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過一個月的審訊,,舉國震驚的慕王謀反案終于定刑,,慕王的妻族五人、親信文臣十人,、麾下武將七人,,還有礦販六人判處斬立決,!其他從犯死罪暫免,或被處刑獄流放,,或被罷免貶官,。其他相關(guān)之人皆登記在案,暫予寬大處理,,以期將功贖罪,。凡涉案之人,罪不及親眷,,以示寧帝仁慈之心,。
同時,寧帝下令,,將南汝陰郡守李可程調(diào)任回京,,擢升中書侍郎。原殿中將軍沈凌宇,,因不愿與慕王為伍,,一直不得擢升,現(xiàn)升任左衛(wèi)將軍,。寧帝又召見了何老尚書與李言卿,、徐鐸、沈凌宇等人,,共同商議空缺人員補錄及重擬官員考核任選制度,。
而凌王寧昭,也終于洗清了冤名,,恢復自由之身,。其被捕入獄的幾名下屬,也被釋放歸家,。
秦伊再見凌王時,,乃是受其邀請隨父前往瀟湘閣為淑媛娘娘診病。二人緩步于上次分別的廊下,,想起這段時間的起落,,不禁一陣慶幸。
秦伊笑道:“好在殿下吉人天相逢兇化吉,?!?p> 寧昭細細打量著她,道:“被囚禁的人是我,,怎么你倒清瘦不少,?是東宮的伙食不好嗎,?聽說太子還特意新添了一個廚子啊?!?p> 秦伊撇了撇嘴,,瞪了寧昭一眼,罵我呢?那廚子可是專門伺候太子的愛犬的,!
寧昭笑了笑,,又道:“你義兄有消息了?!?p> 秦伊眼睛一亮,,“當真?”
“嗯,,明日隨我出宮一趟,。”
“去哪兒,?”
“去見你義兄,。”
次日,,秦越父女隨寧昭出了宮,,先是來到長史陳留遠府中。陳長史雖未受重刑,,但數(shù)日的牢獄之災也是吃了些苦頭,,身體看起來有些虛弱。秦越開了一副補益的方子,,又叮囑了一些將養(yǎng)事宜,,三人便告辭離去了。
接著,,又來到另外兩位佐吏家中,,這二人被用了重刑,因救治不及,,傷口已經(jīng)潰爛,。秦越處理傷口時,寧昭則在一旁輔助,,親自敷藥,,又親自包扎。
寧昭對二人道:“如有所需,,盡管開口?!闭f著,,奉上幾枚銀錠,,“縱然千金也換不來先生的安然與忠誠,寧昭在此謝過,。望先生早日康復,,我等著先生歸來?!?p> 堂堂皇子親自為自己上藥,,這二人自然是感激涕零,直言愿為寧昭赴湯蹈火盡忠竭慮,。
秦伊在一旁深受感動,,也深深折服。如今外界盛傳凌王知人善用,,今日一看果不其然,。別看他平時一副冷峻不易親近的模樣,沒想到卻是個面冷心熱之人,,竟能如此善待下屬,,倒是太子、彥王與寧翼坤等皇室宗親子弟所不能比的,。
三人告辭而出,,上了馬車,秦伊忍不住道:“我說殿下,,您打著我義兄的幌子忽悠我們免費出診,,有些不大厚道吧?”
“不許無禮,?!鼻卦匠谅曈柫艘痪洹?p> 寧昭眼底帶著笑意道:“還真有些晨陽的口氣,,這就帶你去見他們,。”
“他們,?”秦伊愣了愣,,忽然反應過來,“晨陽兄也在嗎,?”
寧昭點頭道:“嗯,,我在寧都有一處私宅,知者甚少,,這些日子他們就住在那里,。”
聞言,,秦伊反而愈發(fā)心切相見,,不知他二人這段日子過得如何,。
寧昭的私宅蘭園,是坐落在浦水河畔的一處尋常民宅,。剛一進門,,秦伊便呆住了。那手執(zhí)掃帚沖她擠眉弄眼咧嘴傻笑的年輕人,,不是晨陽又是誰呢,?
這時,一個管事模樣的人迎了出來見了禮,,又轉(zhuǎn)頭對晨陽道:“活兒干完了嗎,?快點打掃完,去灶房燒飯,?!?p> 晨陽低頭應了一聲,卻斜著眼角沖三人做了個鬼臉,。秦伊滿心疑惑,,直直地盯著晨陽。
寧昭倒是沒什么反應,,徑直往里走去,,一邊問那管事的:“大家恢復得如何?”
