孩子滿街跑,,偶爾還能在一處屋頂上看到喝醉的白姚哭喊著要尋個好夫君,、聽到白非凡將自古以來的名曲從頭唱到了尾,唯獨不喝酒的白玲鐺還傻愣地堵著耳朵蹲在一旁吃糕點,。出現(xiàn)此等狀況都是白瑾親自來接的,,每次白瑾都會將三人乖乖的哄回家,然后等酒醒了訓(xùn)導(dǎo)一頓,,之后就會笑話三人好一陣子,。
三人雖時常搗蛋,但卻從不做惡,,不過是無聊想尋個樂子罷了,,即便如此也惹得街坊鄰居們怨聲載道,不得跑到白府告狀,,起初白將軍還會親自出馬將三個毛孩子抓回來,,罰跪抄寫經(jīng)書,可時間久了毫無奏效之后,,白將軍只能扶額長嘆‘作孽啊’,。
后來白姚上任副將、白非凡當(dāng)了官成了親,,除了正事,,便很少來了,不過如今來到此處,,相識的人都會親切的喚一聲‘將軍’,、‘大人’,每次白鈴鐺看到如此和諧的畫面,不由會想他們難道不記得,,當(dāng)年他們是如何面目猙獰的拿著鋤頭,、木棍滿大街追著他們的將軍和大人了大喊小兔崽子了嘛?
白鈴鐺趴在船桿上看著船兩邊流過的波浪,,長嘆了一聲,,想想兩個月前她還來過此處,做那無憂無慮,、肆意瀟灑的快活仙,,而現(xiàn)在卻成了一個滿面愁容、相思成病的傷情人,,以前白鈴鐺覺得話本子里描寫的那些相思成疾,、剪不斷理還亂的愛情故事甚是矯情,現(xiàn)在自己陷入這泥沼中,,倒有了病友心心相惜的感悟,,并在閉門的半個月終日抱著話本子研究關(guān)于情與愛的問題,但直至白鈴鐺被白姚拖出房門也沒研究出個一二來,。
白鈴鐺趴在船桿上都快沉思的睡著了,,突然身后被人輕輕拍了一下,白鈴鐺轉(zhuǎn)首望去,,見她二姐白姚皺著眉看向她:“難得出來一次,,你怎么還愁眉苦臉的,不會還在想公孫墨奇的事吧,?都想了半個月了還沒想清楚,?”
白鈴鐺一手托起腮幫子,,望著河底,,懶懶洋洋的搖了搖頭:“沒有”。
白姚看著白鈴鐺這副黯然神傷的模樣,,長嘆了一口氣,,一手?jǐn)堖^白鈴鐺的肩:“你閉門的這半個月我們原本想著你自己會想通,但不想我們還是高估了你,?!闭f著又嘆了一口氣。
白鈴鐺看著白姚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內(nèi)心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白姚又猛拍了一下白玲鐺的肩膀,差點沒讓白玲鐺吐出血來:“別想了,,不就是個男人嘛,,要不你去告訴他,你看上他了,讓他做咱家的入贅女婿,,他要不同意我?guī)湍愦驍嗨耐仍趺礃???p> 白玲鐺的眼角抽了抽,抽了再抽,,抽了又抽,,不愧是經(jīng)歷過戰(zhàn)場的女人,如此壯志豪情,。
白姚見白玲鐺始終一副喪氣模樣,,伸手捏了捏白玲鐺的臉:“唉,你說你沒見到人就這副模樣了,,一會看到公孫墨奇豈不要嚇破膽了,。”
白鈴鐺原本還有些萎靡不振,、睡眼朦朧,,白姚的話一說瞬間靈臺清明,轉(zhuǎn)首瞪大眼望向白姚,,驚恐道:“公孫墨奇也來了,?”
