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是天大的擔子,!
幾年前,僖妃生了三皇子晉封妃位之首,,圣上特派人將她安置在這羽棲閣,,又送了珍奇古玩無數,,連著來了近半個月,,可謂后宮里頭獨一份,,當時這羽棲閣和鳳仙殿真正并駕齊驅,,誰不艷羨,?
可憐后來三皇子沒能足月,。
兒子沒了,圣上便也不來了,,圣寵不再,,羽棲閣更是成了冷窖一般,妃嬪們都嫌晦氣,,生怕將這霉運過到自己身上,。
皇后時不時還差人過來瞧一瞧,那謝貴妃卻早把她當作眼中釘,,恨不得她死在這宮里才好,。
現如今,羽棲閣已經許久沒有這么熱鬧過了,。
陽光正好,,院子里雖還有些冷,但空氣卻很清新,。僖妃坐在上首,,下頭三四個低位妃子也坐著,正在喝茶,。與皇后和謝貴妃那里的氣氛不同,,她們倒是一掃之前的陰霾,臉上遮不住地興奮。
良妃自也在其中,,但這會還沒她說話的份兒,,明妃和惠妃都在她之前。
明妃已笑吟吟地輕抿了一口茶道:“這是姐姐命中注定要復起的,,圣上雖還常去瞧瞧貴妃娘娘,,可她若總是這樣暈著,也不能總讓圣上憂心的啊,?!?p> “是啊娘娘,,”惠妃應聲附和,,“不是我們不體諒娘娘您,這才兩日,,皇上瞧著都瘦了,!咱們到底是后宮妃子,是要伺候好皇上的,,哪里真能讓皇上伺候著,。皇上寵著貴妃娘娘是一回事,,可也總不能真把皇上給累著了,。”
她說得很有條理:“皇上可是要掌管天下的,,可不能叫后宮的事給耽擱了呢,。”
待她們說完,,良妃才連連應聲:“兩位姐姐說得有理,,娘娘切不可再推脫才是?!?p> 明妃便又道:“姐姐還不知道吧,?昨日宮中大宴,竟叫二公主去主持了,,她自個兒還是個孩子,,哪里能撐得了那種場子,只顧著和幾位世家夫人說話,,將好些朝中重臣的夫人都給冷落了呢,。”
一直不曾說話的僖妃這才嚇了一跳似的:“真的,?”
“可不是嘛,,”惠妃忙將身子往前湊了湊,“英國公家的夫人親自跟我說了的,這還能有假,?”
皇后紀律嚴明,,貴妃看得又緊,昨日那場大宴她們雖也參加了,,卻被安排在御花園最角落處,,又有幔紗隔著,壓根瞧不清外頭,。不過這也不妨礙她們宴后與人交流,,英國公家與惠妃有些親,得了這消息不足為奇,。
僖妃終于坐正了身子:“這怎么能行,?這是丟了我皇家的顏面啊,!”
大人們不能主事了,,孩子如何能撐得起。這宮里頭必然還是要一個位高權重的妃子來掌事的,,否則豈不是叫人瞧了笑話,?僖妃捂著自己的胸口想著。
與此同時,,高大威嚴的中宮坤元殿內也在商議要事,。
昨日突然發(fā)生了那樣的意外,便是薛皇后一時也難以招架,,只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做出最快的決斷,,哪怕是棄了明夏,她也必須得保住太子,。
當時的場面實在太過混亂,,太子又混不吝慣了,根本不知輕重,。
堂堂一國儲君為了一個賤人說要自盡已是胡鬧,,竟還被人撞得刺傷了大公主。
現如今圣上大怒,,竟不管不顧地,,當著眾人的面就給了她這一國之母好大的沒臉,往后那謝貴妃的鼻子還不得蹬到天上去,?
賤人,,都是那個該死的賤人!
薛皇后黑著臉坐在上首,,想到朵兒,,想到謝貴妃,,再又想到自己那不成器的兒子女兒,還有方才那該死的祁王,,便越發(fā)氣得渾身都有些發(fā)僵,。
即便是被禁足,她也依舊裝扮得一絲不茍,。
一身黑色暗秀金絲的長裙,,外罩藏青色薄紗,顯得莊重大方,,不過因殿內光線有些暗,,因此叫人隱隱生出些許的壓迫感來。
此刻,,“四季”之首的明春立在她身邊,,另有崔媽媽在后正輕輕幫她捶著背。
屋內點著燃香,,能夠提神醒腦,,一旁還燒著炭盆,,屋外雖還冷著,,室內已很是溫暖。
明秋跪坐在旁,,手中拿了一份名冊正在細看,。
只有明冬低聲說著話:“娘娘,照奴婢看,,這件事真不好說,。無意或是有意,都極有可能,,可明夏咱們是知道底細的,,怎可能是敵國的細作?”