“豹子和鐵頭傷得比較重,,其他幾人還好,。”
“嗯,,我請了大夫,,先看他們?!?p> 說著,,幾人進了一間屋子,只見左右兩張榻上分別躺著一人,。其中一人身旁,,一個仆人打扮的年輕人正在喂水。
“義......”秦伊差點兒叫了出來,,卻被寧昭及時打斷道:“他一個人能忙得過來嗎,?”
管事的道:“還好,這伙計手腳利索干活勤快,,話也很少,。”
“嗯?!睂幷芽戳艘谎圩T震,,點了點頭。
譚震沒有說話,,低著頭退至了一旁。
寧昭走到榻前,,分別問候了重傷的豹子和鐵頭,,又請秦越為二人診脈治傷。秦伊則一直盯著仆人打扮的譚震,,譚震悄悄抬起頭來,,回了她一個笑臉。秦伊徹底放下心來,,但又不禁在心里嘀咕,,這算哪門子的親如兄弟?分明當她義兄是個使喚奴才嘛,!
寧昭親力親為,,為豹子鐵頭敷藥包扎,又去看了其他幾位傷員,,安撫大家說已派人前去各自異鄉(xiāng)的家中探望,,家中無礙,不需掛念,。這些人雖因?qū)幷讯軅?,但卻毫無怨言,對寧昭是死心塌地地忠誠,。
秦伊很是不解,,私下問寧昭。寧昭道:“很簡單,,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我只用忠義之士,以誠心換忠心,?!?p> “那我義兄呢?我看你是成心拿他當仆人,!”
這時,,譚震進來奉茶,寧昭笑道:“你義妹在質(zhì)問我怎么拿你當仆人,,我也納悶你這些日子的經(jīng)歷,,好好解釋解釋吧?!?p> 譚震道:“當時,,秦叔伊妹在客棧遇刺,,被我和晨陽救下,而后我們四人隱居東山,,設計墓園石碑一事,。想必這些殿下都已經(jīng)知道了?!?p> 寧昭喝了口茶,,點頭道:“不錯,秦大夫和伊妹已經(jīng)與我說過,?!?p> 譚震繼續(xù)道:“后來,我們遷往鳴楓山,,秦叔和伊妹被請入寧都城,,我不大放心,一直跟在后面,,卻發(fā)現(xiàn)他們?nèi)肓藮|宮,,便想著不宜再回鳴楓山。這時,,又得知殿下已被召回京,,我便在此地住了下來,想設法與你們聯(lián)系,。未料,,幾日后卻傳來刺客落網(wǎng)的消息,我深覺這是個圈套,,急著想通知殿下,,卻苦于無法,于是便想起了殷猛,,但是當我趕到時,,他已經(jīng)被捕。后來就傳出殿下涉案的消息,,情急之下,,我去了何府,想讓他們出手解救,。不想,,何老尚書卻告訴我,幾日后事情就會出現(xiàn)轉(zhuǎn)機,。我便回來等了幾日,,果然就傳來了慕王私造兵器意欲謀反的消息。這時,晨陽也來到了這里,。我們商議先按住不動,,靜觀其變,再后來就得知殿下安然無恙了,。我和晨陽的存在,,除了長史之外,其他人并不知情,。那日,,管事的帶著幾位受傷的兄弟前來安頓,質(zhì)問我們是誰,,無奈之下,我們只得謊稱是殿下雇傭的伙計,?!?p> 秦越道:“原來如此,難怪我們托人去鳴楓山送信,,卻不見你人影,。我們還以為你真的被捕了?!?p> 寧昭道:“我沒想到你們在此,。不過,當時我已受到監(jiān)視,,即便是知道,,也不能聯(lián)系?!鳖D了頓,,皺眉問道:“你去過何府?那你的身份,?”
譚震立刻眨眼示意,,又轉(zhuǎn)頭看向秦伊,只聽秦伊道:“義兄,,我們已經(jīng)知道你的身份了,。”
譚震看向秦伊,,嘆了一聲,,又道:“何府也已經(jīng)知道了?!?p> 寧昭急道:“糊涂,!你怎么能現(xiàn)身何府?真是不要命了!”
“以我一死,,若能換你平安,,我心甘情愿!”
“你就是這樣去何府交易的,?”
譚震點了點頭,。
“你......”寧昭又怒又感到,竟無言以對,。
秦越卻想到一件事,,開口問道:“義兄,你方才說,,何老尚書告訴你事情會有轉(zhuǎn)機,。難道,慕王私造兵器密謀造反事情敗露,,與何府有關(guān),?”
