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稷下學宮大論戰(zhàn)(五)
如鳴的掌聲,,終于讓一直做閉目養(yǎng)神狀的孟夫子睜開眼晴,,他轉(zhuǎn)頭看向姜杏兒,,發(fā)現(xiàn)自己的學生,臉色像學宮敲上下課的青銅古鐘一樣凝重,。
孟夫子笑了笑,,在轉(zhuǎn)過頭之前,用眼神告訴姜杏兒:不要緊張,。
等師父轉(zhuǎn)過頭去,,姜杏兒仍感苦澀,因為她發(fā)現(xiàn),,原離論點把她都給說服了,,兩相對比,自己的理論確實蒼白了一些,,這讓她不禁咬緊了下唇,。
蘇秦雙手撐著樹枝,,調(diào)整了一下坐姿,,對嬴瞐感嘆一聲:“恐怕我們的姜信小兄弟要輸了,你說呢,?”
“未必,。”嬴瞐揉了揉腰道,。
“哦,?”
“原離確實說的頗有道理,但儒家的義之觀念,,通過孔子在周游列國的廣泛傳揚,,盡人皆知,而墨家的義理,,受眾太少,恐怕臺上的諸位夫子了解的也不多,,他們可能挑不出什么毛病,,不過呢?心里也未必喜歡,。必竟接受一種新奇的觀點,,這需要時間?!?p> 蘇秦歪頭想了想,,沒有吭聲。
從情感上,,他自然希望姜杏兒晉級,,可從道理上,他更傾向原離的觀點,,自己原本也是個小眾化的人,。
……
高臺之上,。
主持人鄒衍撫須微笑,,論戰(zhàn)的題目都是事先不知情,難度顯然比知情大得多,,而從現(xiàn)場表現(xiàn)來看,,這一輩年輕人的臨場發(fā)揮能力確實比自己這一代歷害不少,,果然是后浪推前浪,。
他離座起身看向原離和姜杏兒,語氣溫和地問道:“你二人觀點差異不少,,可要相互質(zhì)問,?”
姜杏兒有些不自然地看向原離,對方站立如松,,臉上寫滿了自信,。她想不出自己能質(zhì)問他什么?他那個屠氏孤兒的例子實在讓人印象深刻,。
于是她對鄒衍搖了搖頭,。
原離笑看她一眼,昂然拱手道:“鄒夫子,,學生無問題問姜師兄,。”
勝負已分,,他也點到為止,。
“好,那么這一場的勝負,,由在座除了儒家的孟夫子和墨家禽夫子外的十位夫子投票訂奪,。”鄒衍道,。
之前紛擾的臺下,,鴨雀無聲。
近萬雙眼晴屏息著注視臺上十位夫子的一舉一動,,這時蘇秦發(fā)現(xiàn),,自己樹下那一片居然有不少學子在悄悄開盤口押注,大部分人果然都在押原離勝,。
嬴瞐沖蘇秦眨眨眼,,“蘇兄,,我們也去押注,你押誰贏,?”
蘇秦:“原離,。”
“你聽我的,,還是押姜信,,”嬴瞐說著一伸手,蘇秦給了她一枚刀幣,。
“小氣鬼,,”嬴瞐板著臉,忍不住又笑了,,她縱身一躍跳下樹來,,在學子們目瞪口呆的注視中,她走到地上寫著姜字的那個圓圈里,,放了一枚刀幣,。
哪里來的窮小子?眾人剛流露出輕蔑的笑意,,就見嬴瞐又掏出個金餅扔進圈子里,,金燦燦晃人眼。
哪里來的傻帽,?他們又一臉喜色,不少人又在原字圈里加了注,。
等嬴瞐優(yōu)雅地爬上樹來,,迎接她的是蘇秦看敗家子式的肉痛眼神。
……
高臺兩側(cè)的十位夫子們,,已經(jīng)在寫著姜信和原離的竹牌上標注勝或負,,為了以示公平杜絕人情票,夫子們沒有交頭接耳,,更沒有眼神交流,,就這樣安靜的寫好,然后安靜地看著學官將竹牌依次收上去,,整齊地平放在主持人稷下學官祭酒鄒衍坐前的案幾上,。
鄒衍低頭靜靜看著,嘴角笑了一下,,結(jié)果并不出意外,,他起身朗聲宣布比試結(jié)果:“五票對五票,儒家的姜信和墨家的原離打成平手,!”