因太過緊張聲音都拔高了幾分,嚇得白姚一怔:“是啊,,皇帝叫著朝中大臣一起來游船,,公孫墨奇是殿閣大學(xué)士,又是現(xiàn)在的紅人,,他怎么可能不來,。”
“我又不是朝中大臣,,那你們叫我來干什么,?”白鈴鐺癟著嘴,怒氣沖沖道,。
白姚嘻嘻一笑,,摸著白鈴鐺的腦袋笑道:“帶你出來散心啊,你都在房里待了半個月了,,都快長毛了,,而且我還有大姐、非凡都在你怕什么,,他又不能吃了你,。”
白鈴鐺嘆了口氣,,轉(zhuǎn)首拖著腮幫子,,望著燈火通明的街道,,嘆道:“倒不是怕,但也不能說不怕,,以前公孫墨奇對我來說是亦師亦友,,但突然有一天我發(fā)現(xiàn)自己喜歡上公孫墨奇了,就好比我們后院的那只小黑在我們眼中他一直是條溫順的狗,,但突然有一天有人告訴你它是只覬覦你的狼,,那你會怎么看待它?會怎么對它,?如果我告訴公孫墨奇,,我就是那只狼,他會作何感想,,還會如往常一樣嗎,?還會繼續(xù)待在這里嗎?”
雖說白鈴鐺這個比喻并不算比喻,,白鈴鐺帶回來的小黑確實是只狼,,只是她自己一直不知道罷了,但這個比喻是有道理的,,白鈴鐺情竇初開,,情愛的事情對于她來說是無知的,曾經(jīng)珍愛的朋友突然變成了愛慕之人,,一切都變了方向,,白鈴鐺是無措的,她不知道該如何去對待公孫墨奇,,又該如何去看待現(xiàn)在眼中的公孫墨奇,,而且如果公孫墨奇知道了,他是否會遠(yuǎn)離白鈴鐺,,是否也不再如當(dāng)初一般了,。
白姚對于情愛的事也不甚明白,也不知該說些什么,,便只能拍了拍鈴鐺的肩膀以示安慰,。
“你們倆怎么在這里待著,?”白瑾的聲音突然在白鈴鐺和白姚身后響起,。二人順聲轉(zhuǎn)過身,見白瑾,、白非凡還有公孫墨奇從正面走了過來,。白鈴鐺一見到公孫墨奇原本已平靜的心瞬間又被提了起來??粗珜O墨奇漸漸走近,,白鈴鐺緊張的整顆心就像要跳出來了一樣,,正想著找個理由脫身,公孫墨奇卻已走到了身前,,開口關(guān)心問道:“你的病可好些了,?”
剛剛還發(fā)愁的白鈴鐺被這么一問,怔了怔,,抬起頭望向公孫墨奇,,疑惑道:“病,?”
“鈴鐺的病已經(jīng)好了,,要不我們也不會把她帶出來了?!卑租忚K正想問自己什么時候得過病呢,,話就被白姚搶了去。
被白姚這么一說白鈴鐺愈加糊涂了,,自己什么時候生過病了,?本想問問白姚怎么回事,但一轉(zhuǎn)首便看見白瑾和白非凡沖自己眨眼睛,,白鈴鐺頓了頓這才想起來,,把自己關(guān)起來的那半個月,公孫墨奇來看過幾次,,但因著自己不想見,,所以白瑾三人便以感染風(fēng)寒為由給拒之門外了。白瑾之前同鈴鐺說起過此事,,但當(dāng)時白鈴鐺正魂游太虛便給忘記了,。白瑾也想著公孫墨奇應(yīng)該不會問起,便也沒多加提醒,,卻不想這公孫墨奇卻上了幾分心,。
白鈴鐺一時想了起來,接著白姚的話繼續(xù)圓道,,只是眼睛卻不敢直視公孫墨奇:“恩,,病已經(jīng)好了?!?p> 公孫墨奇笑了笑:“病好了就好”,。
說完場面不知為何莫名變得有些尷尬。白姚抬眼望了一眼白非凡,,使了下眼色,,后者會意嘻嘻一笑,走到白鈴鐺身側(cè),,攬過白鈴鐺的脖子,,痞里痞氣道:“病好了就該慶祝一下,,走,三哥帶你喝酒去,?!?p> 白鈴鐺一巴掌將白非凡搭在自己肩上的胳膊給打了下來,一臉嫌棄道:“喝酒,?準(zhǔn)是又要去什么花街柳巷,,我可不去,要是讓爹娘三嫂知道了我可是吃不了兜著走,,要去你自己去吧”說著便準(zhǔn)備走,,卻又被白非凡提著領(lǐng)子給抓了回來,拍了下白鈴鐺的腦袋,,憤憤道:“嘿,,我說你這小丫頭片子,你就不能說你三哥點好,,什么花街柳巷,,我何曾帶你去過?”
