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旨不遵......”楊清一喃喃念道,心中卻是慌亂如麻,。
是啊,,她還能抗旨不遵嗎?
抗旨不遵是何后果,?挑戰(zhàn)皇家尊嚴,、挑戰(zhàn)天子權威,任何人都就救不了她,。天啟心中僅有的一絲喜歡也會轉(zhuǎn)化為震怒,。
他一定會要了她的命。
她不想死,,她是惜命的,。她做不到圣人那么偉大,在生與死的絕對權威之間,,選擇尊嚴地死去,。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這才是她的生活準則,。
她真的能做到抗旨不遵嗎?她想逃離紫禁城,,甚至遠離喜歡的那個歷史人物,,思念著江南的煙雨朦朧,不正是因為她想自由瀟灑地活著嗎,?
不就是因為想更好地活著嗎,?
可是嫁給天啟......他不過還有一年壽命,也許這也是一種緩兵之計,暫時的委屈求歡,,也許可以換得未來一生的平安幸福,。
可是......她不要!
嫁給自己不喜歡的人,,而且那人還是帝王之尊,,本就是不平等的關系,她向往的愛情,,始終是勢均力敵的啊。
楊清一心中悲哀,,她雖然熟知這段歷史,,可也實在沒有研究過天啟到底有多少小老婆,這些小老婆又是誰,。古代女子地位卑賤,,在史書上甚至連個名字也不會留下。
她當時在圖書館翻閱這些書籍時,,有怎會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會面臨著這些,。
她究竟是否會嫁給天啟?
天啟眾多小老婆之中,,是否有一個“楊氏”,?
她卻是不知道的。
楊清一眼中滿是悲凄,,亦是竟不能言語,。見狀,段如是嘆口氣,,摸了摸她的頭發(fā):“現(xiàn)在才明白過來,?這幾日由檢再沒有讓你去過書房,更沒有來問你什么,,你覺得只是因為他覺得你太忙了嗎,?皇上一旦娶了你,你與由檢的關系就大不一樣了,。如今他如何能像往常一樣與你相處,,而不落口實?”
“他也知道這一點......只有我看不清嗎......”
“不是的,。是因為他足夠了解皇上,,”段如是皺著眉頭,“想必皇上的心思,,皇后與魏忠賢也應該是明白的,。”
楊清一閉上眼睛。她一直都知道在這個封建王朝里,,皇權至上,,可偏偏一直心存僥幸,想著她也許很快就會離開,。只要她離開這里,,她照樣可以自由自在地生活。什么皇恩浩蕩,,都與她無關,。
如今她才明白,這只是她的一廂情愿,。她終于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紫禁城的束縛,,原以為是別人的枷鎖,實際也是她自己的牢籠,。
“也不必如此消極,,不是沒有挽回的余地?!倍稳缡遣蝗痰亻_口,,“雖然皇上有此意,但是你們相處時日還是過短,,他不會急著如何,。”
楊清一的眼睛亮了一下,,“你的意思是——”
他點了點頭,。“讓他清晰地明白,,你對他的好,,只是因為敬重他是皇上,切忌偏激,?!彼抗庥纳睿叭欢耆艞?,光是這一點,,其實是不夠的?!?p> “如若你已有心上人,,那就完全不一樣了?!?p> 楊清一重重一震,。
“那么,,你究竟有喜歡的人嗎?”段如是定定地看著她,,目光似有實質(zhì)一般,,牢牢捆住她?!澳銓τ蓹z,,究竟是什么感情?你喜歡他嗎,?”
一直以來她始終回避的問題終于擺上了臺面,。
她喜歡他嗎?他如畫的眉眼,,冷冽的氣質(zhì),,動人的孤獨......無一不像是烙印一般燙在她的胸口,他的怒氣,,他的親吻,他的溫柔,,他的信任,。
可是他將會有王妃,他將會成為帝王,,他將會死去,。
她不能愛他。
楊清一搖了搖頭,。
段寒微微瞇起眼睛,,“搖頭是不喜歡,還是不知道,?”
她想回一句“不喜歡”,,然而在觸及他幽深的眸子時,她卻是什么都說不出來,。
段寒心中一痛,,早已準備好的問題卻再難問出口?!澳悴幌矚g男人三妻四妾,,可是由檢注定是如此。信王妃已定,,側妃也逃不過,,他是信王,是皇家子孫,,這是他的責任,,無可避免的責任,。你明明知道這些,可是你連一句‘不喜歡’都說不出來,?!?p> “你是愛他的?!?p> 是他輸了,,他輸?shù)脧氐住?p> 他至今沒有成親,一生一世一雙人,,他才可以做到,。
然而她的猶豫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他再難說出口,。
他深吸一口氣,,狀似輕松:“你若是喜歡他,便讓他娶了你,。你至今仍是勖勤宮的人,,由檢如若去皇上面前求一道賜婚圣旨,皇上不會不答應,?!?p> “可我要的不是這些?!睏钋逡坏_口,,她表面是個感性之人,看人看事都是如此,,然而也正因為此,,她才會時時刻刻地提醒自己,時時刻刻地用理性要求自己,。
她也許有愛,,可是她更愛自由。
這樣看不見未來的愛,,是不可能在這場戰(zhàn)爭中占據(jù)上風的,。
“我要自由?!?p> ------------------------------------------
再回來時天色已暗,,段如是將楊清一送到勖勤宮門口便離開了。楊清一習慣地走到向來無人看管的側門,,然而她剛剛溜進來,,卻看見徐應元站在門口凝視著她。
她嚇了一大跳,,神游的心思一下子拉回,。她連忙環(huán)顧了一下周圍,,卻并沒有看見朱由檢。她微微松了一口氣,,剛想開口發(fā)問,,卻見徐應元低著頭做了一個“來”的手勢,便小步隱沒在了夜色里,。
楊清一會意,,跟著他躡手躡腳地穿過幾個回廊后,終于到了那間熟悉的屋子,。
平日里守衛(wèi)頗多的書房,,此刻卻是空蕩蕩的,大概是全都被支走了,。楊清一暗暗猜測朱由檢的意思,,又思量著今日她跟段如是去煤山之事他究竟是否知道?若是不知道,,她是否應該說,?
正在想著,徐應元卻已經(jīng)為她微微打開了書房的大門,,他雖然輕手輕腳,,卻仍然感受到他的焦急。楊清一定了定神,,側身走了進去,一瞬間,,門又被輕輕合上,,徐應元似乎也已經(jīng)走遠,沒有發(fā)出一絲聲音,。
夜色靜謐,,似乎剛才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
楊清一抬起頭,,看見那人的背影,。
他背對著大門,身穿一身青色長袍,,燈光幽暗,,燭火偶爾搖曳,映襯之下,,他的背影顯得無比落寞,。
楊清一的心一下子緊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