臺下一片嘩然,。
明明原離道理講得更充分嗎,?怎么會是平手?唉,。
臺上的禽滑厘也用自己聽見的聲音低聲咆哮了一句,。
可惜他有氣也不知沖誰發(fā),因為是不計名投票,,竹牌上只寫勝負,,并不落款書寫人的名字。
他只好狠狠瞪了對面的孟夫子一眼,,孟夫子眼觀鼻鼻觀心,。
……
“既然是五比五,那么跟據(jù)賽事章程,,這決定勝負的一票,,由鄒忌鄒相國來決定?!编u衍對鄒忌拱手,。
鄒忌人未起,音先笑,,他振袖而起,,從座位上走到高臺中央。
鄒衍揮手示意,,姜信和原離都站到鄒忌的跟前,。
鄒忌含笑看著這兩個意氣風發(fā)的年輕人道,“本相生平喜好音樂,,尤好彈琴,,琴聲不僅能讓人寧靜致遠,也可讓君王更好地了解你的心性,,想當年,,在本相還是個落魂書生時,以一曲琴音蒙先王悅納,,平步青云,,今日也希望二位才子,為本相撫曲一首,,能動我心者,,就是本次比賽的贏家?!?p> 說著,,他一揮手,立刻有個管家模樣的中年男子,抱著一張古琴來到臺上,,小心翼翼地放在姜原二人腳下,。
“此琴名為綠尾,你等誰先來,?”鄒忌目光溫和地看著姜杏兒和原離,。
“那我先吧?!苯觾旱?。
……
眾人退開后,姜杏兒盤座于高臺,,靜靜地看著眼前的古琴,,然后輕閉上眼,手緩緩舉在半空……
高臺一側(cè)的張儀暗暗跺腳,,完了完了,,這丫頭怎么膽子這么大?因為據(jù)他所知杏兒跟本不會彈琴,,壓根碰都沒碰過,,她直接認輸比丟臉更好!
不僅是他,,做為知情者的蘇秦,,此刻也用手捂在自己臉上。
嬴瞐噗嗤一笑,,問:“你遮臉干嘛,?做虧心事了?沒臉見人吶,?”
蘇秦張開指尖,,從指縫露出一雙郁悶的眼睛,金魚吐泡似的說道:“姜信,,唉,他真會亂彈琴,?”
“什么亂彈琴,?”嬴瞐一頭霧水,“你胡說什么,?他還沒開始彈呢,?”
蘇秦苦笑,“她呀,,上次明明告訴我,,她從小就不喜歡琴,更喜歡劍,所以她根本沒學過琴,?”
?。抠a一愣,,隨即大笑,。
“好樣的!”她一挑大拇指,,笑咪咪贊道,“膽子竟比我的還肥,?!?p> 蘇秦翻了一個白眼,“還好在下深謀遠慮,,只給姜信投了一枚刀幣押注,,可惜你那個金餅子,唉,,蕭兄錢多的話,,可以放我這兒嘛?”
“想不想跟我打個賭,?”嬴瞐突然道,。
“什么賭?”蘇奏問,。
“我賭最后還是姜信贏,,如果我贏了,你以后要答應滿足我一個心愿,?如果我輸了,,我替你滿足你一個心愿,怎么樣,?”嬴信用半開玩笑的口吻,。
“我賭?!碧K秦脫口而出,。
“喂,你也不問問,,我的心愿是什么,?就敢賭?不怕我把你賣到秦國當奴隸,?”嬴瞐一本正經(jīng)地說道,。
蘇秦嘻嘻一笑,,“這還用問,反正你又不會贏,,你還是好好怛心我贏了,,會讓你做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