本來白鈴鐺心情也不是很好,,被白非凡打了一下更是有些不悅,,回嘴道:“你是沒帶我去過,說不定你背著我們?nèi)ミ^好幾次了呢”
“嘿,,你這丫頭今兒個吃槍藥了,,非得懟我兩句?!卑追欠矚獾牟铧c沒背過去,,眼看著倆人又要打起來,白瑾頭疼的忙打斷道:“難得出來一次,,你倆又要打不是,?”
見白瑾嗔怪起來,二人也止了嘴,,白姚看二人慫了下來,,幸災(zāi)樂禍的沖鈴鐺和白非凡笑道:“活該,挨訓(xùn)了吧”,。
說完兩雙眼刀便殺了過來,,白姚也不在意,背著手晃晃悠悠的走到白瑾身側(cè),,摟著白瑾的胳膊問道:“姐,,你們不是在皇帝那嗎,?怎么也過來了,,沒事了嗎,?”
白瑾瞪了眼還在小聲嘰嘰喳喳拌嘴的二人,轉(zhuǎn)首望向白姚道:“已經(jīng)沒什么事了,,正巧非凡說街上新開了一家醉仙齋,,聽說味道不錯,我們四個也好久沒有一塊出來了,,想著一起去吃吃看看,。”
白姚點了點頭,,想了想道:“我也聽說那家醉仙齋的菜不錯,,尤其那家的魚做的極其美味?!?p> 一聽到吃的,,也顧不上和白非凡斗嘴了,這閉門的那半個月確實憋的有些難受,,走到白瑾身旁拉起另一邊的胳膊,,邊搖邊興奮道:“姐,我都被三哥氣餓了,,而且吹了那么久的風(fēng)了,,我們現(xiàn)在就去吃吧?!?p> 白瑾看著陰晴不定的白鈴鐺,,哭笑不得的點了下白鈴鐺的腦門:“你呀?!?p> 白鈴鐺嘻嘻一笑,,拉起白瑾、白姚也不管身后的白非凡便走了,,不過在走之前余光望了一眼身后一直笑而不語的公孫墨奇,。
白非凡看著興高采烈走掉的三人,氣便不打一處來,,轉(zhuǎn)頭望向公孫墨奇憤然道:“同是叫著一起吃飯,,同是一家人,差別怎么這么大,?”
公孫墨奇看了眼已經(jīng)走遠(yuǎn)的三人,,聳了聳肩:“你人品不好”。說著也向三人離開的方向走去,。
“我人品不好,?我哪人品不好了?”白非凡氣憤道,,邊說便也追了過去,。
五個人從畫舫乘了一艘小船到了對岸,。上了岸,白鈴鐺一看到琳瑯滿目的熱鬧場面,,半個月來的煩惱一時被拋之腦后,,就跟脫韁了的野馬一樣,左瞅瞅,,右瞧瞧的,,白姚生怕白鈴鐺走丟了一路給拖到了醉仙齋門口。
到了醉仙齋五人選了個靠窗的閣樓坐了下來,,幾個人點了幾道特色菜便聊了起來,,聊的都是些朝中的事,白鈴鐺也聽不懂,,望著窗外的星星開始發(fā)呆,,但望著望著卻鬼使神差的轉(zhuǎn)首望向公孫墨奇發(fā)起了呆,開始胡思亂想起來,,自己在公孫墨奇心中是怎樣的存在,,他是否也喜歡自己,可想著想著,,公孫墨奇突然把頭轉(zhuǎn)了過來,,嚇得白鈴鐺一慌,忙低下頭,,瞬間感覺自己臉已經(jīng)紅到脖子根,。白鈴鐺低著頭聽公孫墨奇笑著問道:“你看什么呢?”
“沒……沒看什么,?”白鈴鐺低著頭回道,,緊張的話都有些結(jié)巴了。
“妹兒別緊張,,你三哥我也經(jīng)歷過,。”白非凡難得抓到白鈴鐺的把柄,,話里有話的笑著調(diào)侃道,。白瑾、白姚自是知道其中的含義,,也抿嘴笑了起來,。
白鈴鐺狠狠的瞪了白非凡一眼,后者甚是不在意,。
公孫墨奇似是未查覺到白非凡的話中話,,也只是笑了笑,沒再多說什么。場面一時又變的尷尬,。
正巧小二把菜端了上來,,白鈴鐺此時也不敢抬頭看公孫墨奇,便開始埋頭吃起眼前的幾道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