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稷下學宮大論戰(zhàn)(七)
“是條漢子,!”
蘇秦撫手贊道,,他就欣賞這種來去自如絕不拖泥帶水之人,。
原離之所以主動認輸,,想必對自己的琴藝已有一個清淅的判斷,墨家注重務實,,向來把彈琴這類玩意,,當作奢迷享樂的閑情,所以墨家不提倡學琴,,自鉅子以下,精通琴藝的人很少。
想來原離的那雙手更適合種田,。
樹干上的嬴瞐又從樹上一躍而下,,一看身手就是練過武功,蘇秦羨慕地看著她的背影,,只見她含笑來到那堆下注的學子們中間,,緩緩伸手。
在一眾學們哭喪的表情中,,拎起一個沉甸旬的錢袋,,隨手抖了抖,里面擠挨挨的刀幣在布袋里像歡快的銀魚一樣跳躍著,,發(fā)出叮叮當當?shù)穆曇簟?p> 等她優(yōu)雅的爬上樹,,就看見蘇秦搓了搓手一副眼讒相,忍不住笑了一下,,從袋里抓了一小把塞給蘇秦,,蘇秦數(shù)了數(shù),不過幾十枚而己,,看了看她手中那一大袋,,不禁嘆了口氣。
“話該,?!辟a莞爾一笑。
……
也許是第一場對決太精彩了,,當人吃過山珍海味后,,就沒有味口品嘗其它尋常小菜,接下來的辨論,,如果沒有劇烈的對撞或者驚艷的巧思,,那么會很難吸引眾人的眼球。
結果也是如此,,在接下這大半天的比賽中,,法家的鄒律川,道家的黃凱,,陰陽家的高逸這三個冠軍熱門人選,,正常發(fā)揮,兵不血刃地拿下各自對手,。
其中張儀不出意外地也順利晉級,,因為他的對手醫(yī)家學派扁如云,據(jù)說是春秋時名醫(yī)扁鵲的后人,,和張儀辨了幾句就敗下陣來,,顯然他嘴上抓人的功夫運遜他手上抓藥的功夫,。根本就是來打醬油的,連蘇秦都不得不嘆服,,張儀這小子比賽之前,,一定踩到了狗屎,運氣簡直好得暴棚啊,。
其實不止是張儀,,象農(nóng)家選手、兵家選手,,由于專業(yè)所限,,都便宜了各自的對手,他們這幾位在口才方面,,和醫(yī)家的扁如云一樣都是送分童子,。
唯一可看的是,其中有一場小說家選手孫胖子的比賽,,而他的對手不是別人,,正是他在酒樓發(fā)誓要踩在腳下的陰陽家高逸,可惜雖說孫胖子在學宮里是出了名的饒舌怪,,但在辨論場上,,不知道是賽前多喝了一點小酒,還是太過緊張的源故,,居然幾次奔向茅廁,,看得眾人轟堂大笑,結果大大影響了他的發(fā)揮,,舌頭打了卷似的,,一敗途地。
不過總體下來,。
這幾場對訣,,在論戰(zhàn)整個過程中,毫無懸念,,以致于臺上的老夫子和臺下的年輕人都有昏昏欲睡之感,。
然而現(xiàn)場沒有任何一個人中途離席,因為他們都巴巴地等著一個特殊人物上場,,這人特殊在于:一,,她是十二個選手中唯一的女子(姜杏兒是男裝),二,,她恐怕也是十二位選手當中長得最丑的一個,,雖然除她以外,其它選手都是男子,,可是若刮掉胡子穿上女裝,,那個個都要比她美上三分,。
頂著女人,丑人這兩座大山,,淳于燕內(nèi)心的壓力可想而知,。
她不是沒想過,,中途找個借口逃之夭夭,,一口氣跑進家,撲到母親懷里,,像小貓一樣綣縮著不敢見人,。
眼看比賽一場一場過去,她登場的時間一刻刻臨近,,她身子一動不動,,終于還是挺住了。
為了眼前父親佝僂的背影,,為了不遠處樹上蘇秦鼓勵的笑容,,她決心奮戰(zhàn)到底,不僅不退,,還要拿第一,!
可是,現(xiàn)場所有人都認為她會輸,,因為她的運氣實在太感人,,她居然抽中了名家的趙克,這可是連鄒律川高逸等人都為之頭疼的對手,。
趙克的師父不是別人,,正是戰(zhàn)國赫赫有名的公孫龍子,這位仁兄可是戰(zhàn)國時一本正經(jīng)說胡話的高手,,當年他那一套白馬非馬的邪魅之語,,把不少老實八交的正義之士都給忽悠瘸了。
而趙克完全把師父這套絕活學了個七七八八,,幾次在學宮辨論會上,,把對手說得哭暈在茅廁。
當然,,他有個最大的缺點,,就是得勢不饒人,不把對方罵哭絕不住口,,所以學宮里流傳這樣一句話:寧可和一頭母豬親嘴,,也不要和趙克斗嘴。
也正因為他嘴過于尖刻,,實在令人討厭,,眾人故意不把他列為奪冠熱門,,其實就口才而言,他的實力不比鄒律川高逸等任何一人差,。
所以,,得知淳于燕的對手竟然是他,臺上的夫子和臺下的學子都對這唯一的女性選手投去同情的目光,。
當主持鄒衍報上淳于燕的名字時,,淳于燕握緊拳頭,深收一口氣,,父親淳于髡裂嘴沖她笑了笑,,抓起她的手,在她手心輕輕寫了一個字:
一,。
這倒不是說,,讓她拿第一,而是讓她不忘初心,,因為這個“一”字是在她六歲那年,,父親第一次教她寫的第一個字,那年也是個夏日午后,,父親蹲著身子望著她,,也是這樣沖她笑。
雖然此刻,,他眼角多了皺紋,,頭上多了白發(fā),笑容卻亦如初見,。
淳于燕抓住父親剛收回的手在臉上親妮地擦了擦,,對他頑皮地點點頭,大步走向高臺的中央,。
早有一位穿米灰色深衣的男子,,在場中靜靜地候著她。
見她走來,,男子上前拱手一禮,,語氣很是溫柔:“名家趙克見過燕兒姑娘,不知燕兒姑娘帶了幾條手絹,?如不夠,,在下愿意相借,以免燕兒姑娘呆會兒哭花了臉蛋,,越發(fā)讓人觸目驚心,。”
他話完,,抬眼看向淳于燕,。
笑容中充滿戲謔之色,,就象一條吐信的毒蛇看著一只到嘴的青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