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稷下學宮大論戰(zhàn)(十六)
齊國是法家的起源地,管仲就是一位著名的法家流派創(chuàng)始人,,在管仲之后先后出現(xiàn)了三位著名的法家宗師:申不害,、商鞅和慎到,分別在法,、勢、術方面讓法學在戰(zhàn)國時代進一步發(fā)揚光大,。
而在這三人當中,,申不害為韓相,商鞅為秦相,,只有慎到不慕榮華選擇教鞭,,在稷下學宮當了一名教師。
在他的努力下,,百家爭鳴時代,,法家在諸子百家中影響力,僅次于墨,、儒,、道,是排名第四的大流派。
齊國不少熱心于仕途的達官貴族子弟,,都投身到慎夫子門下,,希望日后能像申不害或商鞅一樣成為一國的卿相,光宗耀祖,,讓家族百年不倒,。
在近千位弟子當中,鄒律川無疑是最勤奮也最出色的一位,,更讓慎到欣賞的是,,鄒律川雖貴為相國之子,卻沒有半點架子,,從不仗勢欺人,,見人都帶三分笑,而且樂善好施,,對于一些家境平寒的師兄弟,,常常慷慨捐助,。
這對于任何一個老師而言,,鄒律川都是他們夢寐已求的完美弟子。
在慎到看來,,這位愛徒唯一的缺點就是對人太溫和了,,若在人際交往中,這是好事,,但賽戰(zhàn)如戰(zhàn)場,,太溫柔恐怕會吃虧,該有點霸氣才好,。
不過,,讓他驚喜的是,鄒律川一上臺,,就笑中帶刀,一改溫柔氣質,,就像一朵含笑的老虎,,氣勢逼人。
……
此刻高臺之上
看見恩師用微笑目光看向自己,,鄒律川又恭恭敬敬對慎夫子長輯一禮,,這才轉身,面向臺下學子朗聲說道:
“大王受命于天,,集權于地,,對大王任何的置疑,都是與法不容,,王就是法,,法就是王,,齊國之境為臣為民,對大王都必須無條件的服從,!”
他語氣一改平日的溫和,,讓臺下認識他的學宮弟子們響起一片詫異之聲。
不過臺下的諸子百家中,,更多人則是一臉不悅,,比如儒家弟子,孟夫子常說,,民為重,,君為輕,鄒律川卻認君就是法,,為重中之重,,此外還有道家的師法自然,而非聽命于人,,墨家更是對君王集權持批判態(tài)度,!
……
“蕭兄,你來自秦國,,你怎么看商君變法,?”蘇秦突然問嬴瞐。
嬴瞐低頭沉吟片刻,,才道:“這自然是贊同,,因商君變法,秦國才國富兵強,,才一崛成為七國之首,。”
“國富兵強,?那民呢,?”
“蘇兄,你這話何意,?”
“蕭兄,,上次在草堂辨論時,在下說過秦國百姓因為商君法令嚴苛,,不少地方可是民怨沸騰啊,。”
這話讓嬴瞐嘆了口氣,,做為秦國的公主,,她自然比蘇秦更有深切的認識,比如商鞅變法中的連坐制度,一人犯法,,全家完蛋,,的確會激起民怨。
她抬頭笑笑,,指向臺上,,“這里又有一個小商君,你怕不怕,?”
蘇秦摸摸鼻子,,半開玩笑道:“我乃鬼谷先生高徒,商君不過是一國之相,,說不定日后在下是六國之相,,商君尚且不懼,何況這小商君,?!?p> 嬴瞐嗤笑,真想伸手掐他一下,。
……
他倆的談笑,,雖然聲音很小,但親呢的舉止,,讓臺上一直不動聲色關注他們的鄒律川看得真真切切,。
他神情不變,繼續(xù)朗朗說到:
“在下認為,,大王出空白之題,,未嘗不是刻意為之,看我等學子對大王是否心存敬畏之心,,是否以王為法,,所以儒家姜學子之前的話,若在下為官,,當治一個大不敬之罪,。”
此言一出,,臺下教百儒家弟子都紛紛一臉怒容,,討伐之聲不絕于耳。
臺上的孟夫子也是冷冷看向對面的慎夫子,,他這弟子實在無禮,雖然不同流派,,但同為學宮弟子,,怎能亂扣一個罪人的帽子?
慎夫子咳咳,一臉尬笑,,鄒律川的發(fā)言也出乎他意料,,原來擔心他太溫柔了,現(xiàn)在又擔心他太過強勢,。
他一連向鄒律川打幾個眼色,,但自己這位愛徒卻視而不見,還好講話腔調一轉,,甚致沖立在孟夫子身后臉色平靜的姜杏兒微微一笑,,道:“但是不知者無罪,姜學子所犯錯誤,,皆應法制法念淡薄,,所以我等學子平日多以法為念,以大王之法令為念,,切不可知法犯法,,忠君才能愛國,各位學子,,雖然我等不同流派,,但大王只有一位,在齊國王法也只有一個,,希望學子們平日有空可到我法家館學習學習齊國法令,,以多養(yǎng)成忠君愛國之心?!?p> 言畢,,他轉身對主席臺上的父親和鄒衍拱手一禮,靜立于慎夫子身后,。
慎夫子回頭看著他,,露出一絲苦笑,輕聲道:“律川,,你也太直了,。”
鄒律川躬身,,輕聲回復道:“恩師教訓的是,,弟子下次謹記?!?p> 慎夫子拍了拍他的手,,轉過身去。
……
臺上倒是安靜,。
臺下已是議論紛紛,,從剛才鄒律川的言談之中,,顯然有譏諷別派弟子們不懂法不尊王之意。
“哼,,法家想做大王的奴才,,別拉我們!”有儒家弟子低聲譏笑,。
“是呀,,我們是人,不是狗,,難道大王放個屁也是香的么,?豈有此理!”這是道家弟子極低的聲音,。
“馬屁精,!”墨家弟子最干脆。
枝繁葉茂的樹枝上,,嬴瞐輕晃著兩條腿問蘇秦:“你怎么看,?”
“我覺得他在說假話?!?p> “哦,?這是為何?”
“如果他鄒律川真的以王為法以君為重,,他的相國父親又怎敢弄權,?”
嬴瞐靜靜盯著蘇秦的眼晴,“你說高逸和他誰會贏,?”
蘇秦哼然道,,“齊王雖然沒有親臨會場,可是所有人都知道,,這里必有齊王耳目在場中,,既然他給大王拍了一個這么大的馬屁,自然會是他贏,,畢竟這里的夫子們都很識識務,。”
嬴瞐了然地點點頭,,小不忍則亂大謀,,她是夫子也會這么做,如果得罪了大王,,做為官府設立并出錢的學宮以后的日子肯定是很難過了,。
果然,就聽鄒衍在高臺之上宣布比賽結果:“六比四,!鄒律川勝出,!”
臺上臺下,沒有什么喧嘩,,平靜如常,,這個結果并不出人意外,。
高逸也只是淡定地笑笑,,他原本就沒打算贏,,比賽前,,自己的父親在密室特意叮囑過他:樹大招風,高家歷代為卿安穩(wěn)如山,,已經惹不少齊國官吏和貴族眼紅,,風頭太勁反而有害無利,這個第一,,絕對不要去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