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太陽還沒有完全落入遠(yuǎn)處的山頭,,大地還是一片金黃,,便有人發(fā)現(xiàn)了異常。
“看……煙……”突然有人驚叫出聲,。
傷兵營背靠大山的后面,,連續(xù)升起無數(shù)道煙柱,在天空匯集,,連成一線,。
正是晚飯的時刻,所有士卒紛紛起身,,望向大山后面的煙柱,,看著天空中一道道煙柱升騰消散,誰也說不出話來,。
誰也知道,,大山的后面就是秦軍的糧道,糧道上,,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幾騎快馬繞過樹林,沿著小河飛奔而至,。
“是我父親的親衛(wèi)……”木河驚叫道,,木河從小就跟這幫人摸爬滾打在一起,自然是一眼就認(rèn)了出來,。
“糧隊遇襲,,櫟陽令有令,所有輕騎斥候,立即馳援……傷兵營,,做好接納傷員準(zhǔn)備……”幾名騎士并沒有下馬,,高聲傳達(dá)命令后,調(diào)轉(zhuǎn)馬頭,,飛奔而去,。
原來是糧隊遭到了襲擊,所有人吃驚的張大了嘴巴,,尤其是王良,,更是目瞪口呆,思緒萬千,。
從來沒有記得,,還有這么一處啊。
“先生……先生……”木河著急的叫道,。
木河的意思,,王良自然清楚,既然是木通的親衛(wèi)四處傳令,,那么,,木通也一定會在運糧隊里,如今運糧隊遭到了突然襲擊,,戰(zhàn)況不明,,木河有些放心不下自己的父親。
這也是人之常情,,王良也不好阻攔,。
“不許沖鋒,不許廝殺……”王良急忙囑咐道,。
木河的傷口雖然愈合,,可也經(jīng)不起激烈的運動,一旦重新裂開,,麻煩可就大了,。
“瘦猴,帶領(lǐng)有馬的兄弟一起去……”王良喊過瘦猴,,將自己的追風(fēng)拉了過來,,隨手又將自己的佩劍扯下來,塞進(jìn)瘦猴懷里,。
作為自己的第一個追隨者,,王良可不希望瘦猴給掛了。
“騎上我的馬,,帶上我的劍,,見機(jī)行事,保護(hù)好你自己……”
柴大的護(hù)衛(wèi)屯早已經(jīng)在小河邊集合完畢,整齊的排成幾列,,正在等待王良的命令。
“把兄弟們活著帶回來……”
王良沖著柴大吼了一嗓子,,揮揮手,,護(hù)衛(wèi)屯轉(zhuǎn)身,跑步前進(jìn),。
白福將所有可以走動的傷兵集合起來,,劃分成幾個伍,重新布置崗哨,。
傷兵營重新開始運轉(zhuǎn),,有條不紊,一絲不亂,,倒是王良的心里亂了起來,,王良還是第一次感覺到,戰(zhàn)爭,,原來距離自己如此的近,。
天色慢慢的暗了下來,大山的背后映出了火光,,一片光亮,,看來形式對運糧隊不妙,所有人靜靜的坐在篝火旁,,焦急的等待,。
王良卻是站了起來,在篝火旁不停的渡步,,心里莫名的煩躁,,仿佛是一種煎熬,一團(tuán)亂麻,,想理,,卻理不明白。
“良啊,,你是要做大事的人,,必須要學(xué)會平靜,”白福走了過來,,輕輕安慰道,,“有些事情,發(fā)生了就是發(fā)生了,,我們也無能為力,,便只能靜下心來去面對……”
王良向白福投出感激的眼神。對于這個和藹可親的老人,王良一向十分敬重,。
“謝謝白叔……”王良輕輕說道,,頓時心里安靜了不少。
是啊,,自己還是太急躁了,,想那么多管什么用,只管一步一步的做,,就是了,。
午夜十分,第一批士卒返回了傷兵營,,是柴大的護(hù)衛(wèi)屯,,沒有人受傷,卻是一個個煙熏火燎,,疲憊不堪,。
“我們?nèi)サ耐恚罕呀?jīng)被打跑了,,我們只是不停的滅火,,搶救糧食……”沒有趕上跟魏兵廝殺,柴大很是慚愧,。
“瘦猴呢……木河呢……”沒有看到騎馬的士卒,,王良急忙問道。
“櫟陽令受傷了,,他們護(hù)在櫟陽令身邊,,跟其他的傷員一起,走在后面,,一會兒便到,。”柴大回答道,,
柴大是被木通趕回來做準(zhǔn)備的,。
沿著小河邊,一溜點燃了十幾堆篝火,,將整個河水照應(yīng)的通紅,。所有的傷員都被安置在了篝火旁,白福帶領(lǐng)幾名老卒忙碌著驗傷,,敷藥包扎,,在篝火旁走個不停。
木通輕輕將白動扶下馬,,慢慢放在草地上,,長長嘆了一口氣,,滿是心酸無奈。
“櫟陽令白動,,麻煩王先生了,,”白動掙扎著抱拳介紹,卻是突然笑了起來,,只是笑聲里充滿苦澀,,“曾經(jīng)想過無數(shù)次與先生相遇,卻沒有想過是這個時候……”
王良卻是沒空跟白動客氣,。
白動套著一件黑色牛皮甲,秦軍的制式胸甲,,防護(hù)能力有限,,也就是比沒有強(qiáng),前胸已經(jīng)被砍的稀爛,,不停的滲出血液,,片刻就將草地染紅了一片。
