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晴剛到六叔家,,就讓他和雯姨吵了架,,就和她名義上的哥哥余澤快要干了一仗,,余晴知道自己應該不會得這家人的歡喜了,,覺得很害怕,怕六叔不要自己這個小掃把星,,把自己趕出去,,于是她不敢回去了,,索性就在安村村口的大香樟樹下坐下來
安村村口的這棵香樟樹特別的大,有三個成人合抱粗,,樹身筆直,,年歲久遠,許有八十年輪,,許已過百年歲,,像一位飽經(jīng)滄桑的慈愛健康的老者,包容博愛地俯視著安村的人們,,又好似一柄可撐天的巨傘,。為安村的人們力所能及地蔽下一層蔭涼。
而村里人也把它的這個功能發(fā)揚光大,,一到了夏天,直到冷清的蟾宮把惱人的金烏換了,,繁星點綴在瓦藍藍的上空里時,,忙了一天的村里人,男的搖著棕扇(一種用棕櫚葉制的扇子),,女的挎著針線籃,,三五成群的在樹下納涼。小娃娃們也不甘落后,,趕著熱鬧,,女娃兒在周圍拉起皮筋,像花蝴蝶一樣翻飛穿梭其間,,男娃兒是不屑于這種女娃家家的游戲的,,只在一角擺開陣勢,抓耳撓腮地彈起彈珠……
裹著一陣陣的香樟葉的香氣,,躺在涼絲絲的樹蔭下,,余晴睡著了,這一覺睡到了天邊只堪堪留下一線紅霞,,天擦黑時,。
“嘿……嘿嘿……嘻……吃,吃,!”一個披頭散發(fā)的老女人出現(xiàn)在余晴視線里,,冷不丁地駭了她一大跳。
“??!”
余晴手腳并用地爬起來,兩手瘋魔地亂揮,,丁點兒大的孩子嚇得叫起來,。
“啪,!”的一聲,是東西落地的聲音,,一包廉價的辣條掉在地上,。
老女人彎腰撿起,又是笑瞇瞇地遞到余晴下巴頦下:“不生氣哦……好吃,?!?p> 余晴戒備地望著老女人,她不曉得這個奇怪的女人要做甚么,,覺得她流著口水的樣子丑得很,,像個憨包。
不是像,,老女人就是,!不過余晴這個時候才多大咯,自然不曉得這個老女人是個精神病患者,,農(nóng)村叫慣了的憨包,。
余晴又害怕又討厭,心里又煩,,覺著自己可憐極了,,肚子餓得打鼓,不敢回家,,天黑了也沒人來找,,孤零零睡覺了醒過來還遇到了個駭人的憨包。
“滾遠點,!”余晴罵到,。
那老憨包不為所動,依然笑瞇瞇露出來她黃澄澄的牙齒,,含糊不清地說著什么,,固執(zhí)地把東西傻呵呵的遞到余晴眼睛下面。
余晴再次一把東西打掉,,老憨包嘴一癟,,半百的年紀了,居然哭得像個小兒,,好不委屈……
“喂,!你做什么?!”
一個五歲左右的女娃娃,,從村旁的大竹林里走出來,,瘦筋筋的身板,皮子黑得發(fā)亮,,方圓的臉蛋子,,細眉大眼,,肉鼻子,嘴巴厚實,,是個地道農(nóng)村娃的長相,。
女娃挎著一筐豬草走到女憨包面前,她瞪一眼余晴,,彎腰把辣條撿起來給女憨包,,她倆似乎熟得很,女憨包立刻眉開眼笑起來,,抱著她得辣條瘋癲癲的跑走了,。
“我咋沒見過你嘞?”女娃圍著余晴轉(zhuǎn)了個圈,,問道,。
“我叫余晴,昨天才來你們這邊的,?!?p> “那天都擦黑了,你還不回家吃飯?。俊?p> “我……我不敢回去……”余晴心頭泛酸,,眨個眼兒,,眼淚就掉下來了。
女娃癟著嘴,,有點兒瞧不上余晴的樣子:“哭個鬼瓜骨哦哭,,和家里面吵架了回去不就是打一頓嘛!這么晚了你不餓哦,?”
“咕?!緡!?!”
余晴不好意思的抱住肚子,,蹲在地上不起來了。
“那……”女娃皺眉頭,,一副老大人的樣子:“那你先去我家吃飯吧,?!”
余晴搖頭,,只蹲著并不出聲,,底著頭,落著淚,,可憐得很,。
女娃站著等了會子,,見余晴不動作,就說:“你在這兒,,又餓,,晚上怕得很咯,有吃人嘞老變婆(貴州地區(qū)流傳甚廣的一種兇殘女妖怪),,你不走,,我走咯!”說完,,她就轉(zhuǎn)身走了,,走了有十來步。
“等一下,,我……我和你去……”余晴猶猶豫豫,,弱弱的出聲道。
“我叫鄭薇,,你不要怕,,剛剛那個嬸嬸我們都叫她小七姨,嗯……對我們可好了,,我們村里娃娃輩的很喜歡她的,。”鄭薇拉起余晴的手說著,。
這時的天已經(jīng)黑盡了,,放上坡的黃牛“哞哞”叫著結(jié)隊由一個人在后面趕著回來,,進了村,,不必去管它們,它們認得自家門子的路,,自己回家,。
兩個人在牛群里,摸黑走在光亮的石板上,,發(fā)出清脆的踢踏聲,,熱鬧極了,一點兒都不覺得害怕,。
“大伯,,趕牛回來咯,?”鄭薇對牛隊尾巴的趕牛人打招呼,。
趕牛人笑著對她點頭。
“他為什么不說話啊,?”余晴見牛隊走遠,,對鄭薇問道。
“大伯講不了話,?!编嵽贝稹?p> 原來趕牛人卻是個啞巴,,嘴里只能發(fā)出“啊啊”的聲音,,平頭,四方的臉盤上一雙聚光的小眼,,朝天的酒糟鼻,,濃密的絡腮胡子把扁平的嘴遮得十二分的嚴密,大個子,,他常年一身鴉青色的老年中山服,,衣服褲子都是補丁重補丁,一雙暫且看得出是軍綠色的解放鞋,。
他身上總有一股經(jīng)久不散的牛屎味,,盡管他一直幫村里的各家放牛,但是愛干凈又自認為比啞巴高一等的健全人們都厭惡他得不行,,覺得他不祥,,可是農(nóng)忙又不得不請這個不祥的啞巴看護自家寶貴的財產(chǎn)——牛,當然,,看得好嘛那自然是理所當然的嘛,,哪個叫他什么事都做不好,好在還有這點看牛的用處咯,,看不好那就是一件不得了的大事了,得請村長了,,是要找啞巴年紀花甲的父母賠的,,這種事兒也不是沒有過,所以村里人很放心,,到是啞巴接活接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啞巴也曉得村里大人嫌他惡他,,所以他只喜歡村里的小娃娃們,只有小娃娃們才不會嫌他,。
……
余澤推了余晴后,,回到家時,他父母早休戰(zhàn)了,,直到晚飯時,,他媽問他咋不見阿晴來吃飯時余澤這才想起,自己這時候可多了個妹妹,一想到早飯時在村口自己推她的一把,,余澤有些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