她思量著,,不太確定地問道:“娘娘,,那僖妃怕是沒這個膽,倒是這個謝貴妃,,您說她整日里便想著爭寵,,會不會是她一時糊涂,自己想出了這釜底抽薪的法子……”
薛皇后原先只微微閉著眼,,任由崔媽媽給她松動筋骨,,一直不曾吭聲。
此刻聽到這話,,終于深吸了一口氣,,抬起手輕捏了額頭,,沉聲打斷了她:“不至于?!?p> 斗了這么些年,,旁人不說,這她還是知道的,。
“那姓謝的小賤人雖一心爭寵,,但還不至于拿自己親生女兒的性命開玩笑,何況大公主定下的這門親她是極滿意的,,萬一真死了女兒,,她就不怕攀不上王家這顆大樹?”
大公主定下的親事是當朝一等功勛之家,,大學士王禮家的嫡子,。
這話在理,明冬想想也對:“娘娘所言極是,,謝貴妃必不至于為了爭寵而做出這等事來,,可她身邊那個冰兒……那可是朵兒親口供出來的細作,昨日她也在現場,,您說會不會是她,?”
她雙手揪著帕子,不甘心道:“若真是她動了手,,咱們卻還為此折進去一個明夏,,那也太虧了!”
“不是她,?!?p> 這次沒等薛皇后開口,正在翻看名冊明秋已搖頭否定了這個猜測,。
“因從蔣姑娘那里得了消息,,我一直緊盯著她呢。謝貴妃應當是她哄來的不錯,,她也極想制造混亂,,可卻是想讓太子手中的劍直奔朵兒去的?!?p> 邊說著,,明秋邊拿起筆來在名冊上畫圈。
“當時我離她很近,,看著她上前去攔,,護著謝貴妃,順勢推了太子爺,,那方向分明是想撞到朵兒身上去的,,誰知那劍半途忽然轉了彎,,一下就刺傷了大公主?!?p> 她說著嘆了口氣:“若不是太子爺自己下意識掙扎之后改變了劍的方向,,便是還有人動了手腳。娘娘……”
用筆圈了好些個人名之后,,明秋才將手中的名冊遞給了薛皇后,。
“明夏到了二皇子手上,便是無辜清白也定要背上通敵賣國的罪名,,何況這件事本就是要找個替罪羊出來的,,為了保全太子爺,咱們也說不上虧不虧,?!?p> “這些圈出來的,除了冰兒,,都是已經排除掉嫌疑的,,剩下的……”猶豫了一下,明秋不好擅自做主:“不知娘娘是想全部放出宮,,還是命人貼身監(jiān)視,?”
突如其來的變故幾乎將薛皇后逼入死地,太子被下令禁足,,娘娘也得閉門思過,,半個月的時間,,足夠謝貴妃在外頭興風作浪了,。
皇上本就已對太子失望至極,若再沒有她這個中宮之主撐著,,只怕……異儲再立都極有可能,。
但現下薛皇后除了生氣,倒也并沒有太緊張,,只接過了名單,,冷笑一聲道:“剩下的?”
她將紙輕飄飄扔到了地上:“全部殺了,,一個不留,!”
明秋愣了片刻,有些猶豫地勸道:“娘娘,,這……”
“怎么,,覺得本宮殺孽太重?”
皇后冷笑了一聲:“明秋啊,,你做事細致,,就是性子弱了些,,你想留他們一命,卻怎的忘了對敵人仁慈便是對自己殘忍的道理,?不管這件事是有意還是無意,,本宮寧可錯殺一千,也絕不放過一個,?!?p> 稍稍變換了一個坐姿,薛皇后才又嘆道:“這些人里頭,,若沒有敵國細作倒也罷了,,若是有,放出宮去便是禍害,,至于派人跟著,?這么多人,本宮哪里有那么多閑工夫去跟,?浪費人力,,毫無價值!”
“與其如此麻煩,,不如殺了一了百了,。明秋,你千萬記著,,不要為這些瑣碎的事白花了工夫,,蒙蔽了雙眼。若不是他們,,本宮又何至于落得如今這般田地,!”
“有這個時間,不如想想如何利用這次機會,,拿下冰兒,,打擊謝氏,叫那個賤人從今往后,,再也抬不起頭來,!這次她不是叫囂本宮治下不嚴嗎?那朵兒死有余辜,,本宮卻折了一個明夏,,既如此,就不能怪本宮心狠了,?!?p> “明春,你與她們說說,,接下來咱們該怎么辦,?!?p> 薛皇后說罷,身旁那位一直站著不曾說話的婢女這才起身,,緩緩行到了下首,。
雖說是宮女,可明春的打扮卻比一般宮女的要精致許多,,便是衣裳的料子也是上等,,舉手投足間盡是大家閨秀風范。
她的模樣也極好,,雖說不上明艷,,但卻端莊大氣,眉眼如畫,。
不過簡單走了兩步,,卻愣是走出了步步生蓮的感覺。即便只是著粉色的宮女服,,也顯得氣質如蘭,,舉止優(yōu)雅,一見便叫人念念不忘,。
從地上撿起那張名冊,,明春又看了薛皇后一眼,才柔聲道:“娘娘,,這次的事,,事發(fā)突然,因此才叫人在混亂中占了上風,。不管事情的真相如何,,謝貴妃是定會以此發(fā)難,打擊報復的,。不過娘娘不必擔憂,,奴婢早有打算?!?p> 她說著,從明秋的手中接過筆,,伏案在冰兒的名字上輕輕畫了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