王良伸手解了幾下,,卻是不得要領(lǐng),,沒有解開,對這種皮甲的結(jié)構(gòu),,王良并不了解,。
“拿劍來……”王良皺起眉頭,低吼道,。
一把青銅劍遞交過來,,同時,幾把火把湊近過來,。
王良隨手割開皮甲,,解開鮮血沁透,早已經(jīng)黏連在一起的葛炮,,橫七豎八的傷口便暴露出來,。
簡單的擦拭干凈,消毒,,王良連連搖頭苦笑,。
“傷的太重了,你需要在這里休養(yǎng),,否則,,我也保不住你……”王良苦笑道。
“不勞先生費心了,,能見先生一面,,也便沒有什么遺憾了,,”白動咳嗽一聲,接著說道,,“聽說先生擅長占卜,,可否為白動占上一卦……”
占卜,自己什么時候會算卦了,,王良露出不解的眼神,。
“先生曾經(jīng)算出白動缺糧四千石,現(xiàn)在可否為白動占卜一下生死……”白動掙扎著說道,。
還是怕死啊,。
王良重重的哼了一聲,不提四千石還好,,一提四千石,,王良便是一肚子火氣,搭上自己的手電筒要試一試歷史的走向,,卻是忘掉了劫糧這一茬,。
“你要死了……”王良狠狠說了一句,雙手摸向白動耳后,,重重的按了下去,,頃刻之間,白動便暈死過去,。
“沒想到,,還是一個話嘮……怪不得老頭子要砍他腦袋,”王良嘀咕一句,,便開始縫合,。
木河悄悄的把木通拉到一邊,拉到自己的馬匹旁邊,,向木通展示自己的馬鞍馬蹬馬蹄鐵,,一一講解他們的作用。
木通手捻胡須,,一邊聽一邊思考,。
木通騎了一輩子的馬,其實不要木河講解,,木通也是一眼就看到了這些東西的好處,,只是有些驚訝,緩不過勁兒來,。
木河又將王良對騎兵的運用簡單的復(fù)述了一遍,,這下子,木通更加驚訝了,。
“王兄弟,,真是大才啊,,”最終,木通長長的贊嘆了一句,。
“我想拜王先生為師,,學(xué)習(xí)兵法,已經(jīng)跟王先生提過了,,他要您先同意……”木河慢吞吞說道,,恐怕,這才是木河真正的目的,。
“拜師學(xué)藝嗎,,你自己做主就可以了,”木通聽完,,笑了起來,,“我自然是同意啊?!?p> 木河能有這份眼光和勇氣,看出王良的不凡,,果斷拜師,,木通十分的欣慰,而能拜在王良這樣的奇人異士門下,,木通自然也是求之不得,。
“我去跟王兄弟說說,現(xiàn)在戰(zhàn)事緊急,,事急從權(quán),,先應(yīng)下師徒的名分,”木通笑道,,“等戰(zhàn)事結(jié)束,,回到櫟陽,該有的禮儀,,我們一并補上,。”
“可是……”木河已經(jīng)拜過一次師,,卻是被拒絕了,,心里還有余慮。
“王兄弟,,非常之人,,一定會同意的……”木通,老狐貍一只,,早就看出了王良的秉性,,雖然身具大才,,卻也是老實人一個,哪里會懂得拒絕,,只是你太心急了而已,。
魏軍一把火,燒了櫟陽貴族和百姓的大部分希望,,讓老木通心灰意冷,,卻又在自己的兒子身上,重新看到了希望,。
王良果然是不懂得拒絕,。
等王良處理完手里的傷兵,便被木通拉到了一邊,,幾句熱切的話灌下去,,原本想要拒絕的王良,卻是鬼使神差的就答應(yīng)了,,還順便免掉了拜師的所有禮儀,。
雖然來到這個時代,王良可不懂這個時代的禮儀什么的,,但不管什么禮儀,,想想都是很麻煩的,王良是個簡單的人,,最怕麻煩,,但真心是怕出丑。
“說說吧,,怎么回事,,”王良問道。
忙活了半夜,,好容易有個空閑,,王良自然要問個清楚。
“大意了,,”木通嘆了一口氣,,說道,“魏軍集中了大量的兵力,,就埋伏在糧道旁邊的樹林子里,,趁著我們休息的時候沖了出來?!?p> “道路狹窄,,運糧的馬車一字排開,我們?nèi)颂倭?,首尾不能相顧,,被沖成了幾段,,各自為戰(zhàn)?!?p> “魏軍不求殺敵,,只是分出一部分兵力跟我們糾纏,大部分兵力拼命的燒糧,?!?p> “我們排出了傳令兵,向巡邏糧道的各個斥候屯求援,,但還是太晚了,,糧食已經(jīng)燒了起來……”
木通不停的搖頭嘆息,多少日的努力,,被一把大火化為灰燼,,現(xiàn)在的櫟陽,不但是百姓沒有糧,,地主貴族們,,也已經(jīng)沒有多少糧了。
“還剩下多少糧食,?”王良問道,。
“白動手下的縣吏正在統(tǒng)計,估計,,也就是四千石吧……”木通很是心疼。
原本一萬零五百石的糧食,,除去路上的人吃馬嚼,,也還有差不多一萬石,現(xiàn)在到好,,一把火丟了一半多,,木通怎么能不心疼。
王良也是長長的嘆了口氣,。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又回到了原點,早知道,,干嘛要斜插這一竿子,,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