聞言,幾人不禁陷入了沉思,。
寧昭道:“可是,,查獲私礦的是李言卿之子李可程,何府并未參與其中,?!?p> 晨陽卻道:“當時陽崗村一案,不也是李言卿上報的嗎,?”
寧昭想了想,,道:“難道何府才是真正的幕后?”
幾人議論半晌,,仍是無果,。這時,晨陽敲門而入,,端著個大大的托盤,,上面放著四碟小菜與三碗米飯。
“來來來,,嘗嘗我的手藝,。”
秦伊驚訝道:“晨陽兄居然會做飯了,?那我可要好好嘗嘗,。”說著,,拿了筷子,,夾了一口菜,。
“如何?”晨陽滿臉期待,。
秦伊看了一眼晨陽,,又朝秦越和寧昭眨了眨眼,嘴里包著那口吃食,,一副甚是痛苦的模樣,。
秦越見狀,嘿嘿笑了起來,。
寧昭同情地看向譚震,,“這些日子,你就是這么過的,?”
譚震十分滿足道:“已經(jīng)不錯了,,至少現(xiàn)在都熟了?!?p> 秦伊這時才吐了出來,,連忙漱口道:“晨陽兄啊,你這放的鹽能齁死一頭駱駝,!”
晨陽笑道:“要不你拿水涮涮?”
秦伊白了他一眼,,“你當是吃火鍋呢,?”
寧昭讓晨陽去巷口的食坊買了些招牌菜,安排幾位傷員吃罷,,幾人這才開吃,。飯后,坐在一起喝茶閑談,。
說起慕王一案,,晨陽心直口快道:“這慕王父子,朝廷準備怎么處置,?還不快快給殺了,?”
說起這事,寧昭也是不滿,,現(xiàn)已查明慕王不僅私運鐵礦私造兵甲,,還暗地刺殺何老尚書,威脅朝廷命官,,栽贓陷害皇子,,件件樁樁哪一條都是死罪!
原本,,太子和刑部尚書崔嚴奏請判處慕王一死,,寧帝正要下令,,卻被人給攔了下來。這個膽敢攔下帝令之人,,就是先帝長女會稽長公主,。
寧昭面色轉(zhuǎn)沉,不無遺憾道:“姑母跪求了父王,,以死相逼,,要留慕王一條性命。父王無奈,,答應對慕王手下留情,,現(xiàn)將他拘禁在天牢中?!?p> “手下留情,?”晨陽滿面怒容,看了一眼譚震道:“他慕王當年滅譚氏滿門時,,怎么就沒手下留情,?”
譚震并未言語,緊咬著牙關(guān),,神情凄然地垂著頭,,手中的杯子幾欲捏碎。秦越知他心中凄苦,,滔天之恨勸也無用,,便拍了拍他的肩,無奈地嘆了一聲,。
秦伊看著譚震痛苦的樣子,,想開口安慰卻又不知說些什么。又想起寧昭的話語,,止不住心中的疑惑,,小心翼翼地問道:“義兄,七夫人母女真的是死在何大郎主的馬蹄下嗎,?”
幾人齊齊地看向秦伊,,眼神復雜,欲言又止,。譚震凝視著秦伊的眼睛,,重重地點了點頭,“當年,,奉旨追捕七夫人母女的,,正是何府大郎主何長清!伊妹,,答應義兄,,不要與何府再有來往,。”
秦伊心里一沉,,慌忙道:“義兄,,何大郎主是何大郎主,何老尚書是何老尚書,,何老尚書和鈺兄為人很好,,對我和爹也很好。是不是,,爹,?”她轉(zhuǎn)頭看向秦越,秦越卻只是沉默不語,。
秦伊的目光一一掃過幾人,,但見幾人或神情悲哀,或神色憂憤,,或無奈低嘆,,不禁感到一陣茫然。她不想讓義兄失望,,但也不想疏遠何府,,她該怎么做才好?
這時,,寧昭向譚震使了個眼色,,又向秦伊的頸前瞥了一眼。譚震先是點了點頭,,后又搖了搖頭。
寧昭會意,,對幾人道:“慕王并未承認行刺太子一事,,太子遇刺案因證據(jù)不足仍是懸案,阿震也仍是朝廷欽犯,。此地并不安全,,你們不宜久留,如今小皇孫的病情已經(jīng)大好,,秦大夫和伊妹也該離去了,,不如我這就安排你們